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梅傲雪便被莫离叫走，他说自己从没来过天机阁，这次如果不是遇到他们根本不会有机会进来，希望梅傲雪能带他在这里转一转。
横竖许鹤龄还没醒，她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聊，说不定还能套点话。
梅傲雪没多想，答应了莫离的请求。
天机阁占据了蓬莱一半以上的面积，从外面看便可知相当气派，在其间行走更是令人惊叹。梅傲雪知道云霄宗也不是什么小门派，但和天机阁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途中他们遇到不少天机阁的弟子，热心地为他们指路。
“你们是第一次来天机阁吧，可以去后山瞧瞧，有许多灵兽和灵植，不过要小心不能伤到它们便是。”
梅傲雪道了声多谢，目光转向莫离，询问他的意见。
莫离注意到梅傲雪的目光，适时表现出一些好奇来。
既然人家都这么配合了，再加上她并没有想去的地方，二人便按着天机阁弟子指的路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你和许公子的关系很好吧？”莫离突然道。
梅傲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她自认这几天表现的没有疏漏，“既然选择一起来仙门大比，关系自然是好的。”
这话倒是没错，仙门大比是修真界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如果不是因为相当信任对方，是不可能选择他作为搭档的。
莫离停顿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带着一点羡慕：“我也想有个朋友……”
“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确实没人能比拟。”
莫离似乎在犹豫，但他还是决定说出来：“只是……我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说完这句他又露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来，“我并不是在刻意挑拨，我只是说一下我的感觉……”
就算梅傲雪早就怀疑上莫离，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说得好。
只是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呢？还是单纯的敏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问题？
若说有人知道他们重生的事，又会是谁呢？
“我自然是相信我的朋友，但还是多谢你的提醒。”梅傲雪面上分毫不显，装的滴水不漏。
若是莫离有心，这话便也合了他的计划，任凭谁听都会觉得梅傲雪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再想要根除便很难了。
这段过后莫离一副愧疚的样子，一直没再说话。
梅傲雪也不是会聊天的主，想着许鹤龄应该醒了，便道：“他估计醒了，我们回去吧。”
她必须承认，现在的情况她就是相信许鹤龄更多。
多年旧友并不是玩笑，在她得到当年那件事的回答之前，她不想过多评价。
莫离应了一声，二人一起向客舍走去。
刚进客舍，梅傲雪便看见两个剑修拦在许鹤龄身前。
梅傲雪蹙眉，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许鹤龄为难的神色，本命剑似乎都不带在身上。
她大步向三人走去，大声道：“你们两个在干嘛？”
莫离落后一步，但也跟上了梅傲雪。
许鹤龄仿佛看见救星般，往梅傲雪身边走了一步，“他们硬拉着我比剑。”
不过在视线注意到身后的莫离时他有些不快，也就是说她一大早就和别的男人出去了？
莫离成功将那两个剑修的仇恨转移了相当一部分，许鹤龄在梅傲雪看不到的地方又偷偷瞪了莫离好几眼。
梅傲雪下意识伸手把人往身后一带，许鹤龄便退到梅傲雪身后，不再唯唯诺诺，双手交叉，颇为嚣张。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副为难的样子，梅傲雪心道。
梅傲雪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云霄宗，梅傲雪。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万剑山，方青。”
“万剑山，何牧。”
居然是万剑山的人，大比还没开始便硬要拉着人比剑，虽说许鹤龄现在也是个剑修，不过他皮下是什么样子她心知肚明。
就算许鹤龄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剑修，他们也不应该在大比前这么咄咄逼人，比试一番自是没什么，可人家不愿意他们怎么还强求。
不过她向来不把这种人放在眼里，只有草包才喜欢这种手段。
方青微微扬起下巴，直接忽视了梅傲雪，对着许鹤龄道：“若说前面你还觉得我们二打一不公平，现在你朋友也来了，打吧。”
梅傲雪挑眉：“你前面答应他们了？”
许鹤龄闻言着急道：“怎么可能？你是丹修，我不可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的。”
既然知道她是丹修还执意要为难许鹤龄，真是败类。
“他不出手，是因为不需要。”
何牧闻言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梅傲雪轻蔑道：“你连我都打不过，又何须他这个剑修出手？”对这种人，实在没必要保持礼貌。
被一个丹修这样挑衅，任哪个剑修来都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不过这就是梅傲雪想要的，毕竟她也咽不下他们欺负许鹤龄这口气。
梅傲雪看对面二人的脸色变换几轮，也不多说，抱臂看着他们，许鹤龄的剑挂在腰间，即使他们马上出手她也来得及拔剑。
果然如她所想，这两个人连堂堂正正的开始都不敢，对视一眼后便拔剑刺向梅傲雪，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梅傲雪看在眼里。
她抽出许鹤龄的本命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攻势挡下，手腕一转，便将剑气还了回去，直直劈向方青，方青仓皇转身，左肩却还是被划破，鲜血顿时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而梅傲雪调转剑尖，直指何牧，何牧不敢动弹，只能用眼神盯着那把剑，额上尽是冷汗，生怕梅傲雪一个不注意把他捅个对穿。
梅傲雪轻笑，挽了个剑花把剑收回剑鞘，整个过程她甚至没有移动过半步。
方青闷哼一声半跪下来，何牧连忙蹲下查看他的伤势。
何牧眼见友人伤势似乎有些重，不免怒道：“不过私下比试一番，你何必下如此重手？”
“我只是将剑气打回而已，若是你觉得我下手太重，那便只能说明你们本来就想置我们于死地。”梅傲雪冷笑，“我若是真想伤你，刚才你就已经死了。”
何牧一愣，辩解道：“我们没有想置你们于死地——”
梅傲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作为剑修，如果你看不出来我刚才只是把剑气打回的话建议自毁灵根重新开始，如果你看出来了，方青现在受到的这些都是你们自作自受。”
许鹤龄这下倒是跟着摆上谱了，他颇为骄傲地冷哼一声，道：“看吧，你们连她都打不过，还妄想挑战我。”
梅傲雪扫了他一眼，全然不见先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走了。”梅傲雪笑道。
许鹤龄又瞪了那两人一眼，“别到时候都不能在第三轮看见你们。”说完跟着梅傲雪一起离开了。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二人怨恨的眼神，倒是莫离走了过来，好声好气地劝慰了几句，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
支走莫离后梅傲雪去了许鹤龄房里，二人对坐于桌前，香炉冒着淡淡的烟，两杯热茶置于他们面前，良久后梅傲雪才说道：“早上莫离让我和他去后山，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许鹤龄自嘲一笑，“我们的关系还用挑拨吗？”
“怎么？这些天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梅傲雪眯起眼睛看向许鹤龄，心下觉得奇怪，他怎么会自己提起这件事？不过既然是他先开口，她自然也得顺着问几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当年之事，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许鹤龄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手里的茶杯，明明是热茶，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拿着它许久，也不放开。
梅傲雪见此情状也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说实话当年之事她仍然相信有隐情，最终导致她杀进魔界的理由不是许鹤龄堕魔，而是他在魔界声誉水涨船高，这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背叛。
可是当她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时，他决然赴死的样子她也记得，她不相信许鹤龄堕魔只是因为在魔界有更好的出路。
可他什么也不肯说。
自他堕魔，到重生，他没有向她提过一个字。
她想不明白。
就在她以为又要像曾经那样不欢而散时，许鹤龄开口了：“傲雪，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能给一个确切的时间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
再开口时许鹤龄声音沙哑，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哈，那不就是拖时间吗？”
这次梅傲雪没有等许鹤龄的回答，她知道今天仍然什么也问不出来，自顾自地说下去：“没事，我不急在这一时，反正本来我就是到死也不知道。”
她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明天见。”
许鹤龄没有挽留，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梅傲雪离开，直到确认她不在后，终是拿过她的那只茶杯，往里面斟满茶，慢慢的，慢慢的，喝掉那一整壶凉掉的茶。
今天吵架了，没有小剧场。
第5章 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