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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杨军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杨醒,在如走马灯一般穿梭的两三日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落实下来。

那是位很年轻的医生,剪了个寸头,看上去很精神,见到小羽毛时,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个略显憨厚又亲切的笑,他身上穿着一件棕色低领毛衣,很普通的款式,被他穿得很有型。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缓缓靠近,声音淡淡的,能抚慰人心。

“丁白……”

医生蹲下身,“你好啊小丁白,跟我走吧。”

丁白又往后缩了缩,“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认识你……”

男人依旧浅笑着,颇有耐心地悠悠道:“我叫杨醒,是个军医,现在我们算是认识了。”

“这家人并不想养你,你以后就跟着我生活吧。”

丁白的羽毛轻颤,“什么叫……不想养我……我很好养的!”他的眼睛里微微闪烁起泪光,但还是坚持着没掉眼泪。

“他们是你什么人?”

小羽毛的眼神中带着慌乱,目光四处摇摆,“我…是婶婶带我来的,她让我以后跟着她!”他努力想要解释清楚,万一这是个误会。

五眼婶婶说好了,要带他一起走的,“一起走”的意思难道不是一起生活吗?

小羽毛还要退,却发现自己的背部已经靠上了沙发,退不了了。

杨醒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像是动物园里的驯兽员,一点点靠近不安的鸟兽,鸟兽背上的羽毛竖了起来,作出攻击状,但杨醒不怕也不急,他只是慢慢悠悠地,在小羽毛的面前单膝跪地,使自己的视线与他齐平。

他的目光坚定而又柔和,如果眼神有形,杨醒的目光已经足以将鸟兽竖起的羽毛一一抚平,他轻轻靠近他,宽大温暖的臂膀将小羽毛环抱,淡淡的一声呢喃自丁白耳畔响起:“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里不适合你生活,小丁白,以后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在杨醒看不见的地方,丁白眼神茫然,他试图在视线所及寻找熟悉的身影,但搜寻无果。

这里没有养他的爷爷,没有认识的村民,没有带他来的婶婶,好像原本与他连接的所有牵线全部断裂了一般,让他独留在这个空白环境中。

不安,迷茫,紧张,害怕……

有人将他从角落里抱了出来,他的怀抱很温暖,丁白缩起身体,双手钩住他的脖子。

杨醒似乎在努力与他构建联系,但丁白此刻全然无感。

他被人抱着,缓缓从客厅的角落里站起来。他的眼睛蓄满眼泪,下一刻,从前几日的冷淡与漠然都随着眼泪一并离开身体,他哭了。

有人在帮他擦眼泪,动作很轻,很小心,柔软的纸巾擦过他的脸庞,带去湿润,他终于正对上杨醒的双眼,看见了他眼底说不出的稳重与踏实,刹那间,好像有一根线,从杨醒的眼中徐徐伸出,与他重新构建起切不断的联系。

一路离开小区,坐上一辆宽敞而精致的车,小羽毛认不出车型,但看陈设,价格不菲。

上车后,黑袍人没再跟着,车上只有司机,杨醒和自己。

不知道他会带自己去哪里,会不会让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会不会伤害他,会不会抢走爷爷留下的遗物……

好像某个机关突然被触发一般,往日里看上去无情的小羽毛,此刻心里却五味杂陈,脑海里飘着一个又一个问题,正在加大他的不安。

车子驶进一个小区,别墅一楼围着间小院子,院子里的白雪半化未化地铺在道路两旁,有点漂亮。

北京也下雪了吗?是不是跟山里一样,冷冷的,亮亮的,会不会有人披着风雪寒意走进屋子,那个人又会是谁?

杨醒侧头,小声问:“能自己走吗?”

小羽毛脸上的眼泪已经风干,他木讷地点点头,见杨醒下车帮他把车门拉开,伸出一只手给他。

男人手指修长,在他眼前展开,甚至没有颤抖,小羽毛探究地掀起眼皮,看向他,却见那双眼一如之前,温和澄澈,于是他也伸出手,轻轻捏住他的指尖,随即杨醒微微用力,踏踏实实握住了他的掌心,温暖从那里传递而来,舒服极了。

三月的天,刚刚入春,气温在零度上下徘徊,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好在背后的巨羽也能御寒,不至于受冻。

杨醒把他牵下车,又把车上的短款羽绒服披在小羽毛身上。

“冷不冷?”

小羽毛摇头,他在寒冬腊月也只穿一件毛衣加一件麻布衣披风,更何况如今入春了,天气渐暖。

“以后不能只穿这么多,要是挨冻生了病,会很难受的。”

小羽毛点头。

“走吧。”

别墅里还开着地暖,暖烘烘地,小羽毛抱着布袋子,听到大门被关上。

屋子的温度并不会因为开门而骤降,跟山里不太一样。

小羽毛仔仔细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宽敞的客厅里摆放着不知名的草木,叶子宽大,颜色浓郁,茶几上摆着一盘水果,色泽纯正,看上去很新鲜;客厅左侧是厨房,尽头有一个旋转楼梯,典雅的实木扶手在阳光下显得不同凡响的精致;自楼下往楼上看,还能依稀看到几间房间;抬头,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吊灯,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一时间,小羽毛有些不知所措,他木木地立在原地,不敢再挪动步子,静静等着杨醒说话。

杨醒脱了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这段时间先住这里吧,等你长大点,我再给你安排地方。”

小羽毛不自觉缩起脖子,“什么意思?安排什么地方?我是不是要帮你做事?”

杨醒好笑地看着他,语气平常,“别担心,你只要跟着我好好生活就行,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了,你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二楼左手边那间是你的房间,我住你对面,晚上有什么事直接找我,白天我不在家,会有阿姨来照顾你,想吃什么跟阿姨说,想去哪里玩跟我报备,明白吗?”

小羽毛漠然地看着他,一时有些摸不准他口中的“跟着我生活”是不是真的寻常生活。

小羽毛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想要我的羽毛吗?羽毛长在肉里,可能给不了你。”

大概是有人问过类似的问题,杨醒没有多说什么,丢下一句“好好住着吧!”,说罢就要走。

小羽毛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上前几步,大声喊道:“我不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我想去冈仁波齐峰!!”

他的声音清澈透亮,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击灵魂。

听到这句话,杨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他不笑了,神情漠然,眉宇间像是疑惑,又像是震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微微蹙起,问:“冈仁波齐峰?你知道那是——”

“我当然知道!!”

每个人听到这句话,都是这个反应,没有人觉得一片小羽毛能够登上圣峰,他们一致认为,一片易折的幼羽甚至可能死在山脚下。

丁白很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去冈仁波齐峰,我想知道,那座谁都想去,谁都能去的山,凭什么就我去不得!”

他的眼神一下子有了情绪,与先前的冷漠木讷截然不同,有那么一刹那,杨醒想问,刚刚那是他买回来的小木头孩子吗?

或许在不久前,小羽毛对于那座高山的态度还停留在“不必多事,不去就不去。”

可每当他说自己要去时,所有人都在阻拦,而这种阻拦与不解,成为了一根牵引绳,将他往那座高山上引。

半晌,杨醒都没有说话,他从丁白的眼中,读出了故人的执着。

“你的【权杖】叫什么?”

“白羽!”

闻声,杨醒的瞳孔骤然放大,好像有一个人突然打碎了镜子,跨过镜框,重新站在他的面前,从心底钻出的画面与眼前的光景重叠,唐突又似乎无甚唐突。

杨醒动了动唇,声音带着轻不可闻的颤抖,“你今年…几岁了?”

丁白无视他眼中的错愕,答道:“十六。”

杨醒眼中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了,小羽毛能够辨认出来,那种情绪叫做惊喜。

“这和我想去冈仁波齐峰有什么关系?”小羽毛疑惑道,蓝色的眼瞳仿佛映射出房里的灯光,微微发亮。

大概也是怕吓到小孩儿,杨醒微微垂眸,掩去那一层雀跃,他保持着柔和,问:“你是哪里人?”

小羽毛听不懂,别开脑袋,不想再回答奇怪的问题。

杨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看着眼前脆弱又美丽的生物,觉得厉风尘真是幸运啊,寻了十几年的人,还能再找回来。

空气陷入凝滞,杨醒大概知道此事急不得,便主动提出,带他去看看卧室。

小羽毛自然没意见,他手里抱着布袋子,乖乖跟在杨醒身后,可哪怕进了房间后,他依旧没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直等到杨醒离开,他才不紧不慢地将布袋子藏在了一个角落,自以为十分安全。

在别墅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小羽毛揉了揉眼睛,反应了半晌“这是哪里”。

等到意识回笼时,他看向藏布袋子的角落,那里竟空无一物。

慌乱自心间生长,爬满全身,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身体都先一步动了起来,在房中转了数圈,将各个抽屉都打开,被子衣服被扔了一地,却始终找不到爷爷的遗物。

见房里搜寻无果,他打开门,想去屋外一找,却正好看见杨醒靠在门边,手上握着那柄名为鹤归的遗杖。

“还给我!”

小羽毛恼怒非常,连忙去够,发现自己身高不够,又跳了两下。

杨醒暗笑出声,见小羽毛撅着嘴要哭不哭的模样,觉得不能再欺负小孩儿了,这才把遗杖还给了他。

小羽毛抱着遗杖,宝贝地确认了一遍遗杖无恙,小声嘟囔:“干嘛拿我东西……”

“我看那布袋子不干净,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没想动你东西——喏!日记本给你包了个书皮,小心点翻,都快烂了。”

说着,他把藏在身后的日记本也拿了出来,原本破旧的日记本被外封面被塑料书皮服服帖帖地包了起来,不再像先前那样狼狈,只是里面的纸张字迹,该模糊的还是模糊。

小羽毛虽识字,但大多是爷爷教的,爷爷说话时提的多了,自己也就记得了,可有些字实在是太陌生了,他大概只能读懂一部分意思。

“你爷爷是丁鹤啊。”

杨醒对着他怀里的遗杖扬了扬下巴。

小羽毛狐疑地抬眼看他,“你认识我爷爷吗?”

杨醒看着他蓬松柔软的头发,实在没忍住,伸手随意揉了两下。

“认得啊!鹤归执杖者,年轻时帮警署杀死一些罪犯,后来退休了,听说住到郊外的农村了——这么说来,原来前段时间红袍客灭的村落是你爷爷住的那个?你倒是幸运啊,还能活着。”杨醒的话有些官方,像是搜了资料。

他的声音带上抑扬,“而且,你又很幸运地遇到了我!”

小羽毛:“……”

“遇到你算什么幸运的事吗?”他十分不留情面地给杨醒递了个眼刀,然后在杨醒展开进一步聊笑前,“嘭”得一声,关上房门。

杨醒一惊,小崽子脾气还挺大,刚捡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个胆小的木头呢!仅仅一夜,就好像看出来杨醒脾气上佳,不喜吵闹,竟敢摔门了。

或许是因为被五眼婶婶抛弃,又或许是杨醒看起来有些假惺惺的善意,丁白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仿佛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而自己身边只有一柄不会说话的遗杖,和一本始终在诉说过去的日记本。

他再次翻开日记本,再次斟酌起其中的每一个字,认真程度堪比考古人员研究甲骨文。

杨醒看着紧闭的房门,暗自叹了口气,抬手看了眼腕表,见时间不早,便匆匆离开别墅。

车子启动前,他又默默瞥了一眼二楼房间,那里拉着窗帘,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就是看了良久,才对司机说:“走吧。”

杨醒:捡到孩子咯!

丁白:遇到坏人咯......

第4章 杨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