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查理才不得不承认，埃尔梅罗二世的这两位弟子并非无的放矢之辈，小镇上确实正在发生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无论是远坂所说的正体不明的猎犬、从概念上消失的旅馆、起火的莫斯家旅馆、被烧死的老莫斯以及疑似遇害的约克学长，还有匆忙掩盖了这个现场的某个魔术师，这些已经不是能用“微不足道”形容的魔术现象了。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残存的魔术痕迹很细微，若不是他而是其他水平一般的魔术师（比如远坂）在此，只会以为这里本来就是如此。
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漏洞。
“那，有办法还原吗？”
凛在房间里摸过这些物品，确认并非是幻术后，询问了自称找到漏洞的这位君主。
查理摇摇头，“这是某种概念上的置换，置换完成后便已经固定，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现实’。”
凛轻轻点头倒也并不慌乱，之前的房间他们也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在既然这位罗德里格斯的君主已经相信了他们的描述，那犯罪现场是否还保存着就不重要了。
“联系协会吧，向协会求援，这里的问题并不是你们两个学生可以解决的，让位格更高的魔术师过来。”
听到查理的提议，凛便知道这位君主即便见到了这样的景象也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不过好歹是松口了，他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大半。
查理倒也不是真的不打算出手，只是现在的事态还没严重到需要他解开封印直接插手的地步，如果能由协会解决那就再好不过。
凛当即就和老师电话联系，并传达了查理的意思，这次有查理这位在现场的君主认证，事情的准确性得到了肯定，埃尔梅罗二世君主当即表示会立刻召集会议，派遣更高位的魔术师即刻出发前来支援，在那之前让他们尽可能继续追查下去。
查理听到这里有些皱起了眉头，之前他认为科伦特很安全，这两个人属于是没事找事，那死了也是活该，但现在变成了无法评估等级的危机，埃尔梅罗二世居然还让他的两位学生继续追查，按他的想法，在高位魔术师到来前应该按兵不动才对。
不过这两人到底是别人的弟子，他也不方便表达自己的看法，退一步来说，魔术师本就是在深渊上行走的人群，如履薄冰都不足以形容，踏入魔道者就要做好死亡甚至是比死亡更恐怖遭遇的准备。
“那我们接下来该从哪里调查？这里房间的线索断了，或许可以通过灵脉再探查一次魔力的踪迹？”
查理否决了这个提议，“虽然在我看来是有些拙劣的遮掩，但至少在处理痕迹上做得很好，就算用灵脉增幅也不会有什么突破的。你们带我去你们来科伦特第一次下榻的那个旅馆处，我想亲眼看一看你们所说的‘抹杀’是什么情况。”
三人再次打车来到了小镇的边缘，在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这里本来是一座被森林环绕的林间民宿，但现在已经完全被森林覆盖了。”
查理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林木，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如果远坂没有说，就算是他也察觉不到这里的不对，现在带着结论寻找问题，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的空间有些奇怪。”
“空间？”
远坂无法理解查理所说的是指什么。
查理解释道，“你们应该知道罗德里格斯是哪个科系的君主吧？”
“召唤科。”
“召唤与空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在空间方面的研究也相当深入，这个地方的空间曾有过重叠的现象......我怀疑你们遭遇的或许不是你们所认为的‘抹杀’。”
凛诧异的问道，“不是‘抹杀’？那为什么除了我们，其他人都不记得这里存在旅馆？”
“或许，这里本来就不存在旅馆。”
凛一开始还没有理解，但随即她联想到了查理之前一句话说到了“重叠的现象”，这让她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你是说......我们住的地方其实不是现实空间？”
查理颔首。
士郎挠了挠头，他有些被弄糊涂了。
但凛却感觉到一阵恶寒......如果他们之前住的地方不是现实空间，而是某种异空间地带，那不就代表他们其实无知无觉与某种看不见的恐怖在一同生活了那么久还什么都没有发现？
“旅馆消失后，你们就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士郎不确定的回答道，“应该没有吧？”
凛却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不，行李。”
士郎当即恍然，“啊，行李......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旅馆消失了，我们的行李却突然出现在了小镇车站的寄存中心，那时候还以为是为了在概念上符合逻辑的自动修正，看来果然是不正常的吗？”
凛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有些懊恼，无论是概念性抹杀，还是空间重叠现象，对她来说都有些超纲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当时自己下意识给行李的完好无损找到了借口的行为有点蠢。
查理的分析还没有结束，“如果拿掉这个‘抹杀’的结论再看整件事，猎犬在这件事情上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确实，至少除了莫斯家以外，猎犬没有造成其他的伤亡，而莫斯家很可能是魔术师家族，那猎犬的目的是什么？寻仇？诅咒？还有为什么只有我和士郎能够察觉到猎犬的踪迹？”
查理想了想，不确定的给了一个猜测，“你有说过，是在下榻到这个旅馆后才遇见了猎犬，既然旅馆本身就不存在这个空间，会不会那些猎犬也原本不在这个空间，而是在那旅馆所在的空间中？暂且把旅馆称作‘犬舍’，因为你们拜访了犬舍，期间可能做了什么动作，所以吸引了猎犬的注意，所以猎犬才会缠上你们。”
凛之前也一直在和士郎复盘他们过来的行程，想找到是在哪里招惹到猎犬的，但却一直没有定论，现在查理的猜测好像确实是有最大的可能。
“......但无法求证。”
猜测终归是猜测，没有证据就无法定论，就像是先前他们的猜测因为旅馆本身就不存在于现实而被推翻，这个猜测也可能会因为下一个证据的显现而出现变动。
但查理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那可不一定，既然在这件事情上串联起一切的是这些猎犬，那找到这些猎犬，弄清它们的目的，或许就能抽丝剥茧找到事件的核心所在。”
远坂凛又一次开始了自己的学习之旅。
查理的刻印没有解封所以无法主动动用魔力，这种情况下想要将猎犬强制召唤出来，那就只能交给在理论学习上十分有天赋的凛。
“......圣杯仪式中利用圣遗物召唤英灵的依据，便是遵循物件与主人之间的联系或者说‘缘’，你现在所学习的术式就是观察这种联系的术式，寻找到你与那种那些猎犬之间的联系，通过法阵放大，最后遵循联系将对方强制召唤出来。”
对远坂凛来说，能学到新的魔术自然是一件好事，更不要说这还是那个罗德里格斯家族的不秘之传，更与她所经历过的圣杯战争有关，而且传授她这份知识的还是一位魔术界真正的君主。
只是这份学习的难度也相当大，即便有对方不断指点细节，她还是花了两个小时才初步掌握使用的技巧。
“这种程度的应该可以了。”
凛听着这位君主的话有些忍不住想打人的冲动，什么叫可以了？这已经是天才了好吗？！
但事不宜迟，她还是立刻就开始了召唤猎犬的尝试。
第一步是寻找联系。
依靠术式，凛闭上眼睛，用心观察自身周围，随着术式的展开，她看见了与以往用过的任何一种视野魔术都不一样的画面。
在她的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其中最粗的几条中，有一条就与士郎联系在一起，而那位罗德里格斯的君主则好像是个干净的人一样，周身的线条她完全看不见。
她正好奇的忘记了正事继续盯着查理看时，忽然间对方的身体密密麻麻睁开了一只只眼睛，这些眼睛似乎也与她一样好奇，齐刷刷看向了她的方向。
远坂凛惊恐的尖叫了一声从术式中退了出来，魔术刻印也受到了一些反噬，气息变得有些不稳，而她望向查理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查理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远坂刚才观察他的举动。
他对着远坂笑了一下，“这可不是一个那么安全的术式，没有绝对的能力，就不要去看自己以外的事物，罗德里格斯的历史上，有太多无法驾驭这个术式的族人坠入深渊的例子。”
“......你居然把这么危险的术式教给了我？”
查理很坦然与其对视，“这是罗德里格斯家族历史上那位到达了根源的天才所创造的术式，如果你不愿意记住，我也有办法在今天之后让你遗忘，你愿意遗忘吗？”
......远坂家督屈服了。
“到达过根源”这几个字对于魔术师来说有着难以言喻诱惑，哪怕知道那里是深渊、是可能招致灾难之处，源自血脉源头的那份呼唤、夙愿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克制的。
这样的一位到达过根源的魔术师所开创的独特术式，确实不是任何一个正统魔术师可以抗拒的对象。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狠狠瞪了一眼查理。
查理当然没有错过这一眼，于是他心里也狠狠吐槽了对方。
那么多人求而不得的术式就这么轻易交给了你，你不仅不领情，反倒还瞪我？什么人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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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