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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祭红

“姐姐不要!”然然忍不住惊呼出声。但是现场呼声一片,有些乱,盖住了她的声音,胡将军拂袖而去。

她猛得起身要去阻止姐姐,脚步虚浮,眼前一黑,就这样昏了过去,扫撒的张大娘见状把她扶进屋。

她很快醒来,痛苦万分,眼泪止不住,眼睛已经红肿。

张大娘看着她眼中充满绝望,又因极力隐忍,身体一顿一顿,上气接不了下气,跟着心疼起来,劝她:“小郎君节哀,你爹爹还在,还有要窑得烧,你要坚强,这都指望着你呢。”

然然心痛,疼爱她的姐姐以后不会再出现了。阿秭温柔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人却已故。

可是她并没有时间为姐姐痛苦,爹爹在昏迷,若烧不出祭红,那个胡将军说要他们全窑陪葬。

她只有强撑身体,打起精神,沉浸在窑炉边,一刻不得停歇,她不能辜负姐姐用生命争取来的时间。

三日后,窑工们打开兰兰焚身的窑炉,红色的祭器烧成了。这一窑,烧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祭红碗。

孙然然定定的看着这个祭红碗,因着有明显的灯草边,好似一个瓷碗盛满鲜血。最为出彩的是,内里是血红色,而碗的外层是更为凝重的暗红,血色浓郁,安定又深沉。

釉面色泽均匀,无飞花无沉色不流釉,毫无裂纹。

绝世瓷品,却是以父亲昏迷、阿姊性命为代价,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涨红眼睛,无声流泪。

“阿秭,你看到了吗?我烧出了祭红!”

另孙然然惊惧的是,过一会胡将军来到窑炉,看到红碗,直接摔碎,并且说他们根本没有烧出祭红,扬言仍然要杀孙家全家。

张大娘找到了女扮男装的孙然然,给了她一个包袱,叫她赶紧逃。

她打开一看,是祭红碗,惊讶地问:“不是摔了吗?怎么回事?”

张大娘回她:“老何头给我的,他说那个胡将军不懂瓷,他们还没把挑出来的瓷碗呈上,那个胡将军看到窑里面有个很像祭红的碗,他摔的是那个。大家让你出去,你的天赋好好留着。别回孙家,拿着这个作证据。活下去,找机会再给他们伸冤!”

然然脱口而出:“不行,他们他们不能这样对爹爹何大叔他们!”

她知道,这是借口,他们若都没了,伸了冤,人都不在了又有何意义?

她脑子里浮现了萧大人!对!他一定能帮她,他在查瓷器有关的东西,这个事,可以管的。

只有把祭红碗带出去给萧大人,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只能先找他了。

她带着包袱,在张大娘他们帮助下,趁夜色离开了官窑。

然然不知道去哪里找萧大人,他们几乎是萍水相逢,在山里救了她而已。

四处都是官兵,不能回家,只能先去他住处附近偷偷找。

她不知道,萧璟寒也在派人寻她,她刚从窑厂出来,他就知道了。

在街边转角的地方,孙然然看见前面有一个黑影。刚想转身走开,那个黑影便跨一大步到她眼前拎住她。

她想要挣扎,听到那人轻呼她的名字:“孙然是我,萧靖。”

她一听到“萧靖”两字,不自觉双手抓住他,就好像抓住了希望,哽咽:“开窑,祭红烧出来了。但是姐姐不在了,父亲在昏迷。胡将军摔了一个碗,说我们没烧出来,他还要把所有人全抓起来。”

她有些激动,可在外面,只能压抑情绪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萧璟寒大概明白官窑内发生了什么:“知道了,别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一下再详细告诉我。”

孙然然点点头便跟着他到别院里。

萧璟寒递给孙然然一碗茶:“先把定惊茶喝了,安一安神,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深沉有力,孙然然莫名就很有信任感。

她把这几天胡将军让人费解的行径,从鞭笞窑工到开窑杀人,还有让姐姐以身入窑,最后甚至摔碗的事都告诉了他。

“一千多度的窑,姐姐就这么进去了,入窑成灰,我就只能看着这些发生,什么都做不了。明明就几日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有些慌。叔伯们叫我带着祭红碗走,给他们伸冤。”

她流着眼泪望着萧璟寒:“我去哪里伸冤啊萧大人!这事您能管吗?”

余杨在旁边有点听不下去:“这老胡将军越发离谱,怎这样蒙着眼睛随意打杀,孙姑娘你莫急,我家主人在,岂容他们如此乱为!”

萧璟寒瞥了眼余杨,他马上收声往后一退,孙然然听到这话,眼中又燃起希望,立刻给他跪了下去:“求萧大人,替小民做主!救救全窑的工人吧!”

萧璟寒看着这单薄瘦弱的少年,心中有些不忍,扶起然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这样太生分了,都是我份内之事。在此之前有些事要问你,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下落。

萧璟寒慢慢地问:“上次我们拍卖会上看到的红色瓷器,是一个新的民窑烧制出来的。工匠叫林泰,你可曾有印象?”

“林泰?是不是约摸四十岁?南阳人?”见萧璟寒点头,她接着说:“此人曾是官窑的工匠,领悟力极强,手艺绝佳,烧制瓷器方面比我爹爹他们都要好。他家也有好几人做窑工,只是比较贪财,说是有一阵子发现他们私藏了窑厂里的珠宝,就都给赶出去了。”

萧璟寒眉头一皱:“这下说得通,他和督陶官有往来。”

孙然然心惊:“所以就要致我们孙家于死地吗?”

“对,排除异己、便于敛财、私吞矿山、公物私用、内外勾结、沆瀣一气。不仅他,还有本地知县也有参与。”

孙然然了然,是了,林家一族联合知县督陶官胡将军,打压孙家。

孙家一旦离开官窑他们就可以把持全部。

“余杨!”听到主子突然喊他,他赶紧回神:“属下在!”

萧璟寒的声音带着怒气:“收网拿人,证物账册准备好。人证现在可以救了,通知余枫,你们俩一个去矿山,一个去官窑,拿到证词,务必把证人保护好。把知县,林泰,还有胡远山这些逆贼都给我抓起来!记住,我要活的。要让他们亲**代!”

他放缓口吻,转而对着孙然然说:“孙然,你若是信任我,祭红碗就交由我帮你呈上,你阿爹他们先辛苦忍耐一阵,案情过审之后即刻放人。”

孙然然心又暖了起来,感激道:“萧大人,谢谢你!孙家和窑工百姓们都感谢你!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后若需要帮忙,孙然然绝不推辞!”

萧璟寒定定的看着她,微笑着说道:“不急,这几天累了,你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这几天官府忙着审犯人,瓷镇矿山案牵涉出当地知县中饱私囊,私吞矿山。知县写下悔过书,自绝于狱中。

胡远山被押解回京由今上审问定夺,林家涉案人员充军劳役发配边疆。

原来萧大人是巡抚南下查案的,也许他不仅仅是巡抚,能处置胡将军的年轻男子,又姓萧,这样的人物,不是亲王就是世家贵族。

孙然然把父亲接回家,家里在筹办姐姐的白事,想着这次又欠了大人的人情,不知道怎么还。

她决定办完姐姐的事情,再去找萧大人郑重道谢。

五皇子出手,祭红碗成功上供,圣上龙颜大悦封孙开林大夏红釉第一人。

然然没有托大,她告诉萧璟寒,让他说是父亲他们烧出的祭红,她记得二姐姐的话,让她低调留后路。

“父亲,圣旨到了,你醒一醒吧,家里不能没有你。过几日二姐姐四七,这个好消息也要让她知道,那血色祭红,也有姐姐的一份血泪。”

她只希望父亲早点恢复,日日这样越发消瘦,周围的人都在劝她放宽心,她自己也想。

但是那是她最亲的二姐姐,娘亲身子不好,都是姐姐们照顾她。

然然在姐姐的衣冠冢前烧着纸,这是孙如兰的四七,萧璟寒要回京复命,临行前得知她会在这里,便来和她告别。

他看着少年愈发瘦弱的背影,一身白衣,挺直的背部可以看出他在强撑坚强。

她看见萧璟寒,马上行一个大礼:“萧大人,多谢你救了我们全家,我本想这里事情结束,亲自登门拜访给您道谢的,不知您突然到此...”

萧璟寒身着深色劲服,是整装出发的样子,他对孙然然说:“这案子要到京城去结,人证物证我得亲自带去,走之前来和你道个别。”

他也不知自己平时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为何此时却对个少年这么犹犹豫豫。

孙然然听到他要走,有些无措:“可是,我我还没感谢您。”

她能理解,像他这样做大事的重臣,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她望向他,剑眉星目,风姿绰绰,真真是天人之资,之前一直不敢直面观察他,一是他周身的威压总让她紧张,二是怕露陷更不敢仔细看。

突然得知他要走,着急的情绪赶走了那些杂念,这时才算是真真看仔细,他这是书里的翩翩君子吧。

“我如果能早点回来,你家二姐姐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孙然然听见萧大人有些自责,摇了摇头:“阿姊最为良善温柔,她不会怪你的,若不是大人您,我们可能都已经...”

萧璟寒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安慰道:“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如果没想好,我这里确实有一事,能帮朝廷更是帮更多百姓。”

孙然然立刻回:“真的吗?有我孙然能做的,我说过的,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