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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鹤北山

第4章鹤北山

鸢眉一开始是走着的,渐渐地越走越快,最后她提着裙子飞奔在下山的小石阶上。跑慢一点,她的心好像就要跳出来了。

她不是分不清自己心意的人,就像她明明白白此时内心的就是欣喜和激动。平常她不会这样喜形于色,但是这里没有人看到,她偷偷地想。

因此,不端庄也没关系。就像旁人都不懂鹤北山,只有她知道,鹤北山不是那个样子的,他面对她的时候是真的。可她现在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一面的鹤北山才是真的。

石阶很窄,不知有多久了,石头都有些破损了。

两旁是茂密的树林,还好天上有月亮。月光凄凄地洒在路上,从高大的树木中漏下来。这里很静,很隐蔽,很安全。

鸢眉是采药时发现的这条路。绕过大殿,来到后山,在深深浅浅的密林穿梭,无意中就发现了这样一条小路,无意中就捡到了鹤北山。

第一次找到这条小路,鸢眉就做了标记。

她来的时候小心地唤出灵植,掩住了她的踪迹。

石阶很长。从齐蒙的高处一直通往半山腰,还能继续往下。齐蒙峰的结界就设在半山腰初。

石阶转弯处有一棵大树,那处破损的尤为厉害。树下有几块大石头,朝上的那一面,微微圆润,是有人坐过的痕迹。

树下阴影里站着一个人,鹤北山在那里等她。

鸢眉想,他看到我了。离鹤北山还有十来级石阶时,她慢下来了,一步步往下走,在离鹤北山还有两级石阶时,停了下来。

她还穿着那件暗黄色的穿花百蝶裙,月色落了她一身,头发因为奔跑有点松开。她的脸色有点红,呼吸有点急。她在那站着,仿佛很快要在这月色下飞升了。

这是她平常没有的样子,少有人看见的样子。除此之外,她仍然气度雍容,气质高洁。

鹤北山悠悠地从阴影里转出来。鹤北山的锦袍上束了一条有绿色藤蔓样的腰带,这是白天没有的。

鸢眉抿了抿嘴,心想这是我喜欢的样式。

两人只是站着,不说话。良久,鹤北山握住鸢眉的袖子,将她轻轻带了下来。

月色与阴影将他们分割成两个世界,但他们此刻站得如此之近。一如过去一样。

他二人有什么话可说呢?其实鸢眉一开始并不知道。

她不过是下山游历时遇上了他,门派大比时遇上了他,采药时遇上了他,再后来在这条石阶上,遇上了他。

他在吹笛,伤痕累累,手上紧紧拿着她很想要的那株草药,冲她艰难地扯起一个笑,很不熟练的样子。

他说他知道她常来后山采药。再往上,有齐蒙峰的结界,他进去不了。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鹤北山总是很容易脸红,但又强自一副很正经的样子。他很沉稳,甚至有点沉默,和外界所传完全不一样。

和鸢眉在有人的时候看见他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鸢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师尊,没有告诉玄夜,没有告诉齐蒙峰上任何一个人。

这个小秘密,让她有种隐秘的欣喜和满足感。

不过她想,师尊应当是知道的。

她从不怀疑师尊的法力。齐蒙峰上的一切都没办法瞒过师尊。

她大胆地第一次通过这个小径去见鹤北山的时候,其实想的是,如果师尊阻止,那她就再不见了。

但师尊并没有阻止她。所以在她心中便多了几分被默许的坦然。

她随着自己的心情来这里,有时能遇到鹤北山,有时不能。有时没见到人,但树下会有一株草药。草药有时还新鲜有时却枯黄了。

鸢眉曾想,就这样就好。没有以后,没有变化。他们若即若离,守着共同的默契,却好像千百年都能这样过下去。

但似乎没有什么是千百年都不会变的。

草药拔出来,没有找到它的土壤,就这样养在房里,它会青翠一阵子,但不会永远青翠下去。他们不能这样,靠着虚无而表面的平静美好过一辈子,过千年万年。

鸢眉不知道,如果这样下去,她同鹤北山会经历什么,最终会如何。最多,在一起看着白云的时候,虚无飘渺地想,也许他们以后会一起飞升。不一起也没关系,一个早一个晚也可以,都会飞升。那已经是在她想象里最好的结局了。

在这之前,她甚至没有想过。而现在她开始认真地想,却发现前路茫茫,看不见,而更糟糕的是,她比想象中更在乎鹤北山。

鹤北山拽着她的衣袖一直没有松开。鸢眉也没动,就让他这么拽着。

如果月光能照到鹤北山,就会发现,他们二人脸上是一模一样的迷茫。

“齐蒙峰主,与魔教有染。你打算怎么办?”鹤北山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有点涩。随即,他的手被拂开了。

“师尊素来光明磊落,绝不会有如此行径,我相信他。”鸢眉盯着鹤北山,无比坚定地说。

“那你不相信我。”鹤北山看着她,陈述道。

“北山,你们到底为什么来?”鸢眉不由的软了语气。

“东峰长老见你师尊前去封印之地,形色匆匆,而后封印之地属于你们齐蒙的那一块便松动了。”鹤北山也放软了语气,“这封印乃上界之神所设下,于下届只有封印之物能解开。封印之物在你师尊手中。难不成,你认为是有人抢了你师尊手中的东西?”说到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咄咄逼人。

她看着鹤北山,突然之间怀疑,他面对她的时候展现的这一面就一定是真的他吗?她一直以为地最了解他,会不会根本就是她的自以为是。眼前的他和白天在玉阶前的他有什么不同?

鸢眉退了一步,微昂了头:“齐蒙峰不会接受毫无证据的猜测。”

鹤北山伸出去拉她的手落了下来,低头一晒:“我们会给你证据。”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这个。”

鸢眉低头看,那是一株青翠欲滴的碧草。看得出来经过了很好的保护。碧草生于极南炎热之地,然喜水。一被拔离生长之处,很快便会枯萎。

这碧草这样好,不知道采的那人费了多大的功夫,又费了多大的功夫从极南之地带到北方的齐蒙来。

偏偏那人面色淡泊,甚至木讷,眉间眼梢俱是锐意。

鸢眉看着那株碧草,心中酸涩。这一刻心中的感情混沌,分不清这到底是喜欢还是爱。

她知自己心动。这一刻却很想直接开口,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肯定,他对我是喜欢,还是爱啊。还是,我们只是朋友。再

她没有去接那株碧草,没有如往常一般说“谢谢”。

鹤北山有点困惑,他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狭长的眼里有一种略带懵懂的感情。

只这一眼,鸢眉心软了。她接过那株碧草,说“谢谢”。语调缱绻,带点说不出的叹意。

她说完便盯着鹤北山,期望他能发现她的不同,能多说些什么。

然而,鹤北山只是微微蹙眉,看她接了便放下心来。

“我该走了。”气氛实在有点不对,鹤北山不愿多待。

鸢眉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说:“好吧。”又重复了一遍:“嗯。”

鹤北山看了她一眼,觉出有哪里不对,但也没有说话。

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干燥,温暖,手指却带着凉意。但鸢眉的手更冷。

也许是体质的原因,鸢眉亲近草木,体温总是偏凉一些。

鸢眉不敢抬头,她勉力克制住自己的手不要轻颤。

借着这一丝暖意,她的手心出汗了,有点潮。她既希望鹤北山能放开,又希望鹤北山不要在意。

鹤北山握了一会儿,放开了。他似乎轻笑了一下。他说:“我走了。”语调缱绻,带点叹意。

鸢眉有点急地抬头。鹤北山转身走了。

今晚月色真美啊。落在鹤北山的背上,落在他的锦袍上,那锦袍是绿色的,被月光照得很浅,落在前路,一路苍苍。

鹤北山前面是他的影子,后面是无限的月光。他就这样一步步走进阴影里。

鸢眉站在月光里看着鹤北山缓缓地沿石阶下山,看着他背后的一地月色,背影显得特别温柔。

月光洒了她一头一脸一身。师尊与同门们都说她是最衬月色的。她知道此刻自己应当很好看。可惜鹤北山没有回头看到她美丽的样子。

她在脑海里和他告别,说着“再见”,“又要分开了”,像之前一样。但这次心里最深处却控制不住地在浮现“再也没有可能了”。

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月光很亮,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