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柠有时候想，如果命运能够让她稍晚一点点认识文郁就好了，她的自信心可以维持的久一些，小学的时候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学小提琴，初中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数学竞赛训练。至于高中么，高中她倒是要感谢文郁，她憋了一口气跟在文郁后面拼命冲刺，总算和他一起考进了T大，文郁去了软院，她和文婧去了公管学院。
大二结课的时候，文郁开始琢磨要去北美留学。常柠本来打算上本校研究生，听说文郁报了一个GRE培训班后，心思浮动起来，她暗搓搓也随后报了名，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瞧瞧文郁到底能折腾出什么样子。
暑假的时候，常柠坐火车赶到北市，文郁和文靖比她早两天赶了过去。培训班租的场子位于北市的大学城内，外地来上课的学生都在想办法联系周边大学的学生宿舍，租金便宜还有食堂。常柠和文靖住在民族学院的女生宿舍内，住处是文郁联系的，他高中同班的一个女同学考上了民族学院，帮忙牵线搭桥找到了宿管科阿姨，住一个月租金2000元。至于文郁自己，他T大班上最好的哥们就是北市人，他直接住进了哥们家里。
培训班每天早上8点开班，下午4点结束。常柠和文靖住的民族学院离上课地点近一些，两人每天7点起床，吃过早餐后，骑自行车赶到课堂。文郁住的地方远多了，地铁就要换乘两趟。
“我哥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晚上躺在宿舍床上聊天时，文靖告诉常柠，“他高中同学明天正好回学校办事，我想问问她能不能帮我哥联系下男生宿舍。”
文郁的高中女同学姓吴，全名吴莹莹，和文郁当年都在理科快班，是年级里闻名的班花。文郁高考的时候，曾一度也想考北市的学校，后来觉得还是T大同等专业的研究实力更强，放弃了去北市。常柠当时知道文郁的决定后，高兴了一把，北市学校的分太高，T大她努努力倒能考上。她虽然没有文郁聪明，但还是能考上和他一样的高中，一样的大学，可谓英雄不问出处，间接向孙女士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吴同学回学校办事，来女生宿舍看望文靖和常柠。文婧盛情邀请吴同学一起去嘉园食堂点餐，感谢她之前的帮忙。
“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吴同学笑眯眯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文郁当年和我一个班时，好多题都是他教我的。帮了我不少忙，这我应该的。”话说完，转头看向常柠，“你是叫常柠吗？”
常柠正忙着将招待客人的瓜果装盘，听见吴同学的问话，一边点头一边把装在饭盒里的盐干花生递了过去，花生是她奶奶做的，咸香入味有嚼劲。
“谢谢。”吴同学摆摆手，“我对花生过敏。”
“李子你吃吗？”常柠买的李子紫的发黑，“在学校西门买的。特别甜。”
吴同学对常柠的兴趣超过了李子，她把李子放在一边，打量着常柠说，“我好像以前在学校见过你，你是文科班的？”
“我在文科2班。”
“我以前也想去文科班呢。”吴同学惆怅的说，“可惜分班前那次考试，有些超常发挥了。我们班主任看到我的分数，死活不让我去文科班。“
吴同学眨眨眼，“我当时还问过文郁怎么办，他说反正你脑子够用，学理科也行，题不会做可以问我。”
空气里浮出古怪的气息。
文婧看了看吴同学又瞅了瞅常柠。心想吴同学什么意思啊，想炫耀自己和文郁关系铁吗？还是想把文郁卖了？什么叫脑子够用？难道她和常柠脑子不够用吗？
“那你现在学的专业你喜欢吗？”常柠问吴同学，“好像也是理科专业。”
“回不去了呀。”吴同学拉长语调，表达出身不由已的遗憾。
“我不会这样。”常柠认真看着她，“我不会为了证明别人眼中的脑子好用，就放弃自己喜欢的学科。不然对着自己不喜欢的学科，不是天天自虐嘛。“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吴同学问，“你说是吧？自虐难道会让你产生荷尔蒙？”
吴同学尴尬的笑了笑，“你真有意思。”
文郁恰在这时赶到，有些惊讶，语带高兴，“吴莹莹来了？走。一起吃饭去。”
文婧的嘴嘟得老高，她有些不喜欢这个吴莹莹了。
那顿饭是文郁请的，点了铁板鱿鱼，浇汁茄夹，剁椒鱼头和锅包肉。鱿鱼冒着滋滋热气带着孜然香味被端上了饭桌，文郁伸手把一串鱿鱼从铁板上拿起，顺手放到常柠盘里，“吃吧。你最喜欢的。”
吴莹莹咬了咬筷子，眼波转了转，伸手夹了块茄夹，笑着问，“文郁，你打算申请什么学校？”
“排名前20的都投投试试。”
“哦。按前两年的录取情况，至少要325分以上。”
文郁点点头，两人的话题又转到了专业领域。常柠鱿鱼串啃完的时候，总算听出来，吴同学的专业和文郁的很接近，她想建议文郁和她申请一样的学校。
“康奈尔你可以多考虑考虑。”吴莹莹在一旁建议，“它的信息科学研究方向蛮多的。人机交互那块还挺有意思。”
“常柠，你想报什么学校？”文郁冷不丁转头问她。
常柠此刻完全没有概念，她就是来凑热闹的，她含含糊糊答道，“看我考出来的分了。够申请什么，就申请什么。”
“也是。”文郁含笑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在这儿画饼没用。”
吴莹莹讪讪笑了笑。
饭菜吃完，文郁跑去结了账。四人从嘉园二楼包间出来，沿着楼梯下行。
常柠轻轻碰了碰文婧，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吴莹莹，悄悄问，“你不是想让她帮文郁联系男生宿舍吗？”
“懒得问了。”文婧凑近她低声说，“我们脑子不够用的人，操这么多心干嘛。”
文婧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吴莹莹像是捕获了她们的脑电波一般，突然问道，“文郁，你这么跑来跑去也不是办法。我帮你问问男生宿舍边吧？”
“不用。”文郁答得快，“我同学那儿免费。”
“我找我们班上的男生帮个忙。把学生证借你用一下，不用告诉宿管科。要不要试试？这样也免费。”
“噢？”文郁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的常柠和文婧，问道，“她俩也可以用这办法吗？借一下你班女生的学生证，不用交费了。”
“这个……”吴莹莹为难道，“我班男生那边，我可以说你是我男朋友。他们女朋友来的时候，我们女生这边以前帮过忙，所以能行……”
“这么复杂。”文郁笑呵呵摆手，“不麻烦了。”
常柠后面没再见到吴莹莹。文郁依然天天起个大早，课间有时会打个长长的哈欠。
“你昨晚又刷题了？”文郁又一次打哈欠时，常柠打趣他，“何必这么辛苦，当个挂名男友就能解决的事。”
文郁揉着眼睛说，“你就这么看我？我从来不做这样没节操的事。”
话说完，一蹦三跳跑到讲台上和老师交流问题去了。讲台上围着老师的还有其他学生，交流结束后，文郁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一路走回座位。
“我哥才不傻呢。”文婧朝那几个笑语晏晏的女孩扬了扬下巴，在一旁嘀咕，“他才不会为点小恩小惠去当挂名男友，损失这么广袤的森林。”
常柠点头，心想有道理。抬眼看去，不远处，女孩正拿着手机向文郁要联系方式。
课堂重新安静下来，常柠的注意力被老师的讲解吸引过去。老师正在滔滔不绝讲解如何联想记忆背单词，“Pregnant，怎么记忆呢？大家想啊，Pregnant是怀孕的意思。它的发音就是扑-来-个-男-的，对不对，这样一联想，就好记了。”
教室里发出哄堂大笑，常柠乐得抿着嘴笑。整个假期，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听老师们在讲台上脱口秀般各种花样讲解，装了一耳朵的段子。她课上时间做到了充分利用，课下只好劳逸结合，充分休息。文郁送她的GRE□□，她用的十分爱惜，整个假期没摸几次。培训结束回学校的火车上，文郁随机抽查了她单词背诵的情况，她只答出了一个 。
“你不会就背了这一个吧？”文郁挑着眉毛问。
“当然不是。”常柠咬了咬嘴唇，“你问的单词都特别生僻。碰巧都是我没练到的。”
文郁垂眼看了看崭新的单词书，抬头严肃劝告她，“你还是要花点心思背单词。不一定全背下来，但一定要理解使用的场景，意境理解透了做起题来就顺手多了。”
作为一个文科生，常柠当然知道背单词的重要性。然而，她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来游学的，并没有拿出志在必得的决心。
大三上半学期过去时，在文郁三五不时的提醒下，常柠终于把□□翻完了。寒假期间，三个人一起去报名参加了考试。文郁考了329分，常柠和文婧低空飞过30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