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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粮食山

宋理微微蹙眉:“要粮?”收到陆亚送来的粮食也不过几日,除了公主府的人知道府里有食物,外人是不可能发现的。

公主府里有内鬼!

她顿时沉下脸来,眼神幽暗地扫过三人:“是谁?”声音比外面飘的雪还要冰冷三分,吓得侍女和管家三人膝盖一弯,骨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清晰可见。

三人低着头左右相望,秋霜大着胆子说:“公主,还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调查,一定把人给揪出来。”

宋理歪着头不做声,定定地看着梳妆台上的铜镜。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公主,都在心里默默盘算府里可能出卖消息的人。

陆亚送来的粮食也吃得差不多了,供养公主府一日三餐倒是还能支撑个几日,但要分配给流民,肯定是杯水车薪。

她一想到外面连年飞雪,别说是野菜了,就是观音土都冻结得不能吃,灾民最终的结果就是冻死饿死,面对雪灾,就连皇帝也无从招架。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陆亚了。

宋理命三人起身,双眸注视管家:“让厨房熬粥,未时在府外施粥。”她交代得简单,做起来却不简单,但管家的能力她还是信任的,不然也不会被母后派来公主府了。

管家领命出去,白露和秋霜则略显焦急,秋霜抿抿唇,犹豫片刻道:“公主,府里的粮食不多了,现在施粥您可怎么办?”

宋理对镜将耳鬓的碎发绾至耳后,红唇微张:“别急,饿不着。”

见她脸上尚有愠怒,白露和秋霜猛然想起要去找那个多嘴的人,于是告退揪人。

宋理手上玩弄着铜镜,心里却百般思绪,或许,扭转她名声的机会到了。

*

陆亚把粮食投送给宋理后,又连忙取钱送到工厂。秦代阳把她接到办公室,十万元已经被他发下去,但人均到手不过几百块钱。

得知陆亚又拿了三十万,秦代阳脸上稍稍出现缓和:“这三十万真的能救很多家庭的命啊!”

陆亚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她直面工人,看工作人员发工资的场面,她才真正明白能救命的含义。

有人一脸憔悴,看样子像是饿了几天,拿到工资的瞬间脸上都划下泪痕,哆哆嗦嗦出门买两个大白馒头;有人满脸疲倦,几百块钱或许不多,却能让他少上两天工地的廉价工;有人颓废不已,抓着发工资的人问还能不能上班。

陆亚自觉不是个圣母,但看到自己工人因为她和家人的失误没能领到属于自己的工钱,还是感到很愧疚和心痛,工资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存在这个社会的原始资本,如果她弃他们而去,分毛不拔,那这些人该如何在这个残酷的社会活下去。

更别说大多数工人们都是陪伴了工厂十几年的老员工,一个个都年近半百,要想再找工作也不容易。原以为之前看到五十几岁的外卖员躺在电车上休息,被发现时却已经停止呼吸,不过是个例,但现在陆亚发现,这种事随时都可能再次发生。

秦代阳站在陆亚身边,欣慰地看着她:“还好有你,不然他们恐怕都要饿死在家了。”她知道秦叔不过是开玩笑,这年头几乎没有会被饿死的人。

说到这里,陆亚轻笑:“有袁爷爷在,大家都不会被饿死。”更何况民丰米业就是依靠农业技术扩大产量、提高质量而发家的呢。

没等发完工资,陆亚就先一步离开了现场,秦代阳跟在她身后,指着工厂里的设备:“这些还留着吗?”

整座工厂全属于民丰米业,只要工厂还在,民丰就还有翻盘的机会,这也就是陆亚选择卖房而不是卖工厂的原因。现在她依旧会选择将工厂和所有设备都留下,这是她父母留下的心血。

“留,总有一天它们会重新运作起来。”陆亚说的很笃定,秦代阳低头凝望着她,这孩子跟她爸简直一模一样。

陆亚回到家,拿出宋理给她的黑匣子,里面还有不少她送的首饰。她只需要将所有首饰都放到铜镜背面,她就能得到一大笔财产,保不齐能直接付清民丰米业所有员工的工资。

但她没有,犹豫了几天始终没有跟宋理说这件事。虽说宋理处理的都是她的个人首饰,但她始终是皇家的长公主,东西消失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也希望突发事件出现时,她能把首饰拿出来解决宋理的危机。

每天晚上八点都会跟宋理“打视频”,今天也不例外。陆亚拿起铜镜,宋理的脸很快就出现在对面。看着她漂亮的脸蛋,比刚见面时有肉了些。

“你还有吃的没,要不要我再给你买点?”陆亚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宋理瘦了些。

宋理似乎举着铜镜在房间里走动,背后的画面不断变换,吐槽道:“想不到小人竟在我身边,我给他们吃好喝好,结果内鬼出现了,你猜怎么着?外面的流民知道公主府有米,跑来讨粮食了。”

陆亚挑了挑眉:“他们没进你公主府吧?”

“没有,怎么可能进得来!不过他们也很可怜,既然来了,我索性就摆了个摊施粥。”

宋理让管家未时施粥,午时就已经排了长队,别的不说,公主府有粮食的消息倒是直接传遍全城。就连宫里都派人来问,直接被她空落落的厨房给打了回去。

听宋理说完,陆亚却沉默了。一边是民丰米业的工人急需工资生活,如果能继续工作就更好了;一边是雪灾中的难民,没有食物就准备等死。

现在唯一能破局的就是把黑匣子里的首饰全都兑换成现金流,既能满足民丰米业的需求,还能收购粮食给灾民果腹。

陆亚思虑再三,将自己的想法跟宋理说了出来:“把你那些首饰给当了,真的没问题吗?”

不料宋理猛地拍桌:“完全没问题!有什么事情我担着呢,你怕啥?”她边说边掏出梳妆台旁边的首饰柜,把已经用过的首饰全都倒了出来,二话不说就翻转铜镜。

首饰瞬间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陆亚的桌子上。宋理抬起她高傲的头颅,不屑地说:“这些全是原身之前参加各种典礼用过的首饰,是不能用第二遍的,你就随便造吧!”

陆亚看着眼前一堆的首饰有些不知所措,这已经不是珠宝了,是银行卡里明晃晃的一串数字。有了宋理的保证,她也渐渐放下心。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至于粮食,我明天就给你买过去。”

“不够再跟我说,我俩谁跟谁,公主府的东西我说了算,我的就是你的,整个公主府也是你的!”

断开连接后,陆亚毫不客气地将黑匣子拿出来,把首饰一个一个放在铜镜背面,看着它们一个接一个消失,心里激动又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她没有把全部都放上去,而是随手挑了几个,剩下的都留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她突然间拿出那么多钱,容易引人注目。

陆亚倒在沙发上,战战兢兢地点开银行卡余额,个十百千万……四后面跟了六个零,兑换了整整四百万。

想到当时领工资的那些工人,这些钱也足够大家安稳地过一阵子了。只是宋理那边需要粮食,民丰米业本来就是生产粮食的,现在停产了,她竟只能去给别家米业送钱,说不心痛是假的!

但想要重新开工,启动资金都需要不少,采购水稻就要不少钱,更别说加工过程中的花销和包装袋的订购等,哪哪都需要钱。

思来想去,陆亚还是决定跟秦代阳商量一下,于是发信息给他,请他明天在办公室一叙。

陆亚手上有了资金,睡觉比前几天都要踏实,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舒爽不少。洗漱完,她还是像之前一样买了一大批粮食,以大米为主,还有一些菜蛋肉和宋理爱吃的熟食和零食。

送货工人将东西搬进别墅的仓库后就离开了,陆亚拿来铜镜关上门,用铜镜照射堆成山的粮食,刹那间小山就消失了。

*

宋理正好踏进房间,还在想陆亚什么时候投喂,今早的粥比之前还要稀薄,甚至连咸菜都只有几块,再这样下去她会饿死的。

关上门的瞬间,一座小山忽然出现在眼前。底下有几十包大米垒起来,中间则是包装好的蔬菜水果和肉类,最上面全是宋理爱吃的零食蛋糕。

原本就没吃饱,眼睛都闪着金光,她提起裙摆快步走过去,抬手拿下一盒蛋糕,揭开盖子就开始吃起来,一连吃了蛋糕和几包坚果薯片她才停下手。

心满意足地绕着小山转了两圈,想了想还是让白露和秋霜搬来超大号的木箱,让她们动手把零食收起来,不然每次都要她动手,要侍女来干嘛?

白露和秋霜听令把木箱从仓库搬来,几个小厮把木箱抬进房间时,低着头不敢乱看,只能瞟到底层叠在一起的大米,瞳孔瞬间放大,那是粮食!

小厮始终不敢抬头抬眼,佝偻着腰背放下木箱后快速离开。出了门口才开始低声诧异:“你们看到了吗?有粮食,是米!”

几人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强忍着激动却忍不住颤抖,以为公主府断粮,大家又要开始饿肚子了,没想到公主又变出那么多的粮食!

小厮在房外待命,尽管户外飘雪寒冷无比,此时他们却丝毫不觉,只觉得热血涌动,里面的人仿佛不是那个人人厌恶害怕的恶霸长公主,而是天上派下来拯救他们的神明!

白露和秋霜更是直面粮食山的暴击,比上一次还要震惊,呆呆站在山前不知所措。这一次的粮食比上一次多多了,还有不少花花绿绿的袋子和从来没见过的食物。

宋理靠坐在贵妃塌上,恬然自得,仿佛这座粮食山不存在一般,凤眸瞥向傻愣的两人,还没说话,两人像是感知到她的视线一般,走到她身前微微屈身:“公主,这些也全都搬去厨房吗?”

之前只有菜和米,搬去厨房无可厚非,可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该怎么处理,两人只好请示公主。

宋理抬起玉手,指向顶端的零食,淡然说道:“那些全都装进箱子里,透明盒子装的糕点就放在桌上,其他的全部搬走。”

白露和秋霜强忍着激动,按照指示开始干活。白露手不停地放东西,神情难掩兴奋,心里直呼公主莫不是神明,每次在府里粮食即将断绝的时候就拿出粮食来。

难道长公主就是来救他们的?可钦天监说长公主是天煞孤星,还说六月飘雪、连年雪灾是长公主带来的厄运,那这些粮食和公主下令施粥又怎么解释?

白露偷偷瞄了一眼倚在榻上的公主,乌发浓密,雪肌嫩肤,眉目含情,更别说那身段简直让人喷鼻血,这样的美人怎么看都不像天煞孤星。

虽然以前公主纨绔,确实做过不少讨人嫌的事,但这段时日公主却像变了个人,依旧很冷漠,但给她的感觉却多了些许人情味。

白露低头扫视底部堆叠的大米,公主愿意施粥说明公主善良,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恶人,她,誓死跟随公主!

白露忘我地捏着手上的袋子,差点把袋子给捏破,秋霜轻拍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零食全都装完后,两人又叫来厨房的人一起将粮食搬回厨房。这次众人见到成山的粮食,再也不避讳,齐齐朝公主下跪,俯首高喊:“公主千岁!”

待所有东西被搬完后,管家匆匆赶来,弯腰作揖,恭敬道:

“公主,老奴查到府内透露粮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