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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寻找

核载22人的中巴车内,除了副驾驶的空位,仅余下李语清身旁的一个座位。

车内一片寂静,大家或闭目养神,或凝视窗外,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顾朝夕抱着装备,轻巧地走到李语清身边坐下。

原本闭目养神的人微微睁开眼睛,投来一瞥,随即又合上了眼帘,似乎对顾朝夕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

一路上,只有雨水敲打车顶的声响伴随着他们,中巴车在雨幕中摇摇晃晃,向着远方的目的地驶去。

接近目的地时,顾朝夕轻拍李语清,将她从浅眠中唤醒。李语清睁开眼,眼中透露出一丝清明,显然并未真正入睡。

顾朝夕从包中取出几颗巧克力,递给李语清:“补充一下能量。”

李语清接过巧克力,吃了一颗,将剩余的都收进包里。

“马上就到了。”

司机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大家开始行动起来,纷纷从包中取出雨衣。

随着一声“吱呀”,车子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

夜色中,山体千疮百孔,泥石流肆虐的痕迹清晰可见。房屋或被冲垮,或被掩埋,残垣断壁在探照灯下显得格外凄凉。

四周充斥着哭泣和呼喊声,空气中弥漫着悲痛与绝望。这一幕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开门。”李语清的声音异常冷静,穿透了车内的沉寂。

司机回过神来,连忙将车门打开。

李语清率先走下车,顾朝夕紧随其后。

“市一医院医疗队。”李语清带领着众人迅速找到了现场的救援负责人。

救援负责人紧握着李语清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现场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废话了,赶紧救人吧。”

“好。”李语清简洁有力地回应。

“大家就按照平时紧急救援时的分组行动,遇到紧急情况,就用手里的对讲机联系我。”李语清的声音坚定而清晰。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大家注意安全。”

随后,医疗队的成员们迅速分散,井然有序地开始了救援工作。

村子的废墟上。

“李医生,这个伤员……"李语清刚为一位伤员完成包扎,身上的对讲机便急促地响了起来。她立刻站起身来,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眼看就要倒下。

顾朝夕刚刚送完一个伤员回来,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扶住了她。

“没事吧?来,先休息一下。”顾朝夕小心翼翼地扶着李语清,让她慢慢坐下。

“没事。”李语清的声音带着沙哑,鼻音厚重,显然已经非常疲惫。

这么大的雨,连续不断地工作,顾朝夕觉得自己都快扛不住了,更何况是本就瘦弱的李语清。

“那边还需要我。”李语清摇了摇头,试图摆脱顾朝夕的搀扶,想要站起来继续工作。

顾朝夕紧紧地搂着她,不让她挣脱,同时迅速在自己的包里翻找,拿出一块巧克力。她手忙脚乱地撕开包装,轻轻地将巧克力塞进李语清的嘴里。

顾朝夕的手指触碰到李语清冰凉的唇瓣,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看着李语清苍白的脸色,顾朝夕的眼中满是担忧。

“好一点了吗?”顾朝夕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李语清靠在顾朝夕的怀里,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喉咙中滑过的苦涩巧克力带来了一丝甜腻。她的身体渐渐回暖,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顾朝夕仔细观察了李语清的脸色,确认她确实比刚才好转了一些,这才放心地放开了她,让她继续去救治其他伤员。

顾朝夕自己则扶起一旁的伤员,朝着临时医疗救治点走去,她刚扶着伤员到救治点。

突然,山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天崩地裂。泥浆、石块和杂物混合着,以惊人的速度倾泻而下。泥浆呈现出浓稠的褐色,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有的石块巨大如房屋。

泥水汹涌澎湃,不断撞击着周围的岩石和树木,发出令人胆寒的撞击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尘埃,让人呼吸困难。

“快跑!”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天空。

村子里瞬间响起了纷乱的逃命脚步声。

顾朝夕将伤员交给旁边的小护士,转身向村子奔去。

“小顾,你干什么去?”小护士扶着伤员,试图抓住顾朝夕。但顾朝夕的动作太快,她根本抓不住。

顾朝夕一边跑,一边在人群中寻找李语清的身影。突然,她看到了刚刚呼叫李语清的男医生。

“李医生呢?”顾朝夕急切地问道。

男医生正埋头逃命,突然被人抓住,下意识地甩了一下,发现没甩掉。

“我也不知道。”男医生急忙说道,一边还在努力甩掉顾朝夕的手。

“刚刚不是你呼叫过去的吗?”顾朝夕手上死死地抓着男医生。

男医生见甩不掉顾朝夕的手,连忙说道:“我想起来了,刚刚有个老人说,自己摔断腿的孙女还在房子里,李医生听到就过去找那个小女孩了。”

“哪个房子?”顾朝夕手上更用力了些,抓得那个男医生痛得皱起眉来。

“就是那栋斜着的房子。”男医生指了指村子中间没有被泥石流掩埋的房子。

顾朝夕连忙向那边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喊:“李医生。”

“李语清。”

“阿清……”

她一直跑到房子前也没有找到李语清,泥石流已经到了半山腰,顾朝夕正准备往房子里面冲。

“顾朝夕。”

李语清背着一个小女孩,从一旁冲了出来。

“阿清。”

顾朝夕心头一喜,她连忙跑过去,将那个小女孩背在自己背上,拉着李语清就往外跑。

泥石流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震耳欲聋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顾朝夕和李语清纵使已经跑到感觉到喉头的血腥气了,也不敢停下一步,她们只能努力地向前跑去。

终于跑到了安全地带,顾朝夕腿一软跪了下去,李语清想扶住她,但是自己也没有力气,被顾朝夕带着也跪在了地上。

“呼……”顾朝夕一边护着背上的小女孩,一边弯着腰大口呼吸着。

“顾朝夕。”李语清呼吸急促。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了。”顾朝夕一边摆手一边大口呼吸。

李语清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这么长的一段路,要不是顾朝夕一路拉着她,她怕是根本跑不出来。

旁边的人纷纷上前来,将二人扶起。

村子里的景象令人心碎,泥浆覆盖了曾经温暖的家园,将一切熟悉的景象都抹去了。村民们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失声痛哭。

救援队的成员们,目睹了村民们的苦难,也被深深触动。看到这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村民,他们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流下泪水。

下了整整一天的雨,终于也停歇了下来。

在确认了第二次泥石流已经结束,暂时没有新的威胁之后,救援队伍没有丝毫的松懈,他们再次集结,准备深入村子,继续寻找可能的幸存者。

顾朝夕和李语清休整完毕,也继续投身到救援行动当中。

随着天光破晓,最后一名伤员被送上救护车,缓缓驶离,医疗队的救援任务终于画上了句号。经历了连夜的奋战,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宽慰。

大家带着满身的泥泞,登上了来时的中巴车。面对这群英勇的救援者,中巴车司机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了他对他们的敬意和感谢。

归途的路上,车内的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沉默,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和疲惫的呼吸声

顾朝夕坐在李语清的身旁,闭着眼睛,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轻轻摇晃。她的头渐渐向一旁倾斜,眼看就要倒向走道,却被一只沾着泥点的白皙手掌及时扶住。

李语清轻轻地将顾朝夕的头扶到自己的肩膀上。

顾朝夕在半梦半醒之间,嘟囔着:“小九,别闹。”一边向李语清这边侧过身,双手不自觉地环过李语清的腰间,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李语清感受到腰间的结实手臂和颈间的温热呼吸,她抬手轻轻地将顾朝夕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侧头注视着顾朝夕的发顶,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她的手指在顾朝夕的脸颊旁边虚空地点了点,然后她也闭上了眼睛。

又是忙碌的一天。

下班的时候,顾朝夕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沉寂的对话框中,显示着一条新的消息。

Seven:【下班之后有空吗?】

Sun:【阿清,想约我?】

一阵沉默。

顾朝夕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网络出了问题,于是尝试重新开关数据流量,但依旧没有新的信息出现。

Sun:【有空。】

“叮”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Seven:【D001】

额……

顾朝夕没有多问,直接向停车场走去。当她到达停车场时,发现李语清已经坐在车里等她。顾朝夕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氛,让人感到放松和愉悦。

李语清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车辆缓缓驶出停车场。正值下班高峰,道路上车辆络绎不绝,她专注地注视着前方。随着车辆缓缓驶上高架桥,她们融入了向城外流动的车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