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百分之九十五契合的信息素还爽的吗？”邰漠问。
许南乔吐了个烟圈在邰漠脸上，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有些轻挑地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没兴趣试。”邰漠却摇了摇头， “但我觉得不会。”
许南乔看着邰漠的双眼，邰漠这句话暗藏的含义太过明显。
“别告诉我，这些年你都没有找过其他人。”
邰漠竟真的点了点头。
许南乔突然有些无话可说，想说自己不信，但邰漠的神情又告诉他邰漠那句话大概率是真的。
“那宋……”两个字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但已收不回去，许南乔只得轻轻地说一句，“算了。你的感情生活与我无关。”
“我和宋书，一直都只是朋友。”邰漠却已经从他的两个字中准确地猜到了他的意思并作出自己的回答。
延迟袭来的醉意让许南乔突然觉得眼前的包厢有些憋闷，大脑的运转也变得迟缓。有些不明白邰漠这句解释的意图。
“抱歉，我不是故意坏了你的好事的。”邰漠又说。
“闻替定的餐厅临时停电，改到暗色。我们在外面遇到贺锴说你喝醉被一个Alpha带走了。”
“我只是作为朋友有些担心。”邰漠说，“不过没想到是个误会。”
许南乔不知道何时起，他们变成了朋友。
“不过南乔，”邰漠将两个人的烟一起掐灭，“八年不见，你的眼光变差了不少。”
许南乔挑了挑眉，“那真是谢谢你了。”最终还是没有反驳邰漠对于两人朋友关系的宣告
说完，直接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邰漠，走出了包厢。
他没有用力，邰漠亦没有阻拦。
邰漠倒是没有骗他，闻替和李传正扶着醉醺醺的贺锴大厅等他。
“没事吧。”闻替看到他一个人似乎有点惊讶，“邰神说找到你了，我们就没有过去，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他在后面。”许南乔说，“只是个误会，我们先走了。”
和闻替打完招呼，许南乔就带着贺锴离开了。
过了不久，邰漠也走了出来，看上去心情不佳。
邰漠在闻替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是许南乔刚才坐过的位置，看着面前的空酒杯，不知想着什么。
“喝什么？”闻替给自己点了酒，又问邰漠。
“不用了。”
“明明是你放着我好不容易预约上的餐厅不吃，闹着要来暗色，怎么来了之后酒也不喝、话也不说。”
“我就直接问了，”闻替问道，“你和许南乔，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邰漠平静地说。
“你主动参加我们《怎样都好》到底是为什么？”
邰漠忽然站起身来，说道，“这里太吵了，我先回去了。”
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对闻替说，“不要告诉许南乔我是主动要求参加的。”
刚走进公寓，还没来得及打开灯，许南乔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到家了吗？”
短信来自未知发件人，那串号码却是许南乔可以倒背如流的。
不知道邰漠怎么会有自己的号码。这短信时间来得太巧，许南乔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有被跟踪。
“到了。”想了想，许南乔还是回复了。
“好梦。”邰漠很快就又回复。
许南乔没有再回复，把手机往沙发里一扔，决定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打开衣柜找换洗衣服的时候，许南乔的视线落在了衣柜里一个上锁的抽屉上。许南乔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这个抽屉了，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打开它是什么时候、抽屉的钥匙又被自己放到了哪里。
但在这个和邰漠重逢的夜晚，他忽然想要再看一看里面的东西。
找了半天，许南乔才终于在床头柜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把小钥匙。打开了抽屉。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学生卡，上面证件照上还未抽条的他的脸型比现在圆润了不少，带着活力满满的笑容。
C城实验中学
高一三班
许南乔
性别：Beta。
许南乔忽然想起方才邰漠冲进来用信息素将那个Alpha赶走时的场景。
他曾亲眼看见邰漠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那时，许南乔还不是个Omega。
许南乔出生在一个典型的AO家庭，两位父亲的信息素都是A级。许南乔出生时，最新的医学技术已经可以在婴儿时期就鉴定一个婴儿的性别，而无需再像以前那样必须要等到青春期分化才知道。顶级AO伴侣生出Beta的概率微乎其微，偏偏许南乔就是那个小概率事件，以至于家里人要求医生反复做了三四次检测确定不是检测的结果出了问题。
而许南乔在十四岁那年也确实分化成了一个Beta。只不过许南乔自小身体就偏弱，三天两头地就要上医院，长得比寻常的Beta更瘦弱一些。单看长相和体格的话，往往会被当成是一个Omega。
父亲们和兄长都很宠爱许南乔，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过度溺爱。即使许家大宅离他就读的C城实验中学之间只隔着步行可达的距离，也从不肯让他自己单独回家。每次许南乔隔着汽车玻璃和同学们道别，看着同学们三三俩俩有说有笑地回家时，许南乔都很羡慕。
于是，许南乔谋划多日，挑了盛夏中阳光明媚的一天，开始了他的逃跑独自回家计划——计划的开头很成功，许南乔去了那家已经馋了很久的、位于贫民区的奶茶店——他从来不被允许喝这种不健康的饮料。
许南乔一口气点了两杯，然后小心翼翼地跑到了奶茶店的后门心情愉悦地品尝了起来。
很快，一群人的出现，就将许南乔的好心情破坏殆尽。
一个挂着泪痕的Omega走在这群人的中间，腰被旁边的男人搂住。
许南乔认识这个Omega，是隔壁班的同学。周围的几个人说说笑笑。身为Beta，许南乔闻不到信息素，也难以判断他们的性别。但看上去很不好惹。
许南乔突然想起来近期学校针对Omega发出的警告——短期内，学校周围已经出现了多起针对Omega的恶性霸凌事件，尤其是许南乔现在所处的学校边上待拆迁的这片贫民区，是最高发的地点。
这行人从许南乔身边走过的时候，最边上的那个人狠狠撞了一下许南乔的肩膀。
那个Omega显然已经看到了许南乔，却不敢多看他，用眼神示意许南乔赶快离开。
许南乔想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立刻离开报警再返回，谁料他和那个Omega的短短的眼神接触已经被发现。
“怎么，是你认识的人？”搂着那个Omega的男人应该是这群人里的老大，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将许南乔打量了一番。
“居然是个Beta。”那人有些惊讶地说，给了两旁人一个眼神。
许南乔还来不及反应，双手就被人押到了身后，手机也被人拿走。
接下来的事情，许南乔不愿再回忆任何细节。他眼睁睁地看着能发生在一个Omega身上最恶劣的事情在他眼前发生。
许南乔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嘴被一只带着汗臭的手捂住紧紧捂住。
许南乔发了狠，狠狠地咬了那只手一口，那人吃痛地放开了手。
很快，许南乔又被抓住头发拖了回来，那人手上的血顺着他的头发流下，在许南乔洁白的校服上留下大团脏污。
拳头重重地落在许南乔身上的每一处，许南乔的视线很快就已经变得模糊。
恍惚中有人说道，“其实，Beta也不是不可以。”
接着，是周围人的怪笑。
许南乔还在努力反抗，但他的力气已经越来越微弱。
忽然，许南乔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
开始只是若隐若现的一丝气息，逐渐变得浓郁。将许南乔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全身剧烈的疼痛也因为这香气而缓解。
很奇怪，他明明是第一次闻到这样的香气，但是他却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了这香气是什么——屹立于高山之上的雪松。
清冽而干净的气息，让他鼻尖闻到的血腥肮脏全部消失殆尽。
许南乔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道人影从远处走来，而那些施暴者突然之间落荒而逃。
再次醒来，许南乔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还带着监测的仪器。显示屏上的日期告诉他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周。
空气中充斥着太多他以前从未闻到过的味道，叫他感觉不适。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味道是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
原因不明，但他刚经历了极为罕见的二次分化。
他成了Omega。
楼下的门铃声将许南乔的思绪从过去唤回到了现在。许南乔将学生卡放回抽屉里，又将抽屉上锁才下楼开门。
“你怎么来了？”
一门之隔，是许南乔没有想到的深夜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