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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三月江南春草芳,水边柳丝百尺长。

三月的江南,抖落了冬日晶莹剔透的雪。

草长莺飞。

春风温暖醉人,桃花随风飞舞。

梨花似雪,柳长如碧丝。

城外的春光,比城内来的更早一些。

灵鹿庄园。

经过了一个冬天的阴冷寒湿。

如今庄园里早已绿意盎然,草木苍翠。

外院里行色匆匆的仆役们,今儿一大早已换上轻薄的春衣。

内院伺候的小丫鬟们也换了下身上的兔皮夹袄,换上了粉色的襦裙嬉笑打闹。

就连各处的掌事妈妈们,也不甘落后,在头上簪起了早开的迎春。

关雎院这边儿。

姑娘们早早的便起了床。

各自梳妆打扮。

身上也换了轻盈透气的名贵春绸。

或在素问堂里读书习字。

或去清音阁里弹琴吹笛。

亦或者红着脸儿,单独向春事妈妈请教周公之礼。

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关雎院里的生存法则。

姑娘们对此都早就习以为常。

素问堂。

聂天枢站在案前。

手执上好的湖笔,笔尖蘸上浓墨。

手腕轻轻用力。

一行端正的瘦金体便跃然纸上。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唔,不错。”

身侧。

一身青袍的女先生微微颔首。

笑着点评道:

“天枢这书法,虽然笔力方面还有不足。但是字迹工整,笔势瘦劲干脆。中宫收紧,四肢舒展,粗细和运笔的提按转折都极为精巧。可见已经掌握了瘦金体的其中三味,往后只要不懈怠,勤加练习,字定然会越来越好。”

“还要多谢先生的指点。”

聂天枢这半年的时间,都按着雎鸠院的课程。

努力的跟随几位先生学习。

眼前的这位女先生,名叫卢清宁。

饱读诗书,尤其是一笔簪花小楷非常有名。

年轻的时候,也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汉家闺秀。

只是后来嫁了人,丈夫却不幸得了痨病。

为了给丈夫看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最后丈夫去了,家里也变得一贫如洗。

连吃饭都成问题。

这个年代,都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若是有财产的还好,那些没有财产的妹妹,兄嫂自然也不愿意其回家。

最后,只能去应聘西席。

好在卢清宁足够有才华。

被大管事看中。

聘来灵鹿庄园教导女弟子们读书写字。

“先生,您可不能光偏着天枢妹妹,也瞧瞧我的吧。”

隔壁的林三娘笑吟吟的上前。

拿起自己练的簪花小楷。

开玩笑般摞在了天枢的上面。

卢先生愣了一下。

看了一眼恍若不觉的林三娘。

又瞥了一眼神色淡然的聂天枢。

末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

“也好。”

素问堂一堂课是一个时辰。

中途半个时辰会休息一刻钟。

可以出来散散步,喝水、吃点心、出恭。

基本上和现代的学校差不多。

天枢坐在外面的凉亭里。

从青豆儿手里接过一盏茉莉甜茶。

慢慢的品着。

这是她课间的习惯。

“林三娘刚才也太欺负人了,我瞧她如今做事是越来越小人了。”

白筱筱穿着一身儿水红色的石榴裙。

气鼓鼓的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提蓝布食盒儿的丫鬟秋雨。

聂天枢挑了挑眉。

没有说话。

示意身后的青豆儿倒了一盏茉莉甜茶给她。

秋雨打开蓝布食盒儿。

将里面的蜂蜜芸豆糕和糯米青团儿摆在石桌上。

见她不说话。

白筱筱撅了噘嘴。

接过青豆儿手里的茉莉甜茶。

喝了一口。

还不解气。

左右瞧了瞧没人。

小声的哼道:

“我看啊,定是因为大公子对你不一样,她就是心里嫉妒罢了。”

聂天枢神色微动。

最近这段儿时间,林三娘的确有些故意针对自己。

不过她确实段位很高。

不漏痕迹。

每次都和今天差不多。

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儿。

末了还总是一副好姐妹开玩笑的模样儿。

让人吃了瘪还不好发作。

颇有一种癞蛤蟆落在脚面儿上的感觉。

“明儿是不是该领这个月的天青散了?”

聂天枢蹙了蹙眉。

不愿意再去提这种人。

捻起白瓷碟儿里的蜂蜜芸豆糕。

随口转移了话题。

“正是呢,明儿个初九了,不光领天青散,还得去温泉那边儿查体熏香呢。”

“唔,一个月过得真快啊。”

天枢轻轻的咬了一口手里的蜂蜜芸豆糕。

庄园里的点心是南人师傅做的。

每一样儿都极为精致可口。

尤其是这蜂蜜芸豆糕,外表做成梨花瓣的模样儿。

花瓣是芸豆蜂蜜。

中间的花心儿放了一点玫瑰花酱的夹心。

吃起来口感极为丰富。

一点儿也不腻。

“对了,姐姐还记得之前丁院的杨媚儿么?”

白筱筱放下手里的鹿角杯。

凑上前语气有些神秘的道。

“嗯,怎么?”

天枢自然记得。

杨媚儿身段妖娆。

长得也很标致。

尤其是一双桃花眼。

顾盼神飞。

笑起来总透着绵绵的情谊。

非常的吸引人。

不过。

天枢听说她一个月前被送了人。

“她被送给了新任的苏州织造李煦,如今已经死了。听说死的时候连个薄皮棺材都没有,一卷草席子扔到了乱葬岗。”

说到后面。

白筱筱的语调越来越轻。

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她抬眸望向对面的聂天枢。

眼神变得迷茫而脆弱:

“姐姐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和她一样?”

其实天枢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雎鸠说到底就是带着任务的女探子。

随时被送给有价值的人。

拉拢或者换取利益。

本身就身不由己,命如草芥。

在那些人眼里。

连贵重点儿的物件儿都不如。

想平安终老实在是一种奢侈。

望着白筱筱清澈的眼睛。

聂天枢沉吟片刻。

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保证,最重要的是活好当下。”

聂天枢并没有为了安慰对方,而否认未来的残酷。

她的回答里,也没有任何美好的预想。

只是冷静的就事论事。

但白筱筱却反而被安慰到了似的。

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亮。

整个人瞬间又生动起来了。

轻笑一声。

拉着聂天枢的手。

语调里似乎透着某种异样的活力:

“姐姐说的对,我们要活在当下才是。不过,假如有一天,我也被人弃尸荒野,就请姐姐替我埋骨吧。”

说到这里。

她垂下眸子。

轻轻的抿了抿花瓣似的唇。

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就埋在寒山寺西边儿的小山坳吧。我记得,小时候娘就是在那里抛下我的。”

聂天枢怔了一下。

对上对方那双认真的眸子。

良久。

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

......

后山。

温泉殿。

这里位于整个庄园的后半部分。

一幢占地十亩的环形建筑,掩映在层层的名贵花木中。

东面和北面各开一座大门。

这里的温泉水大有来历。

是从七子山引来的。

传说中四大美女之一的西施,都曾在那里画眉梳妆。

查体,熏香。

是雎鸠们每个月领完天青散必做的事情。

所谓查体,虽然有查找身体瑕疵的意思。

但更多的还是查看女子是否保持完璧之身。

庄园里对于护卫们成亲生子,组建家庭是鼓励的。

但是对于雎鸠。

却恰恰相反。

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破了身子,那后果绝对足够凄惨。

偏殿里。

两位查体妈妈目光严肃的盯着每一位进来的女子。

试图找出破绽。

“抬胳膊。”

“转身。”

“躺过去。”

这样毫无尊严的检查,让几乎每一位出来的女子,脸色都不好。

聂天枢面无表情的脱去衣服。

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安和局促。

任由那位像猫头鹰一般的查体妈妈检查身体。

她很清楚。

这个猫头鹰似的女人已经心理变态,欺软怕硬,最爱羞辱来查体的女孩子。

你越是表现的局促不安和忍耐。

她心里就越开心。

越变着法子折腾你。

你若是不理她。

保持不好惹的样子。

她反而不敢太过分。

“好了,你出去吧。”

在聂天枢身上找不到支配的优越感。

猫头鹰女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示意她穿好衣服。

那双圆鼓鼓的向外凸起的眼睛。

不怀好意的瞟向后面穿青色罗裙的丁院女孩子。

语气阴沉沉的道:

“下一个过来。”

聂天枢一言不发。

去旁边的小屋换好衣服。

一边移步往后面的香浴殿走去。

一边轻轻的捏了捏腰间的素色荷包。

检查里面之前领的天青散是否还在。

说是天青散。

其实是一颗荔枝大小的褐色药丸。

聂天枢将药丸倒在手心。

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仰头准备服下。

一道柔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妹妹一定是好奇这药为何会叫天青散了?”

林三娘穿着一身儿烟粉色的罗裙。

款款走到聂天枢身前。

天枢瞥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

只是照往常那般,仰头将药丸送入嘴里。

这药入口即化。

但是并不苦,只有一丝淡淡的说不出的腥味儿。

见聂天枢不理会自己。

林三娘也不以为意。

似乎笃定她会感兴趣似的。

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因为这药里最重要的两味药,其中一味便叫做天青。”

末了。

转头望向聂天枢。

眼神似笑非笑:

“还有一味药,妹妹可想知道吗?”

“自然。”

天枢神色平静。

这半年的时间里,她也一直私下旁敲侧击打听天青散的解药。

但是始终都一无所获。

甚至周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药的配方。

虽然不知林三娘的话是真是假。

但她绝不会放过任何得到解药的线索。

“妹妹当真是与众不同,我还以为妹妹见了我会直接负气而走呢。”

林三娘微微怔了一下。

有些玩味的瞥了一眼聂天枢。

随即轻笑一声道:

“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这第二味药嘛,便是鸩鸟的沐浴之水。传说中鸩鸟在水中洗浴,其水即有毒,人若是不小心误饮,必会中毒而死。”

“多谢。”

聂天枢神色平静。

开口道谢。

“你不失望?这一味可是世间奇毒,鸩酒里就用的这个,毒性可以与鹤顶红相媲美了。”

林三娘的目露诧异。

要知道。

当她第一次探听到其中的成分,可是沮丧了很长时间。

甚至根本不认为会有解药。

今日她之所以会告诉聂天枢这个。

也并非什么好心。

只是无意间知道她在私下打听。

就想看看对方在知道真相后。

那张勾人的脸上露出绝望罢了。

“为何要失望?”

聂天枢挑了挑眉。

瞥了身侧的林三娘一眼。

语气淡淡的道:

“这世上的毒药和良药,只在一念之间,不过是取决于用量的多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