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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送考

春闱那日,天还未亮,谢荼的重峦院里就忙了起来。

周妈妈负责在院子里盯着小丫头们将收拾好的行李搬上马车,盯着厨房备膳;吟心典心则负责在房内给谢荼梳妆打扮。

她打算今日亲自送谢英去贡院参考。

“今日奴婢给姑娘梳个高高的发髻,也给咱们公子求个好彩头!”典心面上喜气洋洋。

谢荼心中想着昨日的谋划,摇头道:“哥哥读书用功,学识渊博,本倒也无需我的好彩头,京城里世家大族多如牛毛,我作为赶考之人的妹妹,低调些总是没什么错处。”

谢家本就在京城里招人眼,谢荼并不想弄这些不中用的花架子再给哥哥招来些许祸事。

自打从隆山寺回来后,姑娘的性子愈发沉静,撇去平日插画焚香作诗集的爱好不复不说,更是将一颗心放在了以前最看不上眼庶务上。

而且整个人也变得低调柔软起来,不再时刻张着自己的棱角去攻击别人。

典心因清点私库的事情,被周妈妈耳提面命地调教了几日,性子已然变得沉稳,知道不该过问主人家的事情。

她虽然心中疑虑万分,却也晓得不该开口询问,双手灵活地动着,很快便将谢荼一头的乌发绾成一只单螺髻,再用一根通体温润的白玉牡丹簪子固定。

吟心则从紫檀木雕花衣柜中捧了一件烟绿色弹墨软烟罗水波纹褙子,一条柳绿色簇锦缎百褶裙放置在一旁,替谢荼净面梳洗后换了衣裳。

等谢荼收拾妥当走到厅堂时,早晨的膳食已经热腾腾地端上了桌。

“哥哥今日的膳食可有叮嘱小厨房做些可顶力气却又容易克化的食物?”谢荼手中的银筷箸夹了个精巧豆沙泥包子,“随身倒不必再带糕点,左不过丁点儿路程,那些东西又不能带进去。”

“哥哥院子里可起身了?”谢荼脑子里的事情很多,口中絮絮叨叨一项项地在和周妈妈核对着,“跟着去在贡院外守着的小厮住处安排好了,周妈妈可再亲自去查看一番,省得有心人从中作梗。”

“行李还是要精简再精简,免得哥哥一人拿不动。”

周妈妈指挥完小丫头们整理东西,端着碗牛乳燕窝盯着谢荼吃完碗里的点心:“姑娘放心,这些事情姑娘这些天早已念叨好几回,老身全都亲自照看,绝不会出错。”

谢荼手中舀着燕窝的汤勺一顿。

是啊,这一世自己已经按照记忆力中提前布置,想必不会再重蹈覆辙,哥哥谢英的一身学识,一定能够在春闱中发挥正常,拔得头筹。

临出门,谢英得知妹妹起了个大早,还要亲自陪同送考时,竟然罕见地闹了个大红脸。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怎的还需要给我送考?”谢英看着乌泱泱一堆婆子丫头,脑壳就开始痛。

幼时乖巧可人的妹妹,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哥哥安心,我也只是一辆轻便小车带着吟心一人跟在哥哥车后送考。”

谢荼早已想好措辞,有信心谢英不会拒绝。

“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识过科考的阵仗。若不是沾了哥哥的光,我也没有此等荣幸能一观赶考盛世。”

自去岁十二月份起,各地参考的举子便陆陆续续不远千里赶到京城,其中也不乏跟着前来看热闹的家人朋友。

谢荼如今年岁尚小,对此等盛事有好奇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若哥哥能一举高中,我这辈子恐怕也再无机会到贡院这样的神圣之地,也没有机会一睹举子们的风采了。”

谢荼一双杏眼亮晶晶地望着谢英,鼻尖脸颊都因早春的寒气而冻得透红,面上带着希冀,一副雀跃欲试的模样。

“好好好,一起去吧。”谢英摸了摸后脑勺,为难不已,“你出门可与父亲知会过?”

“哥哥放心,定是得了父亲的恩准的。”谢荼欢呼一声,招呼吟心便往门房外候着的马车走去。

谢英见谢荼登上的果然是府里最小的马车,心下一松。

他虽甚有信心,可也知道成事之前需低调行事的道理,如此安排,可见妹妹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懂事了。

他也立刻跟着上了自己的马车,并且示意小厮抓紧时间再次清点谢荼前几日便备好的行李。

两辆平头黑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出谢府的大门。

天光微亮,京城的大街上人烟极少,都是些出门谋生的小商小贩沿途开始摆摊。

谢荼还是头一回见到清晨的街市,忍不住好奇地撩开车帘望向这初春清早的人间烟火。

无论是年迈的阿嬷、还是刚刚而立的贩货郞,都在忙着为生计奔波,每个人都有各自所需承担的责任,无论前方道路有多曲折。

马车行至贡院附近时,人烟才多了起来,各式各样的马车、小轿或徒步赶路的行人,目的地都是一致的。

谢荼知道谢英不想让自己跟到门口送行,远在尚且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时,两辆马车缓缓并排停下。

“哥哥。”谢荼撩开帘子,冲着同样隔着窗户看着自己的谢英,笑吟吟道,“旁的话妹妹就不多说了,便祝哥哥‘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吧。”[1]

谢英颔首示意,满目信心,敲了敲马车车壁。

谢荼目送着哥哥在贡院门口下车,背着收拾好的行李,验明身份后独自一人进入了那贡院的大门。

她对谢英的学识很有信心,而这一世再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一定能得偿所愿。

送完谢英后,谢荼并未着急回到谢府,而是由着吟心的打点,跨步进了临贡院一条街的一座小院子。

那座院子又有处角楼,推开窗户,便恰好正对着贡院的大门,大门门口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角楼上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吟心将带来的茶点布置好后,这才扶着谢荼落座在窗户边的小几边。

谢荼撑着下巴,望着贡院的大门,斜睨了吟心一眼。

吟心得令,快步走出房门,同守在门口的哥哥见上了面。

“姑娘,并未发现赵姑娘女扮男装的身影。”吟心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奴婢的哥哥自清早便蹲守在那伯爵府的门口,天刚微亮,赵姑娘便一身男装带着个小书童,背着行囊从角门出了门子。”

“如姑娘所料,赵姑娘的装扮,果然同那厉家公子厉青玉十分相似。”

“只不过,二人走出没多久,赵姑娘便借口甩开了那小书童,自己背着那行囊走上了另外一条小岔路,那岔路根本到不了贡院。”

“等那小书童发现赵姑娘不见踪影之后,这才着急忙慌地赶来贡院门口等候,等了半晌也没见到人,只能回南昌伯爵府报信去了。”

“小书童脚程慢,就算那个厉青玉紧赶慢赶,估计也赶不上了。”

谢荼品着茶香,面色宁静:“可知道那赵温往哪个方向去了?”

吟心低头,转述了自家哥哥的猜想:“赵姑娘坏了厉公子如此大事,想必是要出去躲一阵风头,但她母亲却又是厉家乳母,她根本无家可归,大约是在城外郊区寻一处落脚地,挨过放榜的日子。”

谢荼想起上一世赵温所做下的过激之事,仍有一事不明。

“吟心。”她面露疑惑,朱唇轻启,“你说,一个人若是变得面目可憎,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了,究竟会是为了什么?”

“奴婢认为,若是贵女不顾矜持,秀才不顾体面,那多半是嫉妒使人疯魔,嫉恨使人发狂吧。”

谢荼心中一凛,刚刚才落地的大石头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心口。

赵温如今不顾厉青玉的前程,直接在春闱考试当天摆了他一道,许是想让厉青玉认清自己的能力,不要再试图攀高枝,安心同她成婚。

可按照厉家对厉青玉的期许,只怕厉青玉会因此憎恨上赵温,而且厉青玉也会变本加厉地讨好南昌伯爵府家的姑娘。

毕竟科考之路不成,他也只能走榜上以为贵女强吃软饭这一条路了。

那么赵温,在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得一场空之后,还会做出怎样的过激之举?

谢荼握着茶杯的手指慢慢收紧,指节发白。

窗外,考试的时辰终于到了,贡院的大门已经缓缓关上。

长街尽头,一辆马车急急地往贡院门口赶来,可因路上送考之人实在太多,那马车竟然被堵在长街上寸步难行。

车夫勒停马车,车子还未停稳,便从马车上跳下一位锦衣公子。

那人跌跌撞撞地推开长街上看热闹的人,步履蹒跚地往贡院跑去,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个背着行囊的小书童。

“这是哪家的败家子,一身儿的酒味。”

“是啊,许是刚从哪位头牌的床上醒来吧,倒是没忘记今天是科考的正日子。”

“啧啧啧,贡院的大门已经关闭,这厮没指望了。”

看热闹的人对着那锦衣公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锦衣公子顾不上呵斥看当着他的面嚼舌根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贡院的大门口。

“两位大哥,我是今年沧州上来的举子,路上有些耽搁了所以来迟了一步,还请通融通融,放我进去。”

那锦衣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往贡院守门人的手里塞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小鹤:大舅子有人送考,我只有挨骂的份儿。

[1]刘禹锡《送韦秀才道冲赴制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