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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5章

10.24这一天是柳宁的生日。

它在许多人的期待下如约来临,张丹莉给许多朋友都发过邀请函,没有一个人缺席的,哦,也有一个,那就是沈十桉。

那天,周睿琳的生活助理提醒她今日安排时,沈十桉刚好经过。

“今天,柳总的女儿生日,邀请贴一个月前就发过来了,夫人你看?”

周睿琳在客厅看一份文件,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种无聊的宴会有什么可去的,随便替我们沈家送份礼物打发过去别落人口舌就好了。”

男人微微弯腰,轻声应下:“是,那我这就交代人去办。”

正打完球的沈十桉回家上楼时刚好听到了这一段对话,他在原地走神地玩了会儿篮球,心想那小屁孩儿还真够阵仗大的,八岁就办的这么隆重,八十的时候是不是要普天同庆了,他散漫地弯唇笑了笑,要不要去凑凑热闹的想法只在他脑子里过了一瞬间,然后就立刻否决,算了,那小孩儿也没多欢迎他,他去了以后那小脸估计又是臊眉耷眼的,何况他还懒得跑着一趟呢,不如出去打打球有意思,免得被周睿琳知道了又惹得一身骚。

那小孩儿有意思是有意思,只可惜是柳家的,周睿琳女士一向对那柳家意见很大,就她那个性格,沈十桉懒得给自己身上找麻烦,还是避开点吧,有意思是有意思,但多少欠点相处的缘分。

于是,被邀请的沈家这天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柳家。

柳宁从很早开始就换上了最漂亮的公主裙,白色的纱裙质地,及膝的剪裁,底下是一双带点微跟的白粉色公主鞋,柳宁扎了丸子头,张丹莉又提前联系化妆师到家里为她画了淡妆,她生的好看,五官没有一处是非常有攻击性的,但是结合起来都是明艳的大美女长相,一画点妆,年纪虽小,却有点温婉那意思了。

楼底下很热闹,一直传来熙熙攘攘的交谈声,柳宁在某一刻忽然感到有点不安。

她抬头看向张丹莉,后者刚和负责蛋糕的工作人员对接完,接受到了她的目光,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宁宁,是不是有点紧张?”

心脏惴惴不安,忐忑好像冒到了嗓子眼,柳宁姑且承认:“可能是吧,妈妈,爸爸还没回来吗?”

“他说除了钢琴还有份别的礼物送给你,现在去取了,切蛋糕之前一定回来。”

柳宁不安地看向张丹莉。

后者像是懂得她的所思所想,她抬手摸了摸柳宁的头,说:“放心吧,爸爸既然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赶回来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等下让爸爸和你一起切蛋糕,好不好?”

“可是,他这样就看不到我弹琴了?”

“嗯……”张丹莉思索了一瞬,道,“妈妈会录视频的,等生日结束,咱们再放给爸爸看,这样好不好?”

也只能这样了,柳宁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宁宁,我们就下去了?”

柳宁舒了一口气,点头:“好。”

张丹莉站了起来,一手把自己的裙摆提了提,另外一只手牵起柳宁,一同走出了房间,两人刚出现在楼梯处,就吸引了所有人惊羡的目光,两人一大一小,一黑一白,都高贵优雅的像是天鹅,有的人一旦站在那儿,无需任何氛围装饰,就是给人实打实的美,美的让人有冲击感,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愿意再转移目光,想一直把目光停留在那儿,看看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美。

玄关处堆满了送给小柳宁的生日礼物,而最昂贵的是圆舞台上的那架价值300万的斯坦威钢琴,它安静的立在那儿,像是神秘又古老的艺术品,它是属于柳宁的,是她的八岁的生日礼物,迄今为止,柳宁还未用它弹过一首完整的曲子,她把机会留至今日,己事弹给自己也是弹给柳寅鹏和张丹莉,还有方妍清老师。

柳宁永远无法忘怀那一天的原因之一可能是因为那天太过完美了,完美的如同梦境,完美的她想永远只停留在那一刻,停在那一天,有柳寅鹏,有张丹莉,有亲人,有朋友,有她的热爱,有她的希望,有她的坚持……她不是贪心的人,也一直严于律己,如果那天来得及许愿的话,她想她的愿望应该会是未来继续像现在这样下去就好了,不用再更幸福,就像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但是,前提是,她还来得及许愿。

“姐姐,你等下要表演什么曲目?”稚嫩的男童声。

柳宁睁开眼睛,从闭目养精蓄锐里进入现实,看向与她搭话的小男孩儿,他的一双眼睛怯生生的,底下还有一颗不注意看还看不到的小泪痣。他大约比她矮上半个头,所以柳宁的眼睛是垂着的。

“菊次郎的夏天。”

随即,不再理会他,转过了身。

要上台了。

柳宁如是想道。

她弹了一首练习许久的《菊次郎的夏天》。

那是柳宁最喜欢的钢琴曲之一,神秘又轻松的曲调悠扬又婉转,从听到它的那第一刻起,她就决定她一定要把这首曲子练习的滚瓜烂熟,是从什么时候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呢?

柳宁走上小圆舞台,坐到要表演的凳子上,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琴键那一刻时,她终于想起来,第一次是在乐器店里,有人坐在钢琴面前试弹,弹的就是这样的旋律,那是她第一次听到。第二次是在方妍清的曲谱里看到了,她随意的翻到最后一页,随意地弹起,柳宁终于记得了这首曲子的名字。

——《菊次郎的夏天》。

那天,柳宁没能等到柳寅鹏回来看她表演,同时也没能等到他回来和他一起切蛋糕,甚至也没能等到他继续参与自己八岁以后的所有人生。

有关于所有柳寅鹏的所有回忆都只是八岁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柳宁表演完以后,站起身来走到众人面前,鞠了一躬感谢致意,台下的人纷纷热烈的鼓着掌。

“真不错!”

“是啊弹的真好啊,老柳的女儿没想到这么优秀,弹的可真好!”

“是啊是啊,这气质真是不错,弹的可真棒!”

“……”

就是在这样一片的沸腾里,欢呼里,赞扬里,警察突然闯了进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严肃,纷纷说着:安静安静!

梦境就是在这一刻突然破碎的,所以八岁以前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梦境吧,八岁以后才算是真正进入了这个世界。

那些人的脸上有惊恐的,有看热闹的,有不知所以的,什么表情的都有,但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太久,警察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清了他们出去,让别墅的人只留下了张丹莉和柳宁,张丹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护着柳宁在身侧双手都进握着她,一只手握着肩膀,一只握着她的手,柳宁更加茫然,她从未见过这阵仗,更不明白这些警察的来意,她抬头看向张丹莉的脸颊,张丹莉向来都是笑眯眯的,只有那天,柳宁从妈妈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类似严峻的表情。

大人比小孩儿更能快速地感受到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令人不敢置信的,但是他们有预感。

即使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但柳宁想,张丹莉那天一定已经感受到了什么。

比如,她和柳宁的人生将要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她站在那儿,以一种抵御或是防备的姿态挡在柳宁面前,她或许已经预感到,那个永远站在她们母女面前永远在外面呼风唤雨的男人出事了,不管出了什么事,现在能保护柳宁的只能换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