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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各回各家

现在是夏初,不算凉爽,但也说不上热,空调房里能穿的住长袖外套,一出门能感受到室外的风扑面而来,好似出门就想进入到另一个世界。谭圳的夏日更多的是繁忙,作为经济发达区,多数时候人们都按照快节奏生活,学生也是如此,更别说高中生了,在这家长老师口中的“人生关键时期”,哪会有什么休息。

但总有东西会为本不起眼的生活添加一抹亮色,让平凡的生活变得充满乐趣。

玉龙中学校园内外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穿着统一校服的人走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道旁松树的针状叶子落在围圃的土上,深浅不一的棕色是大自然的手笔;教学楼熄灭一盏又一盏的暖黄色灯光,一间间格子跌进夜色,和天空化为一体。

谢纯和王紫萱并排走着,王紫萱从还没出教室门就开始叽里呱啦,根本停不下来,谢纯尽量用自己所了解到的回应王紫萱从四面八方搜刮来的八卦,她总是能和所有人和睦相处。

两人挥手告别,今天就到这,明天又是崭新的、快乐的一天——王紫萱到宿舍了,她松开挽着谢纯手臂的手,说着明天见,小跑进楼里。谢纯往校门口走去,她要回家。

谢纯循着往日的步子,到平时的地点,没有找到那辆熟悉的白色小轿车,兴许是母亲有什么事耽搁了,那就等等好啦。

闵清从学校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影子。混迹在人流中,但谢纯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她,笔挺的身姿,平静的表情,周围的人都离她有半步之远的距离,某一瞬间,谢纯好像看到闵清周遭有一圈白色的光笼罩着她,将她与世界隔离开。

左转,匀速往前走,谢纯隔着校门口前的大道,望着那个身影逐渐走远,被夜色吞没。

不知为何。

“纯纯,等好久了吧~”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是妈妈!谢纯从中回过神,“妈妈,刚到没多久呀。”谢纯见到半摇下车窗后的母亲的脸,母亲一脸笑意,看着她。

谢纯熟悉地从后方绕过车身,拉开门,坐上副驾驶,书包抱在身前,老老实实地坐着。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呀?我看群里说你们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对吧?”

“是噢,新同学超厉害欸,我跟你讲,今天钱老师拿了一道京大数学竞赛题给我们做,没有一个人上台来着,最后新同学上去做题,我看那题目都看不懂,新同学抬头就是一顿写,整个黑板都写满了,然后还是正确的。”谢纯越说越激动,双眼都在冒光。

“哈哈哈,那看来新同学不但有勇气上台,个人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啊。”母亲目不斜视驾驶着。

“但她不是自己自愿上台的,是钱老师叫她试试,然后她才去做题。啊!对了,她后面还说她在暑假的时候已经把这道题做过了。”

“看来新同学平日里也很用功啊,”车内安静几秒,只能听到路上车辆驶过激起的风声,“纯纯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很好啊,数学那种科目也不是非要有多好的成绩的,我和爸爸这方面从来都不强求你,你的画技也是很多人遥不可及的一种能力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无瑕的人呢?”

车顺着主道开进车库,母亲下车后挽着谢纯,口里一直不停的夸谢纯,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然是天下第一好啦。

“老妈,我没有不开心。”

“那你干嘛板着一张脸?”

“我在沉思,顺便听听你是怎么夸你的好好女儿的嘿嘿。”谢纯一脸得意。

“哈?长大了都能逗你妈玩呢?”母亲一把抓住谢纯,挠她痒痒。

“哈哈哈哈哈哈……”

左妍珏,女,为人善良和睦,柔中带刚,爱好种花和刺绣,家中阳台上的花都是她一手种的,动手能力极强,但做饭是她的灾区(甜品除外),所以一般不下厨,一旦下厨了,肯定发生了不一般的事。没事的时候就培养自己的兴趣,陶瓷、粘土、不粘布……和谢峰从校服到婚纱,育有一儿一女,秉持开明的教育理念。

这,就是谢纯的母亲,左妍钰,以为不一般的母亲。

玉龙中学的高一即将进行选科分班,所有同学,包括住校生和走读生,无意外情况,统一得上早晚自习,闵清和程辰也不例外。

程辰其实根本不想上,他打心底里觉得就是浪费时间,根本没有效果,无非是在学校多待三四个小时,简直就是为人生徒添无聊烦恼。原本打算去找杨娟求情自己不上早晚自习这件事来着,刚到办公室门口却听到闵清在杨娟办公桌前,杨娟正和她说着自习的事,要求她不上早自习可以但得上晚自习,闵清爽快的答应了。

程辰一听,顺势进去说自己可比不上闵清,要不就早晚自习都不上了吧。杨娟一听,刚还温和的脸瞬间黑下来,抹上了一层霜,没有丝毫好脸色。

“不行,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这成绩还想不上自习?”杨娟连看都不看程辰,在桌上整理下节课要上课的资料。

闵清正打算离开。

“杨老师,我和闵清住一个小区,我时间上也来不及啊~”知道早晚自习都不上是没希望了,怎么着都得捞点好处。

“闵清,是吗?”杨娟叫住要出门的闵清。

“嗯。”

“那行,你们俩先去开证明,家长那边得先同意,而且,学校教务处那边不一定批准。”

程辰拿出他那张看起来天然无公害的笑脸,和闵清一道出门。

“还在是你这种新来的好学生好使啊~”特意在“好学生”三个字上加重读音,一字一顿。

“证明我给你一起弄了,先走了啊,不用谢哥。”远处是一堆男生,程辰冲入其中。

其实上不上晚自习对两个人最终的分班结果其实根本没有影响——不上晚自习闵清照样学,上了晚自习程辰也依旧不会学。

晚自习结束后……

一辆黑色的车打着双闪单独停在路边。已经熄火停了有差不多半小时,没人下车,也没人上车,大约三分钟前打开了双闪。

车子发动了,掉了个头,不出一分钟,后门被拉开,有人上车了。

车行驶在路上,越往前开,路上的车逐渐减少。

后座的窗半降,风吹起那人的头发,耳边,只有哗哗风声,路灯的光一盏一盏滑出视野,空中混杂着汽车的尾气、一天阳光曝晒后晚间泥土的气味,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白噪音、大片绿化带的静谧和越发远离城区交杂的不安感。

“那是程家那小子吧。”开车的人从车内后视镜中瞥向后座。

“嗯。”

“快到了……人要向前看。”

“嗯。”

后视镜里的人还是那个姿势,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一个地方,也不动。钟叔眼角微微抽动,欲言又止,眨了眨眼,定睛开车。

“闵清!”

十字路口的红灯处车外传来一声尖叫,后座的车窗缓缓升起。

“闵清!”那人又叫了一声。

绿灯亮起,车开走了。

一辆红色张扬的自行车紧随其后,两条腿用力蹬着。靠,闵清这家伙当看不见老子,去他爸的,等老子追上你把你按在地上打。切,钟叔车技不行了啊,这速度我双轮都能跟上。

看着后视镜里奋力踩着车也要跟上来的人,开车的的男人有些宽慰,至少还有程辰,她还不至于到最糟糕的那个地步。

车驶入沿江的高档小区,停稳后闵清下车往电梯走。

电梯门即将关闭,刷的一下一条胳膊拦下来,门又开了。

程辰左手推着自行车,右手拦下电梯,杵在电梯口。不进也不退,神经病……

闵清伸手按关门键,对程辰翻了个白眼,“把你手砍断门才能关。。。”

程辰这才放下满身的土味耍帅,推车进了电梯。

两人都没说话,直到电梯抵达二十一楼。

“靠,话也不说。”某人嘀咕着。

“噔嘀嘀哒,已开锁,欢迎回家”

“啪嗒”

门被从外面砰地一声关上,高大的身影笼在闵清家门口。

“有事?”闵清头也不回。

“你不觉得钟叔送你上下学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最近很闲?什么都管?”

闵清把程辰踹开,程辰死死抵住,就是不动。

“呵,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没点长进,还是那个站着被你欺负的傻小子?”程辰脸上的笑意越发猖狂。

“程伯不知道你在国内是这副样子吧?前几天他们还问我你的情况。”

“啧,说你呢。唉、我都替钟叔难过啊,每天白天要处理公司大小事务,早晚还得照顾你这个挑剔的家伙,也不知道钟叔被你折磨着,晚上会不会失眠。”边说着,往门旁边退开,一脸惋惜。

门开了,程辰拉着们,对抗着闵清关门的力度。

“啊不,肯定能睡着啊,都这么累了,唉~”他一脸奸笑的透过门缝盯着闵清。

闵清松手,程辰手上措不及防的失力,门向外大开,他肩膀撞上门。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我一起上下学吧,反正也顺路,钟叔能做的我也能做啊。”小狗一样的眼睛往外冒着光。

“是骑你那骚包摩托被拦在半路,还是你那破自行车下雨被淋?”

“现在这天气哪里会下雨啊?再说,下雨……不能坐公交去啊?”

“暂时不考虑啊,你也早点休息。”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严丝合缝,程辰在外面……

闵清这个死脑筋,本大爷都同意做到钟叔那个地步了,竟然还不同意。

鲜艳的红色自行车被丢在门边,书包挂在车上,程辰拖着计谋失败的身子回家,摊在沙发上。

半年不见,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个闵清怕不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