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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围堵

虽说四人同睡一间,但临禾自觉需有人时刻保持清醒,便抱着剑坐到了门口的椅子上。沈欢回到屋子时,床上已躺了两个人,应无瑕和衣而卧,解下的银饰被整齐摆在枕边,湿漉漉的长发顺着床沿流泻而下,而曲怀玉眉头紧锁,独自坐在另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中间仿佛横亘着一条无形的银河,看那样子,恐怕就是留给她的位置。

她在温泉池子里泡了这一遭,竟已过了两个时辰,如今黄昏将至,霞光倾落,屋子里浮尘可见,静谧安宁,叫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她上前几步,目光掠过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的少女,随手提起衣摆坐到床上:“师妹,来。”

曲怀玉眉梢一动,转头看她,女人披着柔软的长发,素净的面颊被昏黄暮光染成暖色,浓密睫羽下是一双温和清透的眼眸。

好似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她犹豫片刻,终是乖巧靠近:“师姐。”

“嗯?”

曲怀玉将手放在她伸出的掌心,长睫轻颤,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不该那般冲动……”

沈欢不在意地垂下眸,温热的指尖轻轻搭在她腕上。

脉象稳定,一切如常。

她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放下手,安慰道:“无妨,你也是担心我,只是以后莫要再孤身犯险了。”

“我……”曲怀玉欲言又止,不自觉抓住她的衣袖:“可是,师姐,你是不是……”

沈欢总觉得她要说些不妙的话,摇头打断:“好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曲怀玉抿紧唇,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松开手,低声应道:“好。”

两人相继和衣卧下,沈欢默默吐出一口气,转头间,一张漂亮的面容便映入眼帘。

这人睡着时,倒显得乖巧许多。

睡这么沉,也不怕她们跑了。

夜里,外面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寒意悄然透过窗棂,沈欢翻了个身,将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却隐约听到一声极细弱的抽泣。

她微微蹙眉,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安静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孩。曲怀玉蜷缩在被窝里,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正努力忍着不发出声音,手掌却在眼角胡乱擦拭。

“唔……”

又是一声带着鼻音的哽咽,沈欢瞥了眼坐在门口打盹的临禾,轻声问道:“你哭什么?”

少女的背影蓦地一僵,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沈欢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没睡,师妹,你哭什么?”

曲怀玉憋了好一会儿,终于磕磕巴巴唤道:“师,师姐。”

“嗯?”

“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沈欢不解,轻声道:“我没生气。”

“你骗人。”少女转过身来,一双漆黑的眼眸红彤彤的,还含着泪光:“你若不生气,为何一直不叫我阿玉?”

“……”

果然是麻烦。

她闭上眼,忽然有些头疼:“阿玉。”

曲怀玉咬了咬唇,泪光更甚:“你果然在生气。”

沈欢:“你莫要胡思乱想……”

曲怀玉打断她:“我知道,我那日说了那些混账话,你接受不了也是应当的,可你怎么能不告而别?本来送剑之行就万分凶险,你身子骨又弱,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该抛下我先行啊。”

沈欢干巴巴道:“我真的没生气。”

“胡说,”曲怀玉哽咽道:“你那天还打了我一巴掌。”

沈欢无言以对,思来想去,只能敷衍道:“我累了,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不要,必须现在说个清楚,”曲怀玉紧紧抓着她的腕子,固执道:“师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曲怀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尾也渐渐烧起红霞:“我……”

“嗯?”

少女掌心冒汗,一咬牙,仿佛破釜沉舟般颤声道:“我心悦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

沈欢一怔,垂眸看着曲怀玉紧张的面庞,女孩似乎有些害怕,眸光闪烁,却最终没有避开,而是直直地与她对视。

半晌,她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放开。”

曲怀玉慌张道:“师姐……”

“放开。”

曲怀玉僵了下,望着她平静如水的眼眸,身体一寸寸冰冷下去,沈欢却在这时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凌乱的额发:“阿玉,现在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等我们都脱险后,我再给你答案好不好?”

曲怀玉眨巴一下眼:“为什么……”

“因为,”女人温声道:“这是很重要的大事,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你应该也不想我随便给个答案吧?”

曲怀玉连忙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师姐,会觉得我恶心么?”

沈欢抿了抿唇,将手掌遮在她眼睛上:“这也是以后才能回答的问题。阿玉,夜深了,该睡了。”

“可是……”曲怀玉嘴巴微张,似乎还想问什么,沈欢却淡淡道:“嘘,睡觉。”

女孩安静片刻,乖乖应了声,攥住她的衣袖:“那好吧,师姐,明早见。”

沈欢道:“明早见。”

她神色平静,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待掌下的小脸逐渐发出均匀的呼吸,才轻轻收回手,拢到怀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真是想不到,你们竟是这种关系。”

……又来一个。

沈欢闭了闭眼,无可奈何地侧过头:“这么晚了,圣女怎么也不睡?”

应无瑕半张小脸埋在浓密的黑发里,只露出一只雾蒙蒙的碧色眼睛,她皱了皱鼻子,倦倦打了个哈欠:“被你们吵醒了。”

说完这句话,她呆呆望着沈欢半晌,咕哝道:“原来沈姑娘确实是个温柔的人。”

沈欢嗯了声:“分人。”

应无瑕噗嗤一笑:“这时候,沈姑娘还要埋汰我吗?”

“不然呢,”她掀起眼睛,上下打量女孩一番:“难不成还要我哄你睡吗?”

“可以吗?”

沈欢一怔,定定瞧着她,应无瑕弯起眼睛,声音软绵绵的:“我从小都是自个儿睡觉、自个儿吃饭,做什么都一个人,还没试过被人哄睡呢。”

“你母亲也没哄过你吗?”

“也许小时候有吧,但自我五岁开始,就一直跟随在师傅身边训练,不常和母亲见面了。”她想了想,又道:“我师傅性格很严厉,对我要求尤其高,若是练功不合格,就会罚我去石头洞里睡,可冷了。”

沈欢安静了会儿,问道:“会比昆仑冷吗?”

“我没去过昆仑,不知道那里到底有多冷,想来是差不多的。”

她轻笑一声:“是吗?”

“难道沈姑娘去过昆仑吗?”

“当然没有,那里太远了。”

应无瑕打了个哈欠,困意再次涌了上来,声音也越来越弱:“我说也是,我调查过,沈姑娘从前从没出过中原呢。”

沈欢忍不住道:“你为何把我调查得这么仔细?”

女孩闭上眼,细弱蚊蝇道:“因为你,是我第一次离开苗野……任务对象……”

话音落下,她平缓的呼吸声也传入耳中。沈欢安静地注视着她的睡脸片刻,偏了偏脑袋,出神地望着房梁,再睡不着了。

翌日清晨,神情倦倦的女人抱着衣裳,再次踏出房门向后院走去。

而一夜好眠,正坐在楼下喝粥的应无瑕抬眼瞥见她,笑吟吟地问道:“沈姑娘做什么去?”

沈欢言简意赅:“温泉。”

应无瑕奇道:“昨晚不是刚泡过吗?”

沈欢解释:“我身子骨弱,泡一泡祛寒。”

应无瑕眨巴一下眼,看向桌子另一边的曲怀玉,果然,曲怀玉忧心忡忡道:“师姐,要不我和你一起吧?”

沈欢:“不必,我想清净会儿。”

曲怀玉一愣,想到两人间的事情,乖乖坐了回去,应无瑕好笑地瞥她一眼,抓起桌子上的芝麻胡饼咬了一口,顿时瞪大眼睛:“唔!”

临禾吓了一跳,连忙看她:“怎么了?”

她拍着胸口,嚼吧嚼吧,费劲地咽下:“好硬,划嗓子了!”

那厢,沈欢褪去衣裳,很快泡入温暖的水中,艳若桃李的面孔也再次浮现而出。她干咳一声,缓缓呼吸吐纳,磅礴的真气行过丹田、流经全身经络后,身体便越来越暖,逐渐压过了体内针扎般的寒意。

只是几日没运功,这寒症发作起来便更厉害了。

她抬起自己重又变得温暖的手掌,凝视片刻,疲倦地靠着鹅卵石壁坐了下去,闭上眼休憩养神,然而还没歇上一会儿,屋外就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她睫毛一颤,侧过脑袋,剑刃撞击的清脆声响瞬间钻入耳中。

有人惨叫:“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亦有人大骂:“应无瑕,把剑和人都交出来!”

她掀开眼睛,随手扯了件衣裳裹在身上,快步走了出去。

大堂内,应无瑕甩了甩剑上的血,蹙眉看向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你们怎么追来的?”

为首的青衣道人提起一串铜钱,笑道:“多亏了怀玉。”

“曲怀玉?”应无瑕一怔,惊讶看向不远处的女孩:“你就不怕自己体内的蛊丸发作……”

曲怀玉咬牙道:“只要能救师姐脱身,我怎么样都好!”

应无瑕眉头紧锁,面露不解,就在这时,道人脚下一点,衣袍无风自动,如展翅雌鹰般朝她袭来,应无瑕仅看她动作和气势,便断定她不是小角色,身体轻巧向后避去的同时,掌心倏地窜出两把赤色短刀,交错向她劈去。

道人不闪不避,横起长剑挡在身前,只听咔嚓一声,锋利的刀刃砍在剑身上,相撞的内力猛地将应无瑕推了出去,她却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身,两脚在横梁上一蹬,重又迅猛地扑了回来。

在她们缠斗的同时,临禾也已经挥剑迎上了曲怀玉,客栈的伙计和食客们早惊叫着跑了出去,其他武林盟弟子蠢蠢欲动,却分散站到了大堂的八个角落。

他们脚步游移,提剑而行,匆忙回到厅堂的女人只是瞧了一眼,便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乾坤阵。”

说起这乾坤阵,乃是吟风庄所创的一个剑阵,由不同弟子站在干、坤、垠、龚、坎、离、震、兑这八个方位,待剑阵一成,众弟子互相呼应,形同一体,应无瑕纵有滔天本领,也只怕如笼中囚鸟,插翅难飞。

话不多说,她悄无声息地掠入阵中,眨眼便逼到其中一名弟子面前。那人吃了一惊,刚手忙脚乱地举起长剑,便被她一掌拍在胸口,顿时内息翻涌,呕出一口血来。

见状,她提起衣摆,一脚将人踹出客栈,又如法炮制,如鬼魅般从武林盟弟子中穿插而过,不过片刻功夫,十数个人影便嘭地飞出客栈,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在此起彼伏的呻吟中,她敏锐听到了从身侧逼近的急促脚步声,却在瞧见曲怀玉熟悉的面庞时倏然放轻了力道。

“嘭——!”

少年反应迅速,分毫不让地与她过了几招,气势愈发勇猛,她忍不住啧了声,轻而易举地钳住女孩的手腕,不耐烦道:“碍事。”

曲怀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一掌拍到胸口,紧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人如沙包般狠狠砸了出去。

青衣道人大吃一惊,急忙从应无瑕凌厉的剑风中脱身而出,飞身去扶倒在地上的女孩:“怀玉,你没事吧?”

曲怀玉满脸涨红,只觉体内真气岔行,如无头苍蝇般在经络中乱撞,她不由胸闷气短,身体也不受控地颤抖起来,模糊视线中,身披黑袍的高挑女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向应无瑕走去。

应无瑕此时仍摸不着头脑,见她靠近,警惕地握紧手中长剑:“你是谁?为何帮我?”

女人不答,指了下二楼敞开的窗子:“从那儿走。”

应无瑕更是疑惑:“你到底是谁?”

她摇摇头,足尖一踏,转眼便从二楼窗子跃出,仿佛一刻也不愿停留。

“哎,你……”应无瑕下意识要追,一道凛冽剑风却从身后袭来,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提剑反击,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

这武林盟人,实在烦人。

第5章 围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