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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伍-悍风急雨走蛟曲

街灯已大亮,江焰琅若无其事地整着衣裳东张西望,浮金城的绚烂灯火衬得天色愈发暗淡,西方尚存一线光亮,浓重黑云却已经压了过来。

“……天象无常啊,”易明松见不得他磨蹭,连推带拽地绑着两人往前走,“也不知道这百家山庄是算准了还是没算准,这场雨来得真是时候。”

叶离观对天象不感兴趣,倒是很关心江焰琅刚才的举动:“师弟好善心,这天下要都是你这样的好人,只怕人人家中金玉满堂。”

“师父没跟你说过要给第一个见到的乞丐施舍,否则会有恶兆缠身么?”

“……他教你这些神叨叨的东西?”

“他自然不会,”江焰琅眯着眼笑,“所以这钱是替师兄给的,吃了师兄一路,怎么说也要帮师兄积点功德。”

叶离观:“……”

正准备掏腰包折返的易明松:好险,差点信了。

土生土长的大少爷在江焰琅的注视下抖了抖衣袖,局促道:“要说这映灯楼下最不缺的就是机缘巧遇,那乞丐能占着这块地,想必也比别人多几分本事。”

他刚说完天边就接了一声闷雷,雷声仿佛捂在云层里,不炸耳却沉重,连地面都在与之共震。

易明松吓一跳:“我就不该说天象无常,也不知道我家小厮带了几把伞,风调雨顺、风调雨顺。”

“看这架势,伞再多都无济于事。”江焰琅问道:“这种天气都敢挤在桥边,看来那位燕思昭的名声盖世,是人是鬼都想去看一眼,师兄,你说究竟是好是坏?”

叶离观轻哼了声:“人云亦云,你现在觉得燕思昭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焰琅作沉思状。

易明松接过话头:“他还能是好人?江湖无主邪道祸生可有他一份力,江少侠,江湖险恶,你一定要小心燕行门的人,他们一贯虚伪蛮横,要钱不要命。还好燕思昭已死,不然他手上不知还要染上多少高手侠客的命。”

“天下第一案?”江焰琅抬眼看他。

“是呢,应该是从七年前开始的,”易小公子本想跌宕起伏地讲这个故事,拧眉思索一番后发现有关此事他所知甚少,便一下子泄了气,“反正只要有人登上盟主位就会在七日内被燕思昭悄无声息地杀掉,可惜最终被抓个正着……”

“可惜?”叶离观语气揶揄。

易明松有点怕这位师兄,赶紧往江焰琅身边靠:“只是听说他死状凄惨,我这是口误下的人之常情而已。”

轰隆——

炸雷仿佛就在头顶,脚下的土地与之共振,江焰琅无意识地抬头,骤然而来的雨声瞬间盖过浮金城的鼎沸人声。

几人都愣了一瞬,江焰琅正想侧头去看叶离观,一滴雨就直直坠入他眼中。

“好大的雨!”

“从山里下过来了!”

四周都是辨别不出兴奋还是恐惧的声音,浮金城被铺天盖地的雨砸得朦胧一片,天地在雨幕中连接,远处的摘雨桥眼看着越来越模糊。

“你们运气可真好,今天能见着雨里走蛟!”易明松的声音有些失真,在耳边忽大忽小,“这种雨下不了多久的!反正都湿了,你们跟紧我,等看完这一出保证把二位安排得明明白白!”

江焰琅喝了一口风,他身上的衣服很快湿透,黏糊糊地贴着皮肤,和他离开的那一天何其相似。

身边的人都在狂奔,只有他停在原地,在被撞开之前叶离观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师弟,清心诀练得不错,这种时候都能入定,在想什么呢?”

“想师父。”

江焰琅抹了把脸,擦拭额前那两颗小珠子的动作倒是很轻。

叶离观无声叹气:“是是是,都不要你了,但是师父还是天下第一好。”

“难道你要和他争个天下第一?”江焰琅没理会他的挑拨离间,但又微妙地欲言又止,“到底师父教我的时间更久,你这师兄看上去可有可无。”

“谁说的,”叶离观不满,“我这一路给你解了多少闷,别当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江焰琅笑:“我哪里是白眼狼,我这不是想找到师父拼命报答么。”

叶离观:“……谁教你把拼命报答说得像血债血偿的。”

雨并没有变小的趋势,砸在身上都有点疼。

易明松来回几次才和他们并行,整个人略显狼狈,看到雨里也依旧潇洒的两个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一张口又被灌了满嘴雨水。

江焰琅见他满脸幽怨,安慰道:“小公子英明,这身临其境的体验,我都以为自己要化龙了。”

感觉自己变成落水狗的易明松更加幽怨:“摘雨桥到了。”

虽然暴雨如注,摘雨桥前依旧人潮汹涌。

水流和雨声交织,锣鼓声夹在其中,有种诡异的和谐。

桥在高处,江焰琅看向桥中间站着的人,她四周的灯笼七零八落,一身沉重的红衣挂在身上,抬手间甩出一片水花。

浑浊的河水在脚下奔腾,水扑往岸边,试图驱退那些看热闹的人。

枝桠状的闪电在头顶炸开,唏嘘声还没结束就听雷声炸响,连红衣人的动作都是一滞,继而转身和守在桥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都说百家山庄的能人异士神机妙算,”叶离观咋舌,“吃瘪的样子和我们小少爷差不离。”

易明松:“……”

你这是在骂谁?

“你没发现他们都想离开了么,”江焰琅抓住还想挤进去的易明松,“连续数日暴雨,山上如果有湖,一旦溃堤必然水位猛涨,那时候想跑只能各凭本事了。”

“山上、这山上还真有湖!”

他扯着嗓子去喊人的时候,百家山庄的红衣姑娘被堵在桥头,一时间混乱不已。

“也不知道这雨会不会下到望三思。”

江焰琅的喃喃自语落在叶离观耳中:“望三思?”

“师父给我们住的竹屋挂了块牌匾,上书‘望三思’,我还以为是师门流传的东西。”江焰琅抬眼,“竹屋可经不起几场这样的雨。”

“这三字专程写给你的吧,”叶离观鄙夷,“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他能教你的还剩多少?这么着急找他,是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焰琅忽地眯起眼,摘雨桥后遥远的山影仿佛幻觉,一道白练似的影子在其中闪过,他语调轻松,但已经握紧了刀:“离开时没来得及断绝关系。”

雨滴从他眼睫扑簌坠落,叶离观仿佛看见周遭的雨停滞了一瞬,等他回神时只看到江焰琅半空中的身影。

“铛——”

锣鼓被黑刀重重地敲响,和炸雷不相上下,而刀的另一头正指向正把红衣姑娘逼上桥的那些人。

“诸位,且听我一句,”江焰琅抓住众人被震慑的寂静时刻,声音朗朗,“山洪要来了,不妨换个地点找这位姑娘麻烦。”

“你又是谁?你说山洪来它就会来?那百家山庄的庄主要给你做!”

“百家山庄自己说今日是走蛟的好日子,愣把我们叫过来淋了这场雨,淋都淋了,就让他们把走蛟仪式办完!”

“你们听不到雨声变了吗!!”

红衣姑娘嗓子都有些哑,奈何她的音量实在盖不住那么多人,只能眼巴巴看着身边的江焰琅,“小公子,快让他们离开吧!”

“唉,都这么不怕死。”

江焰琅又铛铛铛敲了几声锣,但这次收效甚微,反而让几人接到挑衅的信息,转眼间就朝着两人扑来。

“先往外跑!”江焰琅挡住向他砸来的木棍,转头就喊师兄:“叶离观!叶离观!师兄!快来救我——”

“嚯,你倒是聪明。”

还知道在这时候喊他名字把他拖进这趟浑水,这小师弟不晓得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红喜没什么功夫在身上,她跟在江焰琅身后盲目闪躲,又被那一身厚重的蛟舞服拖累,脚下趔趄栽了下去。

摘雨桥是坐石桥,两旁没有阻拦,飞溅的泥水让她眼睛刺痛,起身时竟然向桥外倒去。

“小心!”

江焰琅见叶离观靠近,转身扯住红喜的衣袖。

她惊魂未定,大半个身子都挂在桥边,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两人便齐齐抬头看向了上游。

“来水了来水了!”

“真的下洪水了!快退到城内!”

电闪雷鸣,更恐怖的是山洪还裹挟着冲碎的房屋树木。

摘雨桥在由远及近的浑浪中震颤,和桥上的两人一样摇摇欲坠。

闹事的人散了一大片,百家山庄的人终于得到喘息的时间,忙不迭要冲过去救红喜,却被叶离观拦下:“让我师弟带她下来,别再往桥上去了。”

这桥不一定能撑得住。

江焰琅自然知道,红喜还算冷静,任由他连推带拽地换了方位,听着别人的呼唤往桥下跑。

但江焰琅没动。

叶离观皱眉,正欲呼唤,却见江焰琅蹲了下来,紧盯着冲摘雨桥来的水流。

“师兄,这水里有——”

“江焰琅!”

两道声音交错,又同时失语。

江焰琅只觉左肩剧痛,一股巨大的力道推着他往前,在他尝试运功时已经被撞出摘雨桥。

右手使不上力气,刀也险些脱手,腾空时他有一瞬失神。挂在桥拱处的斩蛟剑反射着苍白的光,他看到自己茫然的脸。

叶离观剑已出鞘,但两道人影先他一步跨到桥上,同时抓向江焰琅。

老乞丐身上酒味刺鼻,他似乎没想有人和他同时救人,那双枯槁的手瑟缩了一下。对方更没料到,竟也收了手。

江焰琅:“……”

“师兄!救我啊——”

他话音未落,一根漆黑的绳子就缠上他的刀,江焰琅赶忙换上左手,猛地被吊在桥下晃晃悠悠。

湍急的水就在脚下,他的视线忽然定住,因为寒冷和恐惧牙齿都打颤。

那个名字却脱口而出。

“——于惊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