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更何况系统还承认了快乐素是最难支线之一，需要好几年才能完成。所以在查明那玩意是什么东西之前，申浅还是要好好上课好好学习，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每年一度的测试淘汰出局。
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令申浅梦回高中，高中也不过是语数外文理综，好家伙，这个世界的小孩居然要考二十几门课程，只有2%的人才能被认定是S级，也就是申浅她们目前所在的等级。
除了快乐素以外，一直保持在S级也是任务的一部分，既然前者没有头绪探查，不妨把后者做到极致，这样也能赚取不少积分。申浅想，才不是因为怕自己身为大人却输给唐欢和言梦呢！绝对不是。
一边念书一边做任务，还要和言梦培养所谓羁绊，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今天申浅要学习的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她终于能从系统之外窥探到世界的一角。
“核”是支配整个社会运转的系统，同时也是一个组织。在孩子们在实验室孵化间出生之前，“核”就开始了它的筛选工作，不合格的胚胎会直接淘汰掉，合格的才有资格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可以说它是这个世界的根本，是这个世界稳定运行的准则，从婴儿时期植入芯片开始，每个人的一生都和它息息相关。
下课后，几人聊到了自己未来的梦想，言梦表示自己未来想进入“核”工作。“因为那超级厉害的啊，掌握着整个社会的运转，多有价值！”
【***“核”需要大量逻辑思维超常的人才，只要能活到未来，言梦很有可能实现梦想。】
“活到未来？她还会死了不成？”
【所有人都会死】
“我的意思是会年纪轻轻就死掉……”这系统怎么这么会抬杠呢？
【此问题暂时无法回答，另外，鉴于您已经完成许多任务，积分已经足够兑换道具一次性记忆打印机，是否兑换？】
“这么牛的道具？贵不贵？”有这东西她查快乐素不久容易多了吗，要是不贵的话来十个八个的。
【您目前的积分刚好够换一台，另外，如果完成快乐素任务，您将获得十倍于此的积分。】
“十倍！！！”妈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她换！！
道具也有了，现在差的就是一个机会……“你最近是不是在调查些什么？”有天傍晚，言梦忽然拦住申浅问道，她一直关注着她，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我在调查为什么每天的甜点都这么难吃，甜点还能做这么差，真是奇了怪了。”经过几年的修行，申浅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哪有，明明很好吃！”言梦酷爱甜品，一下就被她蒙过去了，“你不喜欢吃的话给我啊，我还嫌不够呢。”
“那就给你吧，在我睡眠舱的下面藏着呢，不过还有个人和我要来着，也不知道拿没拿走……你要是动作快，兴许还能吃到……”言梦还没听她说完，已经跑向卧室的方向了。
“小梦真好骗。”“确实……啊没有，我没骗她，确实有甜点来着。”申浅在心里抽自己巴掌，这嘴怎么就这么快，被唐欢抓着了吧！
【***宿主，我在唐欢身上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或许您可以寻求她的帮助。】
积分足够后的系统小小地升了一级，感知力比从前强了不少。
系统熟悉的气息？难道她以前和唐欢认识？系统都这么说了，申浅便不再将快乐素的事瞒着唐欢。
“你也觉得那东西不对劲么。”唐欢说道，“我偷偷调查过，但都没有头绪，归根结底是我们年龄太小了，接触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不过她也并非一无所获，“虽然没有快乐素的线索，但我从之前走掉的大孩子们那里听说过一个传言……”
唐欢犹豫着该不该说，沉默片刻后，还是继续讲了下去“太快乐的孩子，会被抓走吃掉。”
这传言太过离奇，简直像她在故意吓申浅一样，但她行事素来可靠，申浅相信她不是无的放矢。
“阿欢，你说我们有没接触‘核’的成员的机会，对方只有一个人那种。”“有。”唐欢毫不犹豫地回答，“下个月，我这批孩子的最终测试。”在最终测试的前一天晚上，每个孩子会有单独和“核”的成员接触的机会，检查耳朵上芯片的情况，并针对性地调整违禁条例。
“若是你信得过我，就不要问我是从哪里得来的。”申浅把道具交给唐欢，教给她使用方法之后这样对她说，“如果你说的传说是真的，查出来的结果可能关乎我们的命。”
言梦最近觉得自己被申浅和唐欢排挤了。两个年龄比她大一点的姐姐似乎在密谋些什么，这种被隔离在外的感觉让她很难过。
“小言梦是难过了吗？这可不像你。”负责照顾她的老师这样关怀道，“你总是带着笑容，和春日最美的阳光一样，连快乐素都不用发给你呢。”
“谢谢老师的关心，我只是因为很多朋友在测试之后要离开了，有些不舍。”她对老师绽放一个笑容，并不想把三人小组的事和其他人讲，“已经没事了，我吃点快乐素就好。”
“我相信你不吃快乐素也能自我调节好的。”他神色莫名，拦着她不让她服用药物，似乎有某种打算，“你是很稀有的人才，我很看好你哦……”
“嗯，我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的。”
十五天……
十天……
三天……
在终末测试的前一天晚上，避开老师，同工作人员会面后的唐欢敲开了申浅的睡眠舱，把一个迷你的，镜子一样的东西交给了她，申浅操作了几下后，镜子上显现出了文字，其中一行格外触目惊心。
——终末测试将结合历史数据，筛选出部分十二岁的孩子作为原料，以生产积极情感调节药物。
“快乐素好像也是情感调节药物的一种……”孩子们的肉身成了零件，他们纯粹的情感成了调节整个社会情绪的良药，他们被彻彻底底直接榨取，提取出一样样物质，从血肉，从大脑，从骨髓……他们不会死，却也没有办法再正常活下去。
想到自己曾吃过那些药物，她们打灵魂深处泛出一种恶心，胃袋里忽然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唐欢没忍住，还是冲到洗手间吐了，回来的时候眼睛鼻子还是红红的，“如果大人们发现我们知道了真相，我们会被灭口吗？她忽然问了申浅这样一个问题，确实，这对她们来说性命攸关。
“一定会的。”之前一直查不到相关的信息，可能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的无关人员全都再也不能说话了。
“明天就会有孩子被带走吧，虽然我确定自己没有被做成快乐素的价值，但总有些孩子天性快乐纯真。”她能救他们吗？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最后终是败给了现实。她才只有十二岁，自身都难保，根本救不了其他人。
次日，言梦拉着申浅守在最终测试的实验室外，等待着唐欢的测试结果。
十二岁是最终筛选，这个结果将决定她们是成为内城区锦衣玉食的精英，还是下城区辛苦劳作的平民，每个人都会得到最适合自己的身份判定，终其一生安稳的在她应该在的地方工作。这就是阶级，大家热爱阶级，也不把其视为阶级，因为这是对所有人而言都最幸福的路。
即便如此，人总归是要有私心的，言梦的私心是希望不和两个姐姐分开，她相信因为从小到大一直分在一起的她们未来会一起成为精英，一起为这个世界奉献，可结果出乎了她的意料。
“阿欢，你……你怎么是下城区？”言梦快把筛选报告盯出一个洞来，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唐欢那么聪明，不应该这个结果啊！
“有反叛倾向的创作者嘛，可不就是最底层。”唐欢倒是豁达，“下城区不一定就不好了。”工作人员们并没有留给她说太多话的时间，唐欢抱了抱两个妹妹之后勇敢地踏上了去下城区的路。
“照顾好自己，也守护好小梦。”她们两个是她最放心不下的，
“我会的。”申浅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哭腔。
这个晚上，很多人的睡眠舱都空了，本来就安静的卧室变得愈发沉寂。
这次言梦没有打开睡眠舱换气，却硬生生地哭到失眠。，申浅听着她的啜泣，最后还是选择冒险叫她起来聊天，“其实去下城区不见得是坏事的，阿欢她向往自由……”
“我现在只有你了。”言梦从自己的睡眠舱爬出来，扑进申浅的怀里抱着她哭，“你明年就最终筛选了，我求求你乖乖听话，别反叛好吗？”她知道申浅亦是有着叛逆的灵魂，还是半大孩子的言梦攥住她的衣摆，生怕她离开她。
“这种东西我说了不算的，我只能说……尽力。”对不起，她不能对言梦承诺太多。
言梦不喜欢她的回答，她一定要申浅给她个约定，最后两个人达成协议，如果申浅这一年再不听话，言梦就再也不和她分享自己的零食。
约定什么的，就是要被破坏啊……
“抱歉啊，以后陪不了你了。”第二年的测试日，申浅拿着报告笑的满面歉意，她的结果是情感丰沛的疗愈者，疗愈者最好理性冷静，像她这种只能被分到中城区。“还不如分到下城区，那样还能去找阿欢。”
言梦是甜蜜的天才，对幸福天赋异禀，因为她总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不需要外界摄入药物调节，所以这一年来都没被发过快乐素，但此时此刻她难过得快死掉，无比需要服用那种药物。
“你是不是故意要扔下我不管？”言梦扯住申浅的袖子，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令人怜惜的颤音。“嗯，是啊。”申浅没有反驳，她知道这时候不能给她太多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啊？”
“小梦，我希望你以后能不那么快乐。”
说出这话的同时，申浅都在觉得自己残忍，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女孩说这种话呢？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就是应该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言梦愣住了，她的嘴巴呆呆地张着，似乎是因为震惊没有合上，双眸肉眼可见地蕴出水汽，沉默了许久后才嗫嚅道：“你、你是不喜欢吗？”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如果你早些和我说，我会改的……”
对不起小梦，是她的错，是她不忍心。
申浅和唐欢早在一年之前就发现了快乐素背后的真相，却都心照不宣地瞒着三人组中最小的妹妹。“那家伙知道会露馅的吧……”那时两人默契地想，她们珍惜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守护她的天真，只不过从那之后的申浅会不时地惹言梦难过，以保证她的安全。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听她说这话，小言梦的眉毛都耷拉了下去，“明明你和我约好了的，是不是烦我了才特意考差，要分到下城区找阿欢。”她委屈到不行，还死撑着自己的面子，“你好不尊重‘核’的规则。”她讨厌被撇下，更讨厌被申浅撇下。
“我的小梦啊……我是中城区，不是下城区。”申浅揉揉太阳穴，“测试是要综合这十二年的观察数据一起计算的，一次测试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她无奈且又心疼地看向与自己命中注定的女孩，“我们本质还是不一样的，在一块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申浅知道自己是不会被留下的，因为她的不确定性太高，她只会被流放。唐欢走那天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确保言梦不会被抓走当成盛产快乐素的原材料后，她终于也可以安心离开。
言梦不想理申浅了，和从前闹别扭一样，她不想见她了。但是她不能不去送她离开，即便心中有百般委屈和不舍，她也知道这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她明白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浅浅了。
“多从老师那边要些快乐素，但尽量不要吃，这份忧愁就当我送你的纪念。”服用很多快乐素的孩子不会被选作材料，她不希望言梦吃下那种恐怖的东西，只好诱导她做出假象，这也是她离开之前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言梦的整个世界都变冷了。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父亲母亲”这两个与繁殖相关的名词消失在久远的历史中，唯有在描述动物的繁衍是还会偶尔引用类似的词汇。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唯有申浅和唐欢是不一样的，是同言梦紧密相连的，而短短的两年内，她接连失去了她们。
其他的兄弟姐妹、朋友，对她而言也没什么两样，这个世界鼓励爱人，她一般般地去爱她们，也一般般地被爱，再不会撒娇犯痴，总是带着一丝忧郁于冷静。
言梦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研究上，她想知道“核”的运作原理，她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们分散，终于，第三年的测试中，过于优异的她成为了内城区的精英——理性分明的规则构建者，同时也是“核”的预备成员。
“如果你的临别礼物是赠我忧愁，那么我会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