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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尘往事

早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后战乱终于平息,一些流民、逃兵等不愿正经从事,便占山为王,自称自己行侠仗义只劫富济贫,说到底不过是做些打家劫舍之事,青山寨就藏于北方四州中的山野腹地里,这里山山相连,草木茂盛,易守难攻,里面七七八八藏了百十号人,算是那一片的大寨,他们平时只在四州一带活动,与沐原镇八杆子打不到一处,王世福只有所耳闻,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做些什么,不过想来还不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罢了。

王世福一行快马加鞭,这日终于来到信中约定之地,等了片刻果然见不远处有几个身穿黑色棉袄,外套牛皮马褂,手上拿刀的大汉走过来,王世福老江湖一眼便认出他们是土匪,他与土匪打交道多年,虽看不起对方但应付这些人不在话下,主动走过去说道:“我乃王世福,受你们当家的之约前来,还望各位好汉带路,另外我还特意准备了一些见面礼,家中做些小买卖,日后往来走货还承蒙各位照顾。”王世福说话客气,唤对方为好汉,又带着金银珠宝,一般土匪早就给了面子,谁成想那几个大汉丝毫不领情,二话不说上去就将王世福身后的人打晕在地,只留下王世福一人并给他蒙上眼睛,也不知是要带到哪里去,王世福已到不惑之年,被人粗鲁的推来推去,心中又怒却又不敢言。

不知走了多久,王世福终于听见周围有噪杂之声响起,知道应是到了,还未等他开口,又是被一阵推搡,终于走到一处安静地方这才被摘了遮布,待王世福适应片刻眯着眼睛看去,见这里是一处宽阔的祠堂,不远处的台上供奉着关二爷雕像和几个牌位,那关二爷威武霸气,一双眼睛凌厉盯着自己,模样逼真,王世福莫名感到有压力,再看下去,台下一张虎皮凳上正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年纪不大,生的一弯柳叶眉、大眼睛,眼眸是深沉的黑色,高挺的鼻子下是樱桃小嘴,头发随意绑在身后,腮边两缕秀发随风轻柔抚面,身穿对襟黑棉袄,扣子不系全,外面罩件大麾,腰间系一蓝腰带,下身绑腿,脚踩牛皮靴,乍一看有种随意散漫之感,旁边还坐着一干人等,均是眯着眼睛瞪着自己,待他看完一圈后这才发现家乐被五花大绑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王世福心中一急,忙走过去将家乐扶起,见他脸上还挂了彩,再也忍不住叫道:“俗话说道亦有道,你们抢米要钱的,又打伤吾儿掳走他,吾儿虽年轻了些,但道上规矩还是知晓一二,向来都是老实本分,你们未免也太过分了!”

虎皮凳上那女子听后这才站直了身子,她穿得厚实看不出身材,但身高竟与一般男子无二,她一步步走至两人面前终于开口说到:“好个老实本分!”

王世福听见面前这女子说话底气十足颇有震慑力,想必她便是信上说的吴倩了,他自知自己儿子行事鲁莽冲动,这会儿心中已然猜到是家乐与这些人发生了冲突,留了仇,但在外头还是要维护自家形象,也不客气接到:“行走江湖,难免生些误会,吾儿若是说错了什么话,你们是抢也抢了打也打了,现下我家上下都知我们父子俩在你青山寨“做客”,一天两天还行,久了家人自然要担心起来,届时会不会报官可就难说了,说到底,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要是我们真有个闪失,你们亦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吴倩却笑到:“王老爷不愧是南边走商第一人,经验丰富,但若真是那些粮食钱财的事便也算了,我们亦都是些粗人,打打杀杀身体受伤亦再平常不过,本事不足无话可说,青山寨大可不必千辛万苦将你请来,您说是也不是?”

王世福听吴倩说不关米的事,知道此事绝无简单,低了头悄声去问家乐,无奈那王家乐却低着头半天不敢做声,王世福恨铁不成钢,吴倩见状继续笑道:“你的好儿子不肯说,那么我替他说罢,我有个妹子唤做玲花,寨里排行老四,一年前,玲花下山时巧遇你家儿子王家乐,他一眼便看上玲花,花言巧语对她穷追不舍,玲花被他蛊惑,有了身孕,没成想你儿知晓后竟要她流掉,还妄图用钱了事,玲花覆水难收,不肯吃药堕胎,两人大吵一架后你家儿子便抛下母子二人继续潇洒快活,玲花一路追随,加之情绪波动,半路小产大出血而死!”,说到此处吴倩脸上已是冰冷一片,双眼通红,隐隐泛出泪花,压住情绪继续说,“事后这王家乐竟还想敷衍了事,企图将玲花和自己的亲身骨肉随便埋了,王老爷,你且说说,我这番对你家儿子是过分不过分?!”

王世福听后一惊,他家这些年经商没少做过亏心事,但从不敢牵扯人命,如今自家儿子惹下的风流债竟如此不堪,他稳住阵脚,又去问家乐确有其事,家乐哪里敢看他,只顾自己身体发抖,王世福问不出所以然,两只小眼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于是站起身来回道:“吾儿性格温和,无凭无据,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心想既然人已死,那便没了证据,只要家乐不承认,自己继续拿官府威逼钱财利诱一番,这些山匪定会知趣。

吴倩早知他会挣扎一番,也不与他争辩,从身后拿出两样东西,王世福见其中一样乃一块玉石挂件,熟悉不已,心道这不是家乐之前随身佩戴的那块吗,一年前忽然不见踪影,李氏曾问他只说不慎遗失,怎的现下又出现在青山寨?吴倩手里另外还有一封信,她将信拆开拿到王世福面前,信上字迹歪歪扭扭,有些泛黄,但王世福一眼就知出自谁手,不禁仔细看去,但只看到一半这信上那些露骨之话就让他又羞又气,比自己当年那是有过之无不及,简直甘拜下风,这玉石原来是被这逆子当定情信物送人了,王世福不甘心立马转身又抓着王家乐问,语气急切,家乐这会儿被他摇得终于抬起了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回道:“我也不知道她会死…爹爹救我。”说罢渐渐有了哭腔,这下证据确凿,王世福老脸无处可放,再没得当初的气焰。

王世福年轻时也曾在土匪窝里走过几遭,得一张伶牙俐齿和圆滑世故才能活到现在,渐渐胆子也大了起来,本来他自觉有理,妄图用小恩小惠换米换人,如今米也不想要了只盼父子俩能平安走出这个寨子,脸上轻一阵紫一阵,尴尬开口道:“吾儿年轻气盛,招惹了你寨子里的人,这人死不能复生,我亦惋惜不已,这米我就全当赔罪送于你们,若你们还是不能满意,我便请人做法超度,将她母子俩好生安葬。”

“玲花已有身孕,生前求不得一个名分,那死后更要为她正名,既要好生安葬就需以你们王家媳妇的身份立牌安葬,且每年清明你儿子都要亲自上香,你若同意,我便放了他。”吴倩斜眼回他道。

王世福一听吴倩竟是如此打算,心想着了道了,急道:“万万不可,这…于理不合啊!这样,我寻个算命先生选个风水宝地,再配些金银首饰一同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