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了6月，高考结束了，学校淘汰了旧的木桌子，换上一批铁桌子，换下来的木桌子都被放到了后山的垃圾场。
何??毕业前在宿舍搞了一次大卫生，去扔垃圾回来的路上，突然被一个桌肚朝外的桌子吸引了注意力。桌肚里边好像篆刻着什么字，她走进一看。是行楷书——“何??”“何不念”，“何??”两个字被黑色笔涂了一遍又一遍，“何不念”三个字被红色笔也涂了一遍又一遍。
何??瞬间如遭雷击，从头麻到脚。
“何??！何不念！对不起！”
......
何??高考结束回家就大病了一场，等她的病好转，卢无忧就站在她的门前。
“姐姐，跟我去打暑假工吧，去给职校招生。”
“啊？”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打骚扰电话，我觉得老有意思了。”
就这样，何??跟着卢无忧走了。
到了地方，包住不包吃，一天打12个小时的骚扰电话，电话费还要自己先垫付，老板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何??干了10来天，感觉脑子都不清醒，连快递电话一接通都是。
“你好，我这是xx科技中专招生处，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咨询的问题吗？”
“你快递到了，到楼下拿。”
“哦。”
何??晕头转向，出了门吹了会风才清醒了许多。她。拿了快递，却在余光中瞥见了卢无忧。
一个何??不认识的男人在给卢无忧送饭，何??眼睛果然毒，同时注意到了不远处拿着饭盒的无忧的正牌男友——沈云归。何??想张嘴提醒卢无忧，沈云归就悄摸走了。
卢无忧也看见了何??，飞奔而来。何??皱着眉问：“那难的谁啊？”
“我七叔那边的师兄，叫李念秋，跟你妹一个名字。”
“你还有你七婶那边的师兄？”
“没，不过我还有我师傅那的师兄，改日介绍你认识。”
“好吧，等一下。”
何??刚想跟卢无忧说刚刚的情况，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饭团。
“别等一下啦！——好吃吗？——这将近半个月，我们一顿好的都没吃上，我师公心疼我，叫他孙子给我送饭。那个，我告诉你啊，我喜欢他可老久了。我以前不清楚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所以我遇到个好人我就喜欢。你是好人，所以我也很喜欢你。”
何??咀嚼的动作都变慢了，拿着快递上楼。
“谢谢你觉得我是好人，我想上去拆开我的快递看看我期待已久的东西，那饭团你自己吃吧，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姐姐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卢无忧把一个饭团塞进嘴里，满脑袋问号。
......
她们在那个“诈骗窝点”等来了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姐姐，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跟你一样，选了物理。”
“什么？你高中物理学成那样，你大学还……”
何??一听到这脑袋嗡嗡的。
“我大学可没选物理，你为什么这么傻呀？”
“我不傻呀，这个专业好就业。”
卢无忧转过身去含糊地说着。
“好吧，你的选择他人无权干涉。”
“姐姐，你给我录个录取通知书的开箱视频吧。”
“好啊，你想怎么录？”
“就是我坐在办公桌前撕开我的录取通知书，打开看看里边有啥。”
......
不久，沈云归和卢无忧爆发了一场争吵。卢无忧哭得梨花带雨，何??恨得咬牙切齿。
“姐姐，我知道我不如你，也不如他。可是我不知道我哪做错了，他为什么突然冷暴力我，让我感到很难过。”
“不是你的错，要不你分手吧？”
“姐，你怎么这样呀？我们一吵架，你就劝我分手。”
“我听网上说，关于情侣的问题，一般都是劝分不劝和。”
卢无忧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呜呜呜，姐，你压根儿就不是来安慰我的，你是来添乱的。”
何??走到墙角那里，把卢无忧拥进怀中，卢无忧挣扎着。
“姐，你别抱我，我的眼泪鼻涕等一下蹭你衣服上。”
“我不介意。”
卢无忧伏在何??在肩膀上嚎啕大哭。
“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跟你一样优秀，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没有任何情绪啊？会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跟在你身后一步一步的走，却越走越乱，你越走越快，我追不上你了，我真的追不上了。”
何??拍着她被安慰她。
“没事的，追不上就追不上，慢慢来。”
“可是我怕我走得太慢，我一抬头你就不见了。”
“不会的，你要是抬头看不见我就回头看看。”
“姐，你不要骗我。我就是个傻子，你一骗就能骗到手。”
何??抱着卢无忧，拍着她的背，语重心长地念着“经”：“我怎么会骗你呢？只是你呀，盯着亲情，紧着爱情，又攥着友情，那你有没有看过自己呢？你有为自己的前程打算过吗？”
这句话，好像一个火把，暂时驱散卢无忧眼前的雾气。她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何??。
“可是我到哪里去找自己呢？”
“那你就先把所有人都放出去，把自己关在空房子里面想，说不定能想出来。”
......
那个招生工作是层层外包的，到最后，何??和卢无忧都上大学了，还没有等到他们的工资，话费和伙食费都折里边了。
卢无忧上了大学，开始寻找自己，一不小心陷进迷雾，身旁无一人，她无措地坐在空无一人的旷野。
卢无忧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日复一日。在某日天黑却还没有点灯的时候，窗外飞过一两只麻雀，她想起了曾经和何??练的毛笔书法字帖里面李清照的词，很是贴合当下。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