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身份
他们夜宿在这庄子上，林霄住在沈砚的隔壁，她本意是想让沈龙龙今夜与她作伴，可她说出这话是，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心里害怕。”
沈龙龙有些尴尬道：“你找沈砚陪你，我不成，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睡。”
林霄不成想到他会拒绝她，她继续诱惑：“今夜会有魑魅魍魉来找你，你一个四岁的孩子，不安全。”
沈龙龙仍旧拒绝：“没关系，我也不是人。”
林霄语塞。
沈砚张嘴好似想说什么，林霄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就走。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黑夜，你，四岁的孩子，不行！”
沈龙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不愧是你。”
沈砚就这样看着林霄慌不择路的走了，沈龙龙察觉他目光问道：“怎么，你想去陪她？”
“想去就说呗，趁现在大事未起，赶紧多培养感情，明年发兵后你俩相隔两地，你知道的，这里又没有手机端电子产品，车马牛羊都很慢。”
“那姑娘是个不开窍的，你若是不主动点，万一她哪天对别的男人上心了，你可就没有老婆了。”
沈砚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眉眼微动，兀自沉思。
沈龙龙小大人似的耸耸肩也走了。
夜里，林霄裹紧被子，将自己滚成一个蚕蛹，只留一双眼睛在外滴溜溜的观察四周。
她总觉得闭上眼睛就会有什么东西接近自己，就连床板都凉飕飕的。
等她即将迷迷糊糊要睡着时，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窗沿上攀爬发出的摩擦声音，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汗毛直立。
她看向窗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扎眼就就会有个影子闪现在她面前，她与黑夜对峙，身后也无光明。
非常轻微的一声闷响传来，林霄掀开被子就冲出门，直奔沈砚的房间。
“陛下！有刺客！”
她刚一拍上房门就自动开了，她闪身赶紧进去，沈砚正巧从床上合衣坐起。
林霄反手关上门三两步就冲到他床边。
她焦急的说：“我听见有不同寻常的声音，是不是还有刺客没杀干净？”
沈砚撑着手臂看她，颇为淡定：“找我干什么，去找卫冕。”
“我不知道卫大人住哪里！”她比划着，还一边去看房门和窗檐：“就房梁上，好像有人在走动，我听见了的！我们今晚杀了那么多人，是活人寻仇还是死人复仇……”
沈砚躺了回去：“不知。你自去寻卫冕解决，朕要睡觉。”
林霄胆大包天的去摇晃他的手臂：“君子不立危墙陛下，您的安危如此重要，我，我去叫人……”
她说着就要起身，沈砚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头。
“死不了，睡觉。”
林霄泫然欲泣：“我真的柔弱，不敢一个人睡。卫大人睡哪里我去找他。”
沈砚刷的一下睁开眼睛看她，觉得她简直不知死活。
这时，窗户外又转来轻微声响，林霄唰的一下看去，脸色惨白。
“陛下，”她摇着沈砚的手臂，“你听……”
她转头与沈砚对上视线，只见他眉眼间竟然还含着一丝笑意，这人平日里一张死人脸，笑起来就很明显。
“你怎么……？”
沈砚敲了下床沿，林霄身后唰的就落下一个人，她惊魂未定的看过去。
“去处理了。”沈砚吩咐道。
等那暗卫默不作声的退下，林霄才埋怨的看向沈砚。
这个人明明早有部署偏偏不说，害得她左右担心。
也是，帝王身侧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林霄眼珠子一转，声音低低的与沈砚商量：“陛下，臣女今夜想给您守夜，以尽绵薄之力。”
沈砚睁开一只眼睛看她，然后又闭上。
有些话不用说，她自己会顺杆爬。
果然，林霄高高兴兴的从衣柜里抽出被褥铺在地上，安详的入睡了。
沈砚闭着眼睛说道：“这就是你的守夜？”
林霄心安理得的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总不好掺和。”
沈砚没再说话，林霄也睁了一只眼去看他，然后调整了个姿势安睡了。
后半夜过的风平浪静，他们第二天返程的时候，沈龙龙瞅着从沈砚屋中出来的林霄，对沈砚意味深长的说：“恭喜。早生贵子。”
林霄正在与卫冕讲述昨晚的担惊受怕，回头就见沈砚一脸不爽的看她。
他又怎么了？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沈龙龙给她递了个眼神然后钻入马车，林霄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她揣摩着，又去看卫冕，后者毕恭毕敬的后退一步，转开了头。
林霄总觉得能从沈砚那张死人脸上看出一些幽怨，她磨磨蹭蹭的过去，然后学着卫冕的样伸出手：“陛下请上车。”
沈砚睨她一眼，抄着手上了马车。
林霄哈了一声，也抄着手仰着下巴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上去了。
若是在普通人家，沈砚就是个不解风情的郎君，都不说扶她一把，他们这次出门可没有贴心的福公公在身侧，林霄自己狼狈的爬上马车。
沈砚已经在闭目养神，而沈龙龙则又开始吃。
这四岁的孩子怎么光吃不长，林霄抢过他的吃食挑衅的哼了下，沈龙龙颇觉无语。
他一开始怎么会觉得这是个柔弱可期的单纯女主？
一行人秘密回宫，不知不觉，林霄竟然躲过了两日的锻炼身体和读书，除去那惊魂一夜，她颇有些乐不思蜀。
沈龙龙率先察觉她的倦怠，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秦家嫡女要办花会，朝中大臣万人血书求陛下赏脸。
沈砚当然是拒绝，甚至沈龙龙也觉得去不去都无所谓，但是他想着林霄在宫中的无聊，而且说是要带她逛上京也没有兑现，所以来问她要不要去。
“去！”
林霄兴致勃勃的道：“我从前没有姊妹也没有闺中密友，我从未见过。我要请求陛下给我做身新的衣裳，不对不对，我的衣裳已经够了。”
“那我要带璎珞，听说那样贵气，那些小姐贵女们都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沈龙龙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喜好，摇摇头：“不知，你反正往贵的选就对了。”
林霄这才想起来，她来到宫中直到如今竟然身无分文。
她一下子呆在原地。
她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沈砚的，这好像话本子里被豢养的见不得人的外室。
沈龙龙不知道她又在天马行空的想些什么，只说道：“你亲自去回禀了沈砚，他会给你准备的。”
林霄扭扭捏捏起来：“那我以什么身份去呢？”
秦阁老家的嫡女邀请的都是身份贵重之人，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沈砚给她安排的身份是什么呢。
“皇帝的救命恩人，身份够贵重吧。”
林霄苦恼了：“可我年纪轻轻有什么本事能就皇帝，我什么也不会。”
沈龙龙道：“沈砚在北疆时被贼人暗算，幸而得你相救，躲过一劫，后来他得登大宝，重情重义把你接到宫中大富大贵好生伺候。”
林霄接着说道：“一般这种情节，女子都会以身相许两人早就私定终生，然后大臣就会觉得这女子配不上皇帝，皇帝迫于压力就会重新娶一个高门贵女，女子从此在宫中了度余生，孤独死去。临死前还要感叹一番下辈子一定要嫁一个普通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龙龙……
他真的无话可说，这就是被话本子荼毒十年的女子的所思所想吗？
竟然是猜中了自己原本的结局？！
他惊呆了。
“你……”他艰难的吞吐道：“以后少看点话本子吧。”
林霄说道：“可陛下让我读的也是话本子呀，他早就知道我读不懂诗词歌赋了吧。”
沈龙龙麻木了，这姑娘真是聪明劲儿都没用对地方。
林霄又道：“可是这样的故事好老套，会有人相信吗？”
沈龙龙揉揉自己的脸说：“没人会质疑皇帝的话，由不得他们不信。你尽管去就是。”
“可是我没有帖子，我进不去。”
“沈砚那有，你要多少有多少。”
那些人送到沈砚跟前的帖子都不敢有署名，到时候随便拿一张添上林霄的名字就是了。
给皇帝送帖子的倒是第一次见，由此可见那些人是真的急了，把林霄领出去刚好可以堵上一些人的嘴。
林霄带着沈龙龙找到了在御花园钓鱼的沈砚，她捏着裙摆行礼：“陛下安好，臣女有事求见。”
也没人拦她，不知道非要装模作样给谁看，沈砚半阖着眼看她：“说。”
她将沈龙龙拉到跟前：“小殿下说要带臣女去秦阁老家嫡女举办的花会，您能不能给我张帖子？”
她乖巧的笑着，指望沈砚像上次那般好说话。
可沈砚身形都不动一下，看她的眼色深沉。
“一句话就想跟朕讨要东西，你准备拿什么来交换？”
林霄舔着脸道：“咱俩都这么熟了，我有什么您还不清楚吗……”
沈砚对她的坦诚不置可否。
“天气日渐炎热，朕最近食欲不佳，心绪也不佳，不想猜你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不若花心思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