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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动心

从贾府离开后,星满三人一路往北走,途中在一家客栈里住下。

“一路上见你闷闷不乐,还在想紫嫣的事情?”

“只是觉得紫嫣姐姐和贾公子很可怜,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星满手撑着脸,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世间求而不得的人太多,即使是我们也不能随心所欲,不说这些伤感的事情,带你去个地方。”

之后,苍梧带星满来到地下赌坊,看到这从未见过的景象,她兴奋至极,像只充满了好奇心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因为他们青丘没有这样的地方。

“各位买定离手。”骰子桌前,庄家边摇骰子,边叫喊着让参与者猜大小下注。

星满十分不理解桌上为何写着“大小”两个字,旁边的人还把钱放到上面。

“要不要试试?”苍梧笑着把银子递给她,“选一个你喜欢的。”

她思考片刻,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在庄家的催促下,她把银子放在了钱多的那一边。

随后庄家揭开盖子,大喊一声:“大。”

“苍梧,我们赢了。”星满眉开眼笑,听着庄家喊的话和自己下注的是一样的,激动地抓着苍梧的手摇晃,“我们赢了。”

“嗯,我们赢了。”苍梧温柔地回应着她,眼里和心里的喜悦也皆因她。

之后星满又接连玩了好几把,幸运的是每次都被她猜中,就连庄家都觉得有点意思,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输钱的那一方。

抱着一大袋银子的星满得意洋洋地从赌坊走出来后,觉得路上也不太需要这么多的钱财,便把一些银子给了坐在墙角边的几个乞丐。

苍梧又带她去了其他几个地方玩,直到傍晚,两人并肩走在回客栈的路上,随意地聊着。

“真羡慕你以前能自由地去这么多好玩的地方。”星满想起从前自己被困在青丘的日子,觉得不仅是苍梧,就连凡人好像过得都比她自在。

“不过是到处寻求片刻的欢愉来虚度孤独的岁月罢了。”不管外面多欢乐,即使他身在那些欢乐中,也填补不了内心的孤寂。

“苍梧。”星满停下脚步,双手放在背后,与他对立而站,身子微微倾向他,莞尔一笑,“以后我陪着你去更多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是虚度时光,而是享受今日,期待明日,回味昨日,但是你得负责出钱出力,怎么样?”

心中的静默之地传来叫声,苍梧直愣愣地看着她,伸手去触碰她额角的发丝,然后是脸庞,温热的触感证实心中所期是真实的存在。

“嗯?”见苍梧久久不回应,还举动怪异,星满抓着他的手腕拿开他的手,又说,“思考这么久,你不会觉得是我占了便宜吧?”

苍梧扑哧一笑,反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身前说:“是我占了便宜。”

“那你是答应的?”

“我答应。”

“拉钩。”星满竖起尾指,“这样才作数。”

苍梧把尾指勾了上去,而此时空中的云压了下来,雪从中飘落,落在青丝上,再等一会儿,等雪覆满头顶,便似白头。

回到客栈,星满嘴里边喊着“三殿下”边推开房门,却看见循然垂头靠坐在床边的地上。

“三殿下。”她快步走到循然身边,捧起他的脸看到他略微痛苦的表情,脸还发烫,便拆开他手上缠着的布条,发现伤口又开始溃烂了。

星满想把扶他到床上,无奈根本抱不动他,便先用灵力帮他止疼。

然而神情迷糊的循然制止了她的行为,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禁锢在怀中。脸上滚烫的皮肤贴着她微凉的脸,那丝凉意让他觉得舒适了一点。

“三殿下?”星满轻轻地喊着他,可他却没有回应,只是感觉揽在后腰的那只手收紧了些。

她朝外面大喊着:“苍梧。”

苍梧踏进房门,星满立即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随即,苍梧把循然扶上床,又去打了盆冷水,把麻布沾湿放在他的额头上。

“阿盈,你先去歇息,我照顾他就行。”

“好。”星满还是有些担心,不过有苍梧在应该不会有事,而且玩了一整日着实累了,于是到隔壁的厢房一觉睡到了天亮。

雪下了一夜,循然的身体也恢复了很多,于是三人立刻启程前往北泠山。

北泠山常年笼罩在冰天雪地下,据说来寻珍稀药草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走出去,都是迷失在冰雪中,死在严寒下。

而他们到达北泠山脚时,循然和苍梧让星满留下来,可她执意要和他们一起去,如果不让她去,等他们进去后,她也会自己去。两人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她一起前去。

可是走了一段路后,三人陷入了不知是何人下的迷障中,转眼间,星满消失在了迷雾中,与他们分开了。

“三殿下,苍梧,你们在哪里?”

星满行走在迷雾中,看不清前路,也听不见他们的回应,而另一边的循然和苍梧也在寻找着她,只是无论走向哪里,似乎都找不到出口,就连法术也破解不了这迷障。

在这冰天雪地中,越走下去便越发的寒冷,星满的脸和手被冻得发红,身子瑟瑟发抖,即使身上穿着厚冬衣也抵挡不住这严寒,用法术变出的火堆不一会儿就灭了。

白雪皑皑,花草树木也早已干枯被雪覆盖,想从中寻一株冰泠草更是不可能的事。

星满拖着发冷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往前走,既然来了便绝不能放弃,她一定要为循然找到冰泠草,而且她相信循然和苍梧一定会找到她。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星满慢慢蹲了下来抱紧自己,真的太冷了,又用不上法术取暖。

突然,满月弓出现在她的面前,绕着她转圈,她的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对了,满月弓曾在天界的熔炉中上千年,充满了火的力量,且没有被切断力量,也许能融化这北泠山阻碍前路的冰雪。

过了一会儿,待身体恢复了过来,星满手握弓箭朝着远方射出火箭,箭经过的地方冰雪消融,出现了一段未出现过的路。

她顺着路走去,直到眼前出现一堵巨大的冰墙,她伸手触碰冰墙,指尖传来的却是温热。仔细一看,透过冰墙似乎能看到盛开的花草树木,听见鸟语,闻到花香。

星满沉下眼眸,后退了几步,朝着冰墙拉起弓箭一箭射去,箭穿过厚厚的冰墙,使冰墙化作水汽飘散。

“这是?”

冰墙消失后出现了一扇大门,木质的大门有些腐烂,门两边的红灯笼倒像是新挂上去的。

为何在一片冰雪下会有这么一个地方,里面住着的又是什么人?

星满轻叩着门,却没有人回应,之后又连续敲了几次,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她哼唧了一声,心想着既然没有人开门,那么就把这门给烧了。

当她刚拿起弓箭时,大门上出现了一张留着长胡子的老仙翁的脸,愁眉求道:“姑娘手下留情,我可受不了你那箭火焚烧。”

“不想被烧的话,那还不赶紧叫你家主人出来。”星满收起弓箭催促,猜测北泠山的迷障应该和这房子的主人脱不了关系,或许还能找到冰泠草。

“我这就去禀报。”

老仙翁急急忙忙地离开,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星满刚踏进去,身后的门便关上了。她回头看,只能看到那片白雪。

她跟着老仙翁穿过满是雪堆积的小道,越往里走,雪变成了盛开的草与花,直到眼前出现一个春日景象。

桥下溪水流淌,草木茂盛,枝头小鸟歌声悦耳,蝴蝶停落在花瓣上,微风拂过脸庞,是那般的舒适惬意。青丘也是这样的风景,只是这里给她的感觉却又不同于青丘,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小姑娘,你竟能寻到这里的入口。”

星满转过身,见一个容貌俊美的白发男子站在那,一袭红衣,头发散落。

“大叔,实在抱歉,我无意打扰,只是来寻一株冰泠草,这冰天雪地里只有你这里万紫千红,我想你这一定有冰泠草。”星满也不想探究这是什么地方,男子又是何人,只想赶紧找到药草离开,循然和苍梧找不到她,一定很着急。

“没错,冰泠草本就是我栽培的。”男子背着手走近,“只是你冒着有来无回的风险来这里,那个需要冰泠草的人对你很重要?”。

“嗯,很重要。”星满合上手掌求他,“大叔,你能不能给我一株。”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只是我这里也不是开慈善堂的,自是要收取报酬。”

“多少钱都可以。”星满拿出在赌坊赢得的银子。

男子看了眼她手上的银子淡笑:“凡人的东西对我没有用处。”而后手一挥,旁边出现了一张躺椅,他坐了下去。

这时星满才反应过来,仙人哪里需要凡间的银子,可他隐居于此,应该什么都不缺,她该拿什么东西做交换?

男子见她苦恼的样子开口道:“方才在门口,我看你拿着的那把弓倒是不错。”

能破解他的仙障的弓箭的确是好东西,而且拥有这么一把好弓,她的身份绝不是一只小狐妖这么简单。

星满感到为难,满月弓对她来说也很重要,不仅是敬爱的大哥送的,而且没有满月弓她也不可能找到这里。

“难以取舍吗?”

她点头:“大叔,这把弓我实在不能给你,可我又好像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

男子想了想说:“既然这样,作为交换,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真容。”

星满一惊,愣愣地看着他,他已经看穿她的身份了?

男子一笑,煽动着手中的蒲扇,说:“我猜错了?”

“没有。”星满摇摇头,也不再对他隐瞒什么,于是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我叫星满,来自青丘。”

倒是男子看了之后眼眸微颤,愣了下神,却又一笑而过来掩盖眼底的悲伤与失落。

原来是狐帝的小女儿。

“你的这双眼睛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男子叹息“不过是我奢望了。”

“这个你拿去吧。”男子变出一株冰泠草给她。

星满边接过冰泠草边道谢,对他的话虽心存好奇,但看他的神色黯淡也就不好再多问,况且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循然他们会合。

随后,男子让星满闭上眼睛,他一挥手,星满便被送到了山脚下,而另一边还在寻找出路的循然和苍梧跟着突然出现的蝴蝶走出了迷障,也来到了附近。

循然跟着蝴蝶走,看见星满昏倒在一棵树下,便向她飞奔而去。

“小狐狸。”他轻轻唤着她,摸了下她的脸和手都是暖和的,也没有外伤,把她抱进怀中才发现她只是睡着了,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三殿下。”

星满呢喃着,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眉眼弯弯,又拿出那株冰泠草放在他眼前,欢喜道:“你看,我找到了。”

那一刻,他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看着她如满天繁星般璀璨的笑眼,他的双眸微微泛红,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却越发强烈。

他们能毫发无损地出来,是因为她顺利地找到了冰泠草,是设下这迷障的人把他们送出来的,那如果她没能找到冰泠草,如果她没有平安回来,他又该如何?

追上来的苍梧看到相安无事的星满也松了一口气,于是,三人离开北泠山,在附近的镇上找了个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你一点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苍梧问她。

星满边给循然的手掌涂上碾碎的冰泠草边使劲回想,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剩下那片雪白。

“我只记得和你们走散后,再醒来就见到三殿下了。”虽然她不记得过程,但也清楚是有人故意抹掉了她的记忆。

如今找到了冰泠草治疗循然的伤,他们也不去想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