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问这个。
谢悟德这倒是算无心之举了，他指导那厨师做汤的时候还不知道系统是温容呢，并没有什么太多意图，顶多是想给自己来一个好吃一点的断头饭。
现在命是不想丢了，这事儿就得再琢磨琢磨了。
“是啊。”谢悟德心念急转。
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纨绔，他如果想做任务，肯定就不可能继续维持这个人设。
但他也不能变得太快，一下从废物变成青年俊杰，他怕自己事业没起来就先被驱邪了。
变化是需要慢慢渗透出去的，这个大哥就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对象。
“可能是前几天坠马的缘故。”谢悟德给自己想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这几天吃羹食总觉得腻口，便试着让他们改了改。”
这个说辞很符合原主吃喝玩乐的人设，又暗戳戳提了一下前几天受伤的事儿。
谢悟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完全没多想，只觉得弟弟受苦了。
想吃点好的都吃不到，还得自己想。
“改了以后的羹汤可吃得惯？”谢悟成本来还想和弟弟谈事情，这会儿也只顾着心疼不想提了。“还有什么想吃的都让他们做。这几日还说多休息，如果喜欢鸣鹤轩的厨子，今晚就把他调回来单给你做。”
“倒也不用。”谢悟德不动且拒。“感觉这些人做出来的都差不多。”
这个时代生产力匮乏，不仅食物少，烹饪工具和方法也都少得让人心酸落泪。
厨师之间的区别顶多也就在一个厨具，一个火候和刀功，但在这两方面上，谢家倒还真不比外面的差。
谢悟德感觉自己完全实事求是，谢悟成听着就觉得有点心酸了。
好可怜的弟弟，都不骄奢淫逸了！
该说生死之间历练一遭多少会让人成长么？他就觉得，自从弟弟坠马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听话了好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了… …不行，他得再去找大夫问问，看看这个情况到底正不正常。
走在他身边的谢悟德，还不知道自己的摆烂状态都被认为是奋进了，他正在思考怎么暗示一下他大哥，自己想支楞的事儿。
“大哥可试过了？”左思右想最后还是从食物入手。“我让他们弄的菜色？好像是清淡了点。”
“嗯？不清淡！”谢悟成就算在走神，都能条件反射地哄弟弟。
话出口了才反应过来弟弟说了什么，赶紧再次补救。
“啊不是，哥哥不是那个意思。”谢悟成表情都有点发虚了。“哥哥的意思是很好吃！”
“真的很适口，就算是阿兄这样不觉得肉羹腻的人，吃着都觉得舒爽，悟德发现了一种很好吃的做法呢。”谢悟成表情认真。
这次倒不仅仅是为了哄弟弟了，相反，他是认真的。
甚至今天他站在门口，就是想和谢悟德说这个事情。
他觉得谢伍德发明的这几种做法甚是好吃，且极有新意，想问问弟弟，可不可以试着推广。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他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弟弟的口粮上。
“我觉得还不够好吃。”谢悟德人精一样，光是看谢悟成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顺水推舟地先提了出来。“大哥你让他们再改进改进吧，我本来就是瞎弄的，我又不会做菜。”
“好。”谢悟成一听这话，喜上眉梢。“阿兄不白要你的，鸣鹤轩的分红给我们悟德一成好不好？悟德之前不是一直想要银子？”
谢悟德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虽然他有心想要转变原主的形象，但财政可是相当重要的一个事情。
从财政上能看出很多东西，甚至可以说，财政和一个家族的兴衰息息相关。
谢悟成可能早就做好准备哄弟弟了，这边谢悟德一点头，那边的账本很快就送到了谢悟德房里。
“这个大哥确实宠弟弟。”谢悟德随意打发走了屋里的下人，盘腿坐在桌前，和温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明知道弟弟不学无术，这账本估计根本翻都不会被翻开，他还是正正经经地把所有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是啊，都说了你的两个哥哥都很宠你。】温容也跟着谢悟德的视角一起看。
系统的视角比宿主大很多，有点类似于天眼监控，只是跟着宿主点亮范围而已。
温容适应了好几天，最近才刚刚算是有点习惯。
“这账本甚至可能还是他重新抄了一遍的呢。”账本上的字铁画银钩，筋劲骨瘦，很符合谢悟德对那个大哥的印象。“这可真是好字啊。”
【大哥很有能力呢，如果不是因为承袭了家里这个没有用的爵位，他至少也能被举秀才。】温容补充背景信息。【二哥虽然才学上也不太行，但天生体魄强健，不然也不会去管农庄。】
“... ...只有我是个废物是吧。”如果这会儿温容能站在他面前，谢悟德肯定以及伸出罪恶的手爪子去掐他脸蛋了。“也别光说大哥的好话，我看他这生意就做的不太行。”
可能是这个时代风气的原因。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大哥是给读书人，而商人地位反而最低。
这些高门士族虽然各家都有产业，却也都遮遮掩掩地，都养着各种掌柜之类去遮掩，扯着最后一层遮羞布。
谢悟德站在时代的巨人上抨击这种行为。
“光说是自家产业，却又不明明白白地去管理，掌握了账本就好像万事大吉。实际上，啧啧... ...”谢悟德修长的手指点着账目。“这都快把糊弄人写脸上了，只说这一条，桃子是谢家自己农庄上产的，怎么可能进价就十五钱一斤？鸣鹤轩我也不是没去，那一盘桃子顶多半斤，卖十钱一盘，里外里勉勉强强收支平衡。”
这账本一看就是做来糊弄读书人的，谢悟成人好不好，才学能力高不高谢悟德暂且不说，但至少，他可的确是不太会做生意。
估计看着一家人饿不死就没太细想吧，也可能根本就没学过管家之类。
【君子六艺本也就不包含算，这个年代的读书人大部分都看不上理账这种活，你大哥能勉强支撑起这三家店铺，已经很厉害了。】
“那你要这么说，估计这个家快没钱了吧。”谢悟德脑子多活。“他都开口和我要菜方子了，说明对生意上心了。这不就间接证明，这个家快没钱了。”
... ...这个家一直都没钱，大哥也一直都上心，只是失败了而已。
温容这句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咽回去了。
蒜了，如果他解释，估计谢悟德就得更翘尾巴了。
到底同桌过那么多年，哪怕现在温容的思维不太透彻，习惯也能趋势着他做出更多正确选择。
“等着看吧，等我再转变转变，一定让这几个店铺都大放异彩。”谢悟德托着腮，对着空气释放魅力。“穿越者必备的技能之一就是开店吧，我本来就是开店的，肯定能比绝大多数人都做得更好。”
【宿主有这个信心自然是好的。】温容声线柔和。【系统也会起好辅助作用，给宿主提供更多资料的。】
“好啊，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帮帮我。”谢悟德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化成水了。
他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为什么系统不能有个形象，要是能有个实体就更好了。
“不过单是从这个账本里看，好像最近没有什么变化啊... ...”谢悟德又快速把账理了一遍。“虽然问题很多，但没有变化。”
这就是问题的重点了。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出变化，而不是找问题。
“难道是我想错了？”谢悟德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找错方向了。
温容额外提示了他说是新手任务，难度肯定不会高，他之前分析的时候，已经再次把当铺和粮店排除了。
毕竟他没有接触过的，这调查起来就不简单了。
如果不是饭店，还能是谁呢。
谢悟德微微眯起眼睛，在脑海里再次回想自己这几天的运动轨迹。
每天在家里瘫着，饭点出去觅食。来往范围小得一目了然... ...
不，他刚刚的确忽略了一个人。
柳婶。
人真是一种健忘的生物，明明一开始他算计的时候是注意到这个人了的，后来这一系列的事儿发生，他竟然能又忽略了。
“这个柳婶，是什么情况？”谢悟德敲了敲手里的账本。“需要花费积分吗？”
【宿主问到了点子上。】温容的电子小人形象再次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可以花费5通用货币或一张任务简易券，请问是否使用？】
“不用不用！”抓到了点，谢伍德也又精神了起来。“把能说的说一说！”
能说的东西也不算很多。
温容作为系统，他能掌握的更多是这个时代的背景知识，什么地图啊，作物啊，产物之类。有点类似于一个搜索软件。
但搜索软件里，也是搜不到升斗小民的家庭情况的。哪怕这是建国大业的第一步。
不过，也不是一点都说不出来。
【柳家，曾经也是有名的儒生家族。】
【只是柳家一方面只是儒生家族，只出了一代郡守，下一代就又塌了下去，不提堕落，就连辉煌，也只是辉煌了那短暂的几年。】
【而那短暂的几年，距离现在也有个三四十年了，现在的柳家，除了和你们谢家毗邻以外，没有其他特殊，只是日子过的还不算太差。】
【就这些。】
“好。”谢悟德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