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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和亲

来人正是苏道安的二哥,现任御书院院史,苏知砚。

唐拂衣跟着小满从寝殿出来,穿过走廊往仓库去,一抬头便见到一人坐在靠山的半亭内,着一身白色地官服,袖口和领口都用金线绣了花纹,头戴御书房特有的蓝石金冠,正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这位苏家老二与其他几个兄弟不同,是苏家少有的文官,且是靠自己考取的功名,其文采之斐然,人品之贵重,哪怕是她才来这北萧宫中一月,也略有耳闻。

如今遥遥一眼,便觉传闻不不假。

“二哥!”苏道安快速穿戴整齐,跑出殿门,唤了一声,提着裙子跑了过去。

苏知砚莞尔,只说:“你这宫里的灯好像又多了几盏我没见过的。”

“年节里各宫的娘娘们给送的。”苏道安答。

“那你可有回礼?”

“当然有。”苏道安坐到苏知砚的对面,有些迫不及待,“爹爹那边有什么消息?我前几日听人议论说有捷报,他们要回来了吗?”

“小没良心的,我难得来看你一次,你不关心我和娘亲,满脑子都是爹和大哥?”苏知砚笑道。

“娘我前几日才见过,她好的很呢,二哥你不就坐在我面前吗能有什么事儿啊,但是爹爹他们好久没见了,自然是想念的!”苏道安一撇嘴,赖皮一样往桌上一趴,“你今日不是来与我说这个的?那你走吧,我困了!”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苏知砚见她真的急了连忙服软,“我今日就是来与你说这件事的。”

苏道安立刻又直起身子,她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苏知砚的语气有些奇怪。

“西域七国之乱初平,前几日交了降表,还送来宝物美人,说是愿意臣服……”

“那咱们要受降吗?”苏道安问。

“嗯。今日……”

“别呀,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受降?打他们呀!”苏道安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进了宫还满脑子打打杀杀。”苏知砚习惯了自家小妹这种性子,也不恼她一再打断自己说话,只是忍不住失笑,“方才也不知是谁说希望爹爹快点回来呢,合着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心里是想让他们在西北多吃些沙啊。”

“唔……”苏道安愣了愣,“那……那我当然是希望爹爹能早点回来的……”她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又重新坐下。

“但若是西域七国要降,那不就说明他们现在国力衰微,而北方开了春,草原十二部应该也安稳了,就算没安稳我猜也快了,若能得银鞍军支援,为什么不干脆一鼓作气端了他们呢?”

“你先别急。”苏知砚抬手给苏道安倒了一杯茶水,茶叶的清香溢到空气中,混着雪化后的清新,令人心神安定了不少。

“你说得不错,本该如此。但东南战事吃紧……”

“东南……定安关?”

苏知砚抿嘴看了苏道安一眼,苏道安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一定不会再插话。

“东南战事吃紧,定安关迟迟打不下来,还被南唐打回了端义、瑞义二城,且瑞义一战,白虎营轻敌中计,死伤惨重,仓惶撤退时又中了埋伏,如今整军退守燕仪,也不知还能守得了多久。”

苏知砚说完这些话,抬眼见到苏道安捂着嘴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解与震惊。他叹了口气,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苏道安放下手,开口时,声音中反而没了方才那般的急躁。

“没记错的话,燕仪和它周边的两座城几乎是连着的,易攻不易守,瑞义没了,恐怕燕仪三城也难守住。”她一手握着杯子,另一指手食指沾着茶盘里的一点水在桌面上划出一道弧,“之前听爹爹说,白虎营交到林将军手里后虽然大不如前,但也还算可靠,可这才一月有余,就连丢了五座城,太不可思议了。”

炉上的茶见了底,小满手头有事正在忙着,唐拂衣便提了个壶过来想再添一些。

“是南唐那边换了主将?”苏道安忽然问。

“嗯。”苏知砚点头,“但此事我了解不多,据说是姓王,单名一个甫字。”

唐拂衣添茶的手一抖,水落到炉子上,发出“呲啦”的响声。

苏知砚抬眼看了她一眼,问苏道安:“这是你宫里新来的宫女?”

“嗯。”苏道安没注意到唐拂衣的异常,只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王甫……没听说过呀,南唐都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能出如此猛将,也是桩奇事了。”

“你人在宫里,就少担心这些了,凡事都有我们在呢,开心点。”苏知砚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总之,爹爹他们应该暂时是回不来了,轻云骑直接被调去东南支援,西边由银鞍骑派人现行代为驻守。”

“哦……”苏道安有些沮丧。

“不过还是有个好消息的。”

“什么?”

“何曦过阵子将回都述职了,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吧。”

“真的?何曦姐姐要回来了?”

“……”

兄妹二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唐拂衣添了水之后也没再停留,很快便听不见他们在议论什么。她快步走到小厨房将壶放到桌上,整个人依旧在不住的颤抖。

索幸今日小厨房并不开火,房间里没有别人在。她双手撑着桌边低垂下头,尽力让自己的心跳平息。

王甫此人,正是将她带入扰月山庄,教她文武攻略,自幼抚养她长大的恩师。

南唐禁军前统领,卸任后隐居深山十五年,以苏家兄妹的年纪,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也是正常。

可师父如今已年近古稀,竟还要领兵出征,唐拂衣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竟不知是该骂北萧好战,还是该骂南唐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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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桩事。”苏知砚将茶杯放下,“既是准备受降,皇上有意封长公主之女建安郡主为建安公主,嫁与启凉国国王为王妃,以示友好。”

“嫣然姐姐?”苏道安又是一愣,“启凉国是西域七国中势力最强的国家,皇室女嫁为启凉王妃的也可安抚西域民心,按理来说倒是也没什么不妥,可……”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要叮嘱你置身事外。”苏知砚打断了苏道安的话,表情变得严肃,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长公主和建安郡主的事情牵扯得太多,你这两年在宫中想必听到的也不少,但不论怎样现在都已是改朝换代,至于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你独自一人身在宫中,还是要明哲保身,与己无关的事情就少沾些。”

苏道安面色郁郁,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知砚虽为兄长,但自幼在都城长大,不常与苏道安在一处,一时间看着她的表情也捉摸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能又补了一句:“这也是娘的意思。”

苏道安听了这句,才微微抿了抿嘴,答了一声:“知道了。”

苏知砚见她神色不欢,只当她是思及自身的处境觉得担心,便又安慰了几句,苏道安却有意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兄妹俩并没有聊太久,苏知砚离开后,苏道安一直到晚饭时都闷闷不乐,随便扒拉了两口便回了寝殿,不让任何人跟着。

小满和惊蛰都不明所以,却又十分担心,唐拂衣架不住小满一直在耳边“煽风点火”,随便挑了一盏看着修起来比较简单地宫灯,想借着修灯的名义进去探一探情况,却也是没能进得了门。

幸运的是,少女的愁绪如风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一个晚上,苏道安便像没事的人一样,将这些所谓的“破事儿”都抛到了脑后。

不幸地是,这世间万般烦恼,从来就没有你不找它它便也不会找上你的说法。

快活地日子还没过两日,千灯宫便收到了兴德宫送来的邀帖,说是长公主新得了一盏独一无二的宫灯和一壶美酒,请安乐公主共饮。

苏道安把头一蒙,睁着眼睛就说自己病了,却没想到当天下午,长公主便带着灯和酒,亲自“杀”了过来。

“当年我父皇属意的太子人选分明就是我四弟,此事朝中人尽皆知,他萧祁的母亲不过就是继后,长幼尊卑他一样不占,他凭什么?!”

“和靖公主一届女流之辈,新婚当夜刺杀先帝,呵,多讽刺啊!这种话他自己信么!”

“他弑君弑父弑兄,我的夫君左飞桁看不惯他如此行径,只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就被他满门抄斩。可他偏偏又将我们母女二人接到宫中,对外宣称是不舍手足之情,实际上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圈禁!我忍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我的女儿,可到如今,他还是连我的女儿都不肯放过!”

“苏道安,我知此事发生时你尚且年幼,可到如今你也该明白事理了,你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受着这份反贼给的殊荣还能整日沾沾自喜?你们苏家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内殿只剩两人。

长公主年方不惑,却已是两鬓斑白,而现如今疯疯癫癫,说起这些往事也再顾不得形象和礼数,单手撑着桌子,哭的涕泪横流,所幸她虽声声控诉,却也未歇斯底里。

苏道安坐在桌边,垂首没有去看她的脸。

萧祁逼宫上位这件事在北萧几乎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但两年前她不过十三岁,还没有入宫,也不曾亲眼目睹过整件事情的经过。事后哪怕是听人说的再多,也始终没什么概念。

如今长公主站在自己面前,语气压抑而愤怒,慷慨又悲伤,她听着难过,却也不知事到如今要说些什么才能令她有所安慰。

先帝到了晚年贪图美色,懦弱无能,无疑是引得众怒,但萧祁走上皇位时踩着的尸体里,又有多少如长公主母女这样无辜地受害者。

”当年南唐送来降表时,我父皇顾念前线的士兵们作战辛苦,不愿再战,萧祁上位后直接撕烂了那降表,扬言要一鼓作气踏平南都。众人皆言他萧祁有魄力,有胆识。那如今呢?定安关久攻不下,白虎营节节败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一鼓作气?“

“苏道安!你们苏家自先祖起历代忠勇,你们要效忠的,难道就是这样的君王?”

”如今他要送我的嫣然远嫁西域,你也是公主,你就不怕,同样的事情未来有一日也会落到你的头上?“

“安乐啊……”长公主上前两步一下子握住了苏道安的手,“我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我与四弟异母同胞,无论怎样我都认了,可是嫣然是无辜的啊,她什么都不知道,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她去送死吗?”

“你小的时候嫣然也还抱过你的啊,你帮她向皇上求求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