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时常下山学习人间习俗，你可否和我讲讲山下的景象”。
眼见叶翠如盖，凉风携燥意袭来，吹的她今天是一点读书的心思都没有。
“凡尘生活，短暂而乏味，他们汲于富贵功名，忙碌一生，很多都是忙忙碌碌一辈子就过去了，终无所获。”
“姐姐在山下，可有交到朋友？”她好奇相询。
“也有那么几个常来往的，但未及交心之深，自是不能与你相比的。”
小珑微侧螓首，嫣然一笑，“你可是想下山看看了？”
“不不…”她慌忙摆手。
鼠精说过，她一生下来母亲就死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是妖胎。
千百年前的夺命之夜，每每鼠精和她说起，她都是心有余悸。
在她意识中，人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
小珑见她神色不对，便也不再问了。只柔声道：“那便不同你说他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小珑放下手中果干，又挪近几分，她看着灵悦，眼中流转着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只有她们之间才知晓的故事。
“悦儿，你知道吗？这世间的人千千万，我却只愿意与你一人交心。”
林间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躲藏者要偷听这个小小的秘密。
悦儿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姐姐你以前从未说起过呢。”她坐直了身子，仔细地听着。
“昔年你尚幼小，大概只有这么点大的时候，”小珑素手轻扬，比于灵悦胸前。
“那鼠精带着你在山上打吃的，我那时候还只是一条小蛇呢，他一眼瞥见了我，将我抓起，一手举起把我摔打在石头上，我以为我会死在那个晚上…”
“后来你猜怎么着？”
“莫非姐姐施展妖术与鼠精一番激战，方得脱险”她关切询问间已见阿姊安然无恙，便又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打斗招式来。
“哎呀非也非也，”小珑摇头大笑。
“我也才年长你些许月份，当时年幼力微，尚未习得妖术呢。”
“是你！是你把我放了。”
“我？”灵悦不解。
“正是，那鼠精以为我已经晕死过去，就把我放置你手中篮内，你倒是机灵，看得出我假死之状，你一手抓起我，远掷于数十米外草丛里，差点没把我摔死！”
“哈哈，我竟这么大力吗？！我全然不记得了。”
灵悦笑的合不拢嘴“那…姐姐是因着此事，才与我姐妹相称么？”
“是也不是”小珑轻捻发丝缓缓道来。
“你虽没有注意到我，可我是从小就看着你长大，有时候我也会帮你清清绊脚的枯草，吓一吓想偷你果子的松鼠，只是你平日里心大的很，全然不知。
“我自小就把你当做妹妹照顾了，你对我而言，就像是家人一般。”言罢，又伸手为灵悦轻轻拨去发间枯草。
“若有一日，我不在此地，姐姐可会如何？”她低垂着头，语气中隐含几分忧愁。
“何以言之？除了下山，我们无论去哪里，都是要一起的，你可不能撇下我独自去玩闹了”
“恩…”她略显敷衍答应着。
夜幕降临，月华隐匿，星辰却如天河之珠，闪烁灿烂。
昔日入梦时，她从未认真看过这天空，此刻方觉夜空之美，美得透出几分凄凉。
“我本不该来这世上，山河再美，与我何涉？”
“昔日为报鼠精救命之恩，忍受毒打羞辱，勉力度过千年万载。”
“今鼠精已逝，我也是时候该走了。然小珑姐姐对我厚爱至深，真真苦了小珑姐姐，她不该对我如此好，实令我俩皆增离愁。”
“虽曰报恩，恐怕小珑姐姐亦承受诸多压力。她收留我，教我书文，这恩情已然报尽。趁这恩情尚可计较，我不如尽早离去，断却念想，一了百了。”
小珑在床边看着灵月睡熟，轻轻摸着她的头，心里暗念“其实你救过我三次，傻妹妹，你全然忘了…没事，我会一直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