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都回来后的一个星期，关恩一直在旭轩大楼和康汇酒店两头忙。
康汇酒店的试营业活动期间，一直是她提前在店里做好后，再帮忙拿过去，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忙得没有时间做便当，只好在员工餐厅吃点面条。
如此过了三天，关恩赶在去旭轩打卡前，又回了一趟树里，黄姐正对着下雨的街道百般无赖地发呆。
见她回来，还嘀咕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小夏正好从后厨走出来，无视了放东西的关恩，边摆面包边吩咐黄姐，让她一会儿去跑一趟配送，现在下雨时间又早，招不到跑腿骑手。
黄姐不太情愿地接手，按照要求把关恩做的那列面包拿下来，装好袋，吐槽了一句：“怎么又是我。上次是小关不在我才去的，现在又下雨又没雨鞋，想让我淋成落汤鸡啊。”
关恩收拾好东西回头，听见小夏报的地址，看了眼黄姐，主动说道：“我帮你送吧，我下车经过那里。”
黄姐顿时眉开眼笑，连声道谢，又很懂人情世故地浅夸了她一句。“小关做的面包很有市场啊，还这么会做人。”
上次关恩被店里安排去帝都出差，她帮忙去红杉路跑了一趟，心底一直暗叹这个业主忒有钱了，长得还那么帅。
结果对方接外卖的时候，似乎小愣了一下，然后问她面包是不是之前那个烘焙师做的。她解释关师傅出差了不在。回去路上她还嘀咕关恩做的面包那么好吃吗，但废了条老命，回程骑了足足半个小时，一来一回花费一个多小时，回到店里黄姐怨言满满，以后这种活关恩在还是让关恩去吧。
但也是巧，后面几天一直到现在，那个林琬男朋友都没有再点过外送。没有让她再出外勤。
关恩提上东西，听见黄姐的话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消失得太快没能抓住，她便不以为意地笑笑：“给店里效劳，应该的。”
树里烘焙店当初和她签合同商谈的时候，是给了她业内顶格的工资，不止包括烘焙工作，还有营销推广，给她的KPI是每月的营业额要达到三十万，而店里的平均营业额距离目标却还差十万。但她没来得及做些运营和宣传的计划，就被安排去了旭轩。
抵达旭轩打卡，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时间。
关恩没好再去员工餐厅吃早餐，有些焉地将下巴磕在手背上，今天试营业就结束了，但要等陈经理做决定也没那么快，大概还要几天。希望一切顺利吧。
但脑海莫名响起黄姐最后说的那些话，猝不及防想到了谢寅白。
那天，在帝都理工大学两人相处不过一个小时，谢寅白还有公事在身，让人安排了她的晚饭和头等舱机票，祁助理送她到的机场。
在校门口分开那会儿，关恩犹犹豫豫地把他开的那瓶水递给他，谢寅白一眼察觉到了她的用意，垂眼睨她：“一瓶水就想收买我？”
关恩还在想该拿什么正确收买他，一顿饭够不够，谢寅白的话截住了她越来越发散的思维。
“先欠着。”
关恩思及此，不禁悠悠叹口气。快一个星期了，谢寅白也没找她，既然没有成功收买到，她也不好意思主动问及他伤势，且她内心还是想躲他远一点的，于是两边像极为默契般，谁也不联系谁地到了现在。
时间转到中午，关恩饿得饥肠辘辘，吃了几颗糖完全不顶用，但她还不能走，中午定时会有几个楼上的同事来带咖啡。
实在饿得头晕眼花，顶不住便不顶了，这样下去效率也不会高。
关恩收起垫在下巴下方的手，利索地站起来，给自己做了一个柠檬奶油蛋糕。
完事之后，关恩拍了一张照片，继续把用了哪些材料，精准地发给上司。
上次她在帝都出差，解释自己第二天才能回锦江，对方临近十二点才回“不用”。关恩以为他会安排别人，但回来才知道，他没有让树里店其他人来顶替，就这么让茶水吧台休了两天。
她直言问起他时，他也只是回“不需要。”
十分言简意赅，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有时候他的语气会莫名让她感觉到熟悉，她也说不上来。
半个小时后，叮咚一声，关恩的手机收到一条上司的消息。
.：【问你个问题。】
关恩正喝着水，忙回：【您尽管问。】
那边好像还在忙着什么，又过了十分钟，对方才发来。
.：【你把我当备忘录了？】
等了一分钟，间隙关恩在捣鼓给客人的深烘咖啡，没看到手机，对方又发了一条。
.：【还是故意馋我。】
看到消息时，关恩忍不住脸色微红，她前天也做了一份柠檬挞，一给自己开小灶就会发照片和配料详细信息发给上司，她的用意只是记录每天多余的消耗，免得后面有人对库存消耗量有疑惑。
Sarah：【不是的，是我觉得应该记录非正常工作所需的用料消耗。】
想了想，关恩又弱弱地问道：【需要我去行政部也给您送一份吗？】
但真要送，肯定不能只给华斯送一份，部门其他人也要顾及到，所耗时间肯定不够她来回店里了。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做好了送上去。上司这次回得很快。
.：【不用。我不在公司。】
关恩也不知是不是松了口气，想着接下来两天一定不能再开小灶了，两天之后就随缘吧。
上司没有结束话题，不知是突然不忙了还是怎么，和她闲聊起来。
.：【你很喜欢吃柠檬口味？】
关恩这些天发过的照片和食材中，都有柠檬的身影。
关恩没想太多：【是的，从小就喜欢，做甜品加点柠檬没那么腻的。】
这回，上司隔了很久都没再回复。
关恩去了一趟店里，再回来旭轩打卡时，想了下还是给上司发去：【下次给您也做份。】
但这个承诺没有能立即兑现。
因为次日又是她的双休日了，店长安排她到锦江大学支摊做促销推广。
乔一佳在她去帝都的那两天就搬回了锦江，跳槽回锦江是她早就想好的，回来之后开心得不行。
结束了北漂，回家乡和好朋友合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足够令人愉悦的好消息。
乔一佳就职的公司同样位于市中心的科技园区，就在旭轩隔壁。两家公司关系极友好，保持多年业务合作。
两人这周都是一起坐车上班，但下班时间不一定，关恩有时会等等乔一佳，乔一佳便会非常高兴地靠一下关恩，不厌其烦夸道“有你在我都不用担心赶不上末班车了。”
因为关恩会提前关注车来了小程序的实时提醒，算准时间，不迟到也不久等。
乔一佳性格则是更加随意，有时候错过末班车半个小时了都没发现。
这天，得知关恩不能和她一起上班，乔一佳颇为伤心，给她留了一份菠萝包早餐，出门前还在哀嚎“最爱的下班搭子没了呜呜”。
关恩笑了下：“后天就回来了。”
她不强求朋友改变或啰嗦一些早就知道的做法，一直是从自身出发来回馈朋友。
乔一佳都走出门了，听见后又扒拉回一颗头：“那我晚上要吃奥利奥毛巾卷。”
关恩点点头，这款甜品一个平底锅就能做，耗时不长。
不多时，关恩也到店拿上东西去锦江大学了。
跟她一起出外勤支摊的人还有店里另一个男生，两人忙活了十来分钟才出摊，餐品都是好铲的提拉米苏和小甜点，位置在图书馆和实验楼附近，人流量和门口相差无几。
时候正早，旁边还有几个中年大叔大妈在摆摊卖番薯玉米粉丝之类的早餐。
摊位背后是一条通向操场和教学楼的道路，不少从宿舍出来的学生途径他们。
好些赶去上课或自习的学生停在他们摊位前，分别要了几份甜品。
临近中午的时候，关恩支的摊位卖得差不多了，也达成了今日让顾客加企业微信的指标，成功在学生群体中宣传了一波树里烘焙。
此时，几个下课的男生抱着篮球经过，正要去往食堂的方向，看见他们的摊位之后停住了脚步，纷纷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生被其他人起哄着推过来，男生羞涩地挠了挠头，问道：“有芒果口味吗？”
关恩摇了下头，告诉他已经卖完了，然后又向他介绍其他口味也不错。还剩几个。
后面有个转悠着篮球的男生趁机笑着起哄，很是直接地问：“那买完剩下的，能要个妹妹的微信不？”
不远处的实验楼侧门阶梯上，五六个穿着POLO衫的年轻人正徐徐走下来。
向丰走在谢寅白旁侧，上午开完一个评估会议，结束又被创业团队拉来考察，各种分析市场趋势和目前的研究成果，累得想喘口气。然而谢寅白根本就像感觉不到累的机器人一样，毫不疲倦地继续维持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和几个年轻人聊着技术壁垒，让他们接下来再做一个详细报告。
他们做的项目是机器狗，这方面国际市场上已经有比较先进的产品出现，多数应用于救援和物流方面，但他们作为机械类专业的学生，想到的更多，机器狗既可以发挥能语音交互的陪伴作用，也可以应用作实验室助手，还有比较大的前景是作为机器导盲犬。可惜涉及的技术太复杂，哪怕做了模块化创新，研发资金的投入也远远不够。
几个大学生精力充沛得不行，见有追加投资的可能性，忙高兴得合不拢嘴，有人注意到饭点将近，又忙邀谢寅白和向丰两人去吃饭。
向丰彻底佩服谢寅白，连轴转了这么多个地方还有心思让助理安排好下午的会议，连忙先开口答应了，怕被谢寅白抓去开会。他和谢寅白是发小，除了四年前重新创业那会儿，就没见到过他颓靡的样子，看起来比谁都玩世不恭的模样，实际公私极其分明。
谢寅白懒懒地点头，让自己的司机开进来接他们去餐厅。
正要开口道别，向丰像看到了什么奇景，不可思议地肘戳了下谢寅白：“寅白，这不是你妹吗？”
阶梯下不远，停了一辆支摊的小推车，几个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围着一个女孩，女孩长发在脑后扎起，盘成一个丸子头，有些无措地应对男生们的调侃。
向丰说完转头时却发现，谢寅白早已将目光投向他们，准确来说，是紧紧盯着关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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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