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也不是个擅长调动气氛的人，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玩手机。
等包厢门再开的时候，大家终于看到了连城。
他一身白色卫衣，五官比荧幕上更好看。
“恭喜连影帝啦！我是鹿鸣，以前《小胃饱饱》上见过的。”
鹿鸣第一个站起来，涂林才注意到她还刻意打扮了一番。
涂林低头看看自己，觉得有点尴尬，连城不会觉得自己不够重视吧？
然而也不知道连城是没看出鹿鸣想握手的意图还是怎么，只是轻轻一点头坐到林北旁边去了。
听闻过连城脾气不算好，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把自己这个女主角放在眼里，鹿鸣也觉得有些丢人，只能悻悻地坐下。
众人寒暄了一会儿。
林北这才一一介绍起来：“这是涂林，饰演朵朵，你知道的。”
“我的剧中cp嘛，幸会。”
两人中间隔了太远，也没法有什么肢体接触。
“是我幸会才是，虽然有些迟了，还是恭喜。”
“谢谢。”
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流，可是两相对比下，鹿鸣却是恨的牙痒痒，这个连城怎么回事？
他对李玄皓和林北态度比自己好也就算了。
连着对涂林这个新人也胜过自己。
她可是这个圈子的老人！这个连城也太高傲了吧！
来带着看涂林都不怎么顺眼了。
“今晚主角到了，咱们也别客气了，吃起来吧！”李玄皓坐在鹿鸣旁边，率先示意。
“别急，还有个神秘嘉宾。”
林北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懵，今晚难道不是连城的庆功宴嘛？
但是连城明显是提前知道了，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还没等人问出来，包厢门再次被侍应生推开。
清海要比繁京冷些，男人已经穿上了大衣。
剪裁的恰到好处，里面依旧是黑色西装。
李胜安紧跟在他身后。
应该是刚刚谈完业务，李胜安也是一身西装。
见人到了，林北站起来向大家介绍，众人也跟着站起身来。
“这位是季氏的季总，我们《相拥之时》的新投资人。”
季修商朝众人微微点头。
“大家不用客气，都坐吧。”季修商落座后，李胜安说道，这才挨着季修商坐下来。
说话时和涂林对视，两人并未多言。
两人坐在主位，李胜安坐在鹿鸣旁边。
自从季修商来的那刻开始，鹿鸣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下来过。
“很高兴季总能大驾光临，我敬季总一杯。”鹿鸣站起来，率先带了头。
“多谢，但我不喝酒。”季修商端起茶杯回礼。
这么一说，后续也没有敬酒的人，甚至连酒都不怎么喝了。
不知道为什么，涂林真正见到了季修商之后反而觉得心安了。
季修商话少，桌上的气氛也欢快不起来。
涂林夹着自己面前的菜一个人默默吃着，躲过季修商的眼神。
“涂小姐？”
季修商的声音如同醇酒，低沉而富有磁性。
突然这么一问，涂林差点一口菜喷出来。
众人也有些不解，不知道季修商什么意思。
“我们好像见过？”
亲亲，这边建议狗男人直接去死呢。
涂林脸上还是依旧笑嘻嘻的，然而只有自己知道后背冒起了薄汗。
“季总贵人多忘事，上次和经纪人一起在陆总的饭局上有过一面之缘。”
涂林想方设法让大家知道就是个偶然。
“兴许是我记错了，自罚一杯。”说完便端起茶杯微微一抿，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众人真以为就是个美丽的误会，除了鹿鸣。
“季总客气。”
涂林现在是真的想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季修商贱兮兮的。
“看来涂林人脉挺广啊，不仅和我们连大影帝相熟，连季总也认识。”鹿鸣笑意盈盈地转向涂林，“真是白瞎了我出道早这么多年，以后还是要和涂师妹好好学学。”
我比你多混了这么多年，都没这资源，至于你是怎么得到的，还用多说吗？
鹿鸣的话就这么变成翻译版进入了涂林的耳朵里。
胸腔翻涌，涂林面上不显，慢悠悠的擦擦嘴。
“能让师姐从我身上学东西，是我的荣幸。我一定毫无保留的教会师姐怎么提高情商。”
李玄皓男团出道，资历算是最小的，听到这话，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更加激怒了鹿鸣，见阴阳怪气不仅没让涂林难堪，反而自己还被羞辱情商低。
“你！”
“不好意思林导，季总。我突然觉得有些犯恶心，就先回去了。”涂林拿起挎包，“抱歉啦，期待明天和连大哥对戏。”
季修商眉尾一挑，当时在《田园风光》里大家都开玩笑这么叫连城，涂林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犯恶心”那三个字，涂林是对着鹿鸣说出来的，要不是看着桌上大佬太多，鹿鸣真想把桌子给掀了。
林北也不介意涂林离场，他也害怕矛盾激化。这个鹿鸣也太不懂事了，这种话是能在这种场合说的吗？
“让季总看笑话了。”
“无妨。”
季修商放下筷子，净了手。
“失陪了，后续资金问题由李特助对接。”季修商说完，拿过外套朝外走去。
走廊电梯处并未见人。
走这么快？
尽头处传来水流声，季修商抱着大衣外套朝卫生间走去。
涂林一抬头就从镜子中看到了徐步走来的季修商。
她没回头，两人并肩，在镜中对视。
“字条呢？”
“不是你送给我的吗？你说过的，你送我的一切都可以由我处理。”
字条是，锦湾也是。
季修商知道她在怪他私自又把锦湾买回来了。
“你可以再卖了。”
壕无人性，涂林不再说话。
空气凝固了几分，男人缓缓开口。
语速很慢，光听声音就觉得是动人的情话。
“满满不在了。”
“我想等你回家。”
周遭静寂，涂林又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了。
“我是你什么人？需要你等？”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是妻子。”
妻子。
涂林笑出了声，笑声却有些悲戚。
“只要你愿意。”
他再次重复，每个字都像是鼓点击中在涂林的心脏上。
涂林明明已经红了眼，却依旧倔强的看着他。
他连妻子都能说出口，就是说不出一句我爱你。
“陆南城生日那次，我怕你去了不开心，是我思虑不周。”季修商转过身对着涂林，“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像是笃定了他绝对不可能说出那句话。
“我要你说爱我。”
男人迟疑，却也片刻。
“我爱你。”
很爱很爱。
明明是最想听到的话，涂林也不知怎么慌了神。
“季修商，你不了解我。”
就像我不了解你一样。
“我了解，涂林，我比你想象的更爱你。”
涂林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知道那年我为什么跟你回家？”
“知道。”
你想借我的势收集你父亲被冤枉的证据。
“我在利用你。”
“那就继续利用。”
我又何尝不是？
利用涂林对他的依赖逼着她爱上自己。
不然，谁又会真正爱上他呢？
他生来就被剥夺了爱人的权利，季桢芙从小就告诉他“爱”这个字最经不起考验。
在权力和金钱的操控下，爱就会变得廉价无比。
她季桢芙的儿子就算是死也不能对别人说出爱，这是软肋，也是堕落。
“可是我不想了，季修商，我既不想利用你，也不想爱你了。”
涂林用尽全部力气转身，这段感情开始的就不算纯粹。
父亲的事还没有完全解决。
如果她不爱他，大可以昧着良心继续利用他。
可惜，她做不到了。
涂林的手腕被他握住，熟悉的温度，逼得涂林眼眶酸涩。
她没有挣脱，似乎想等着他主动松手。
“我送你回酒店，晚上不安全。”
涂林没有拒绝，上了车，闻到了一股烟味。
“你抽烟了？”
难得从男人的脸上看到局促。
“我会戒。”
“戒了又抽，不如不戒。”
在白庭的时候，季修商就抽烟，她不喜欢，闻着就咳嗽。
等搬到锦湾之后，季修商也就慢慢戒掉了。
许是在缺理的一方，男人默默开了车窗，什么也没说。
到了酒店门口，涂林下了车，季修商也跟着下来。
“送你上去。”
涂林走在前面，影子拉的老长，旁边就是一道更长的影子。
电梯打开，他后她一步，门关上，电梯门倒映着两人。
“涂林，我们重新开始。”
她没说话。
“我来追你。”顿了顿，“这次，我来爱你。”
这是今晚涂林听到从季修商嘴里说出的第三个“爱”了。
幸好头发长，遮住了耳后的红晕。
涂林还是没说话，她害怕一说话，声音会暴露她的心跳。
知道涂林开房门，又被男人拉上。
她才转头看着他的眼睛。
“好不好？”
他问得祈求，气息渲染着她的脸颊。
“随你。”
而后，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男人被挡在门外，愣了神，却低头笑了出来。
他比她想象中的更爱她。
也比她想象中的更了解她。
她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