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池闭着眼准备接受毒打,但料想当中疼痛并没有出现,再度睁开眼,武垂玉挡在她身前,表情肃然道:“你们动我可以,但谁也不许动她!”
肥猪双手叉腰笑得猖狂:“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就你?就你那娘们兮兮的身板连我都打不过。这么多次的手下败将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三名大汉听到这话顿时士气大涨,似乎认定眼前之人无力抵抗,他们皆拿出剑步步紧逼。
为首的大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要害,其余两人配合着截住武垂玉的去路。
武垂玉一手接剑,另一手顺势搭在大汉肩膀上用力一扭而后站在他身后像踢沙包一样往前一踢,大汉顿时倒在另外两人的刀刃下鲜血直流。
另外两人看着在自己刀刃上死不瞑目的伙伴吓得瞠目结舌。
武垂玉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飞身绕到两人身后用脚猛力蹬踹两人的膝盖窝。
顿时,两名大汉双双倒地。
武垂玉走到瑟瑟发抖的肥猪面前,抬手出拳猛击他下巴,他支撑不住,大叫着腾空而倒昏厥过去。
两名仆从瞧见连忙颤颤巍巍起身去扶,其中一个还扬言叫嚣道:“你们给我等着!我们老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楚池在武垂玉后面探出脑袋对着他们扮了个鬼脸道:“狐假虎威,有种叫你们老爷来打死我们呀!”
那人被她气到,夺门而出。
武垂玉见着事情已了便松懈下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摇摇欲坠。
楚池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垂玉?”
武垂玉摆摆手:“无碍。”
“我先带你回去吧。”楚池扶着武垂玉出武馆,沿途租辆马车将她送回竹屋。
剑兰见来人,忙上前帮衬,两人齐力将武垂玉抬上二楼房间。
谭念念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也上楼,“怎么了迟迟?”
楚池用满是鲜血的手握住谭念念,急得快要哭出来:“念念,你快帮我瞧瞧她!她刚刚吐了好大一口血!”
谭念念也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迟迟不急,没事的。”
说罢,她便上前隔着帕子为武垂玉把脉,把完脉又简单地查看伤口。
“这位姑娘腹部受内伤,强行出力才导致吐血,我待会儿开个方子,迟迟去取来煎熬,配合着针灸治疗,约莫五六日便可痊愈。”
“好!”楚池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檐下雨霖霖,月光温柔如水,湖面水汽朦胧。
楚池撑着脑袋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上天既然让她穿到这里,她是不是理所应当做些什么?
如果她自己变得强大些,那是不是就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而不是像从前那般看着自己的挚友死在眼前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有些悲凉地叹了口气。
武垂玉看她在前头哀婉,月光照着还挺动人。
“你在想什么?”她撑起身子问。
楚池回眸去看她:“我在想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你想到了吗?”
楚池摇摇头反问道:“垂玉,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她诚实道,“既来之则安之,无问缘由,只在当下。”
“是啊,只在当下。”丝丝凉凉的雨被风携着扑在楚池的脸上,她忽然释怀一笑。
“我没来得及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武垂玉倚在床头看她。
“我叫迟迟。春日迟迟的那个迟迟。”
“好,迟迟。”她郑重又温柔地叫她名字。
楚池走过去替她掖好被子:“念念说,你的病只需静养几日便可以好了。”
“好。只可惜这几日不能再去武馆,赚不到银两为村中姐妹带去。”
楚池不解:“你还要去那武馆做这些勾当?什么狗屁武馆,明明便是有钱人家发泄之处!”
“也不全然是,也有些子弟是诚心求学的。”
“重点是这个吗?”楚池有些恼,声音也带着些愠怒。
武垂玉讪讪闭嘴,摇摇头。
楚池看她模样也收敛情绪道:“垂玉,你今日在武馆杀人了。虽只是一无名小卒,但打狗也要看主人,那牛伟不会放过你的!你如今在上京城既无正式姓名又无亲族庇佑,你如何跟他斗?你再前去便是赴死!”
“我知晓,可村中的姐妹也需要银两。更何况,城中还有如此多受困女子。”
“这些事情便都交予我,你不必管,我有钱。”
“可我也不好麻烦你……”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你今日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要是你实在过意不去,那便留下来做我们的武师,恰巧我也想学武。”
“此话当真?”
楚池抱胸潇洒一笑:“当然了!仗剑天涯岂不快哉!”
这话刚出的次日她便后悔。
武垂玉听楚池壮志豪言也打上鸡血,次日天还没亮透她便前去叫楚池起床习武。
楚池尝试睁眼失败,用被子把自己的头一捂,道:“垂玉,让我再睡一会儿。”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的基本功弱,得勤加练习。”武垂玉一本正经道。
楚池反驳道:“我不是基本功弱,我是根本没有基本功。”
“没有就更得练习,迟迟,万事开头难。”她苦口婆心道。
楚池挣扎着坐起来,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倒下。
武垂玉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把她捞起来扛在肩上带出去。
“迟迟,你别怪我,严师出高徒。”
楚池像条鱼一样扑腾两下,最终放弃挣扎。
武垂玉一手扛着她一手提着她的鞋带她到屋外的隐蔽竹林处,她将她温柔地放在石上坐好,替她穿好鞋。
楚池被寒风吹,顿时清醒。
自此之后,楚池每天地生活变成马步、弓步、仆步,从早到晚,简直比军训还要累千百倍。
她心如死灰地趴在床上,全身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疼的。
剑兰坐着替她按腰捏肩:“小姐,那日您与武小姐的谈话我听到了。我不是有意的。”
“嗯哼?这有什么关系?”楚池哼哼唧唧道。
“牛伟的爹便是掳走我姐姐害死我姐姐的元凶,他们两父子凶残恶毒,我定要手刃他们,以报此仇!”
楚池坐起来拍拍她的肩:“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你手刃他们!”
“谢小姐!”剑兰继续替她捏肩,“还有小姐何苦如此折磨自己,这些事可以让剑兰来做的,剑兰从小干农活,可以坚持下来保护小姐。”
楚池拍手叫道:“对呀,你跟垂玉去学不就好了嘛,这样既能保护我,又能让你有手刃仇人的能力!”
她当机立断向武垂玉提议,武垂玉当即驳回。
“她可以跟我学,但你也得跟我学,靠人不如靠己。”
楚池一下扑到她的床上撒泼打滚,小声抗议道:“啊啊啊啊啊。”
武垂玉看着她这模样笑道:“好啦,我听闻山下有一家干果铺子,里面的蜜饯分外甜,明日我下山替你去买。”
楚池立马坐起来,眼睛放光:“真的?你怎知我喜甜?”
“我见你日日藏糖,便猜测。”
楚池小时候喜欢吃糖,但吃不上,长大后为弥补自己常年口袋里揣糖,就算穿到这里她也没改得了这个毛病。
“看在蜜饯的份上,那我便勉为其难学下去吧。”
楚池脑子灵光,一旦用心学便可以做得好,她与剑兰每日早晨练完基本功后下午便开始练习一些简单的招数。
这月十五,武垂玉说她要前往村中去为那些女子送去银钱、生活用品等必需之物。
楚池大喜,让剑兰多带些银两一同前去自己好专心在家摆烂。
两个卷王,一个比一个卷,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楚池心里暗暗想到。
日子照常过着,她难得下楼自己装道士玩,谭念念站她旁边,碰上有什么病人再治疗。
只是今日着实奇怪,来的人确实比往常少许多。
楚池正想着,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思绪,几个蒙面大汉从竹林外携着“沙沙”的风声闯进来,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手拿凶器。
楚池恍惚,脑海里莫名想起谭朝漫躺在自己怀里慢慢冰冷的样子。
她心急,拽着谭念念道:“念念,你快跑!”
谭念念拉住她的手:“迟迟,我要在这里陪你。”
领头的匪寇一脚踹翻屏风,恐吓道:“今日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楚池稳住心神,举着拂尘拍他脸上怒声道:“大胆!见到本道竟敢如此放肆!你们便不怕神佛降怒,怪责你们吗?”
匪寇嗤笑,一把握住她手中的拂尘扭断:“神佛救不了我们的命,喂不饱我们的肚子,你在这装什么?”
楚池见此招无用,只好切入正题:“那你要什么?”
“银两,你们有多少拿多少。”
“我们可没有。”她瞪着他,气势上不能输。
匪寇气恼,提刀就要砍下来。
危急时刻,谭念念将楚池推开:“迟迟小心。”
楚池连忙站稳撑住桌子一脚飞踢过去踹开那把即将落在谭念念头上的大刀。
那匪寇大抵也没想到楚池有这力量,呆愣在原地。
楚池反应过来,往那人裆部又一踹,而后她抱胸大笑:“哈哈哈哈,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匪寇捂裆痛呼,小弟们连忙来扶。
“老大您没事吧?您这万一断子绝孙了我们还上哪找少帮主呀!”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嘴。
楚池笑得更猖狂:“夺笋啊你。”
匪寇剜她一眼,痛苦地下令道:“撤退!”
于是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开。
楚池忙去看谭念念的状况:“念念你没事吧?”
谭念念还没来得及回复,门外就响起掌声。
“楚大小姐好大的魄力啊。”
楚池回头,对上栾秉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眸。
她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