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遥的棉被有十斤重。
一斤棉被二十元，还要算上加工费——一般这个尺寸的棉被加工费是七十五元，也就是说，做一床这样的棉被需要二百七十五块钱。
一万床则需要二百七十五万人民币。
祝遥：“……”
如果这回还是她先垫付的话，那么刚好要掏空她的全部积蓄。
陆霄给她的那些黄金，她还没有去换钱呢。
祝遥自然不可能再给他垫付第二次，于是道：“这次的数额太大了，不支持赊账。”
陆霄点点头，并没有不满。
上次祝遥能给他赊账，他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可以反过来心生怨恨呢？
因为他不是很清楚这些棉被的价值，祝遥便干脆地跟他说：“如果要一万床这样的棉被，需要人民币二百七十五万——换算成你们那边的金额，就是黄金二百两。”
陆霄点头道：“我回去后会尽快凑够这笔钱。”
祝遥便没什么要说的了。
只是见他面有迟疑之色，再想到他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位顾客，便耐心地问道：“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陆霄道：“我想再买些炭火，不知足下这里可有合适的？”
本地的商人不是没有卖炭火的，他刚才就是在犹豫，是要等到回去后再买，还是在祝遥这里买。
不过想到她这里竟然有棉花这种东西，陆霄不由得生出一点期望，或许她这里的炭火也会不一样呢？
“炭火啊……”祝遥顿了顿，“除了有些落后的地区，我们这里的人已经很少传统的炭取暖了，而且我也不用炭，现在也找不到能让你看的实物。”
“不用炭火取暖？”
见她点头，陆霄忍不住追问道：“敢问足下，你们这里的人到了冬天，是如何取暖？”
“用小太阳，有钱一点的人家会用空调暖气。”
“小太阳？”陆霄有那么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却见自己复述一遍后，祝遥没有半点迟疑地点头，便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就是小太阳。
陆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语塞，感慨道：“足下果然……不似凡人。”
可不是不似凡人吗？
当她感到寒冷的时候，即使是太阳，都只能被她用来取暖。
祝遥扑哧一声笑了。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故意不解释，然后等着看眼前这个货真价实的古人的反应。
陆霄狐疑地看着她。
祝遥收了笑，说道：“不逗你了，其实这个小太阳非彼太阳……”
祝遥一边再次庆幸二楼放了生活用品，一边从找出自己去年用的小太阳给他看。
她插上电源，演示给他看。
陆霄迟疑着开口：“这就是……小太阳？”
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祝遥把小太阳打开后，说道：“冬天的时候，我们就用这个取暖。”
小太阳开启的瞬间，橘黄色的暖光缓慢地亮起，因为它是鸟笼状，所以四面都可以烤火。
祝遥找出来一张毯子给他，“过年时，我们这边会一家人围在一起用小太阳取暖——盖上毯子的话，会更暖和。”
陆霄接过毯子，道了声谢。
他看着祝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稍纵即逝。
他来不及去想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他很快就被小太阳的取暖功效震撼到了。
陆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若是军营中也能备上小太阳……
未曾想，祝遥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在他开口询问之前就说道：“这个不行。”
陆霄一怔，下意识追问道：“为什么？”
是因为这个小太阳很珍稀吗？
“小太阳需要电源才能使用，你们那里没有。”
“电源？”
祝遥点头，一指旁边的插座。
她不想跟古代人解释其中的原理，便道：“这就是电源，你们没有。”
尽管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陆霄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我们可以买吗？”
“这……”祝遥有些头痛，“电源是买不了的。”
赶在他再一次开口之前，她直接道：“这需要你们自己发展工业，我帮不了你。”
陆霄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好心情。
毕竟这次来超市，他收获得已经足够多了。
陆霄转而说起自己本来的目的：“那，炭火……”
“炭火倒是有。”祝遥打开手机的搜索功能，找到蜂窝煤的图片给他看，“这是我们用的炭火，你看看你那边有吗？”
蜂窝煤广泛流行和使用是在一九五零年左右。
祝遥觉得陆霄那里现在就研究出蜂窝煤的可能性不是很高，她也就是随口一问。
陆霄定睛一看，眉头微蹙，“为何这炭火的形状如此怪异？”
祝遥笑道：“这是蜂窝煤。”
陆霄恍然，“如此说来，倒确实很像蜂窝的形状。”
相比较其他的燃料，蜂窝煤的成本更低廉，更适合普通百姓使用，而且蜂窝煤由于形状的原因，更容易点燃和熄灭，冬天取暖时不必担心失火。
祝遥跟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蜂窝煤的优势。
“不仅如此，一个蜂窝煤燃烧时间大概在四到八个小时左右，用你们那边的话来说就是两到四个时辰。”
一般的炭燃烧时间在一到两个小时左右。
陆霄听完眼睛就是一亮。
显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若是大晟也能普及这种炭火……
他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光芒，语气急切道：“可否请足下告知陆某蜂窝煤的做法？”
祝遥挑了下眉，没想到他直接抓住了重点。
是啊，如果掌握这项技术的话，那么往后不止边关的将士们，即使是平民百姓，也能用上蜂窝煤。
陆霄心道，虽然不能让大晟拥有小太阳，但若是有蜂窝煤，那也是极好的。
祝遥道：“可以。”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制作蜂窝煤，但互联网发展至今，别说是蜂窝煤的做法了，就是手搓炸药的方法都能给你找到。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陆霄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他缓缓地行了个礼，“多谢足下。”
他在这里能接触的人只有祝遥，若是她坚持不告诉他蜂窝煤的制作方法，那他往后都只能从她这里进货。
祝遥笑道：“小事。”
何况，既然是有关民生的事，且她不过是会少赚一点而已，除此之外，对她再没有任何影响，那么她也不介意帮一把。
祝遥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
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自从大学毕业后，祝遥已经很久没有熬过这么长的夜了。
临走之前，陆霄朝她微微点头致意，“劳烦足下了。时候不早了，陆某就先回去了，下次陆某会和王爷一起过来。”
送走他后，祝遥去把一楼的一百两黄金给搬了上来，她看着这些黄金思索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变现。
直接拿去融了？
感觉不太靠谱。
当成古董卖了？
可陆霄那边的朝代历史上并不存在，她也不是很确定是否可以当成古董去卖。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出售来路不明的黄金貌似貌似违法来着？
何况还是这么大量的黄金。
只怕到时候还没来得及变现，她就会直接被古董店老板举报。
祝遥叹了口气，“系统，这些黄金你有办法把它换成当前社会的钱币吗？”
既然系统有办法帮她解决货源和货物搬运问题，功能看上去那么齐全，那么应该不会漏了这一点吧？
系统回复很快，【有的！不过这个功能只有当宿主完成超市开业期间的三次交易后，才能正式使用。】
她现在还只跟陆霄完成了一次交易。
第二次交易，目前还只是双方口头上的约定。
祝遥还没给他备齐冬衣和棉被，陆霄也才刚回去找他家王爷要钱。
不过得知能够把交易对象使用的钱币换成自己世界的钱币后，她便真正松了口气，干脆就直接睡下了。
……
边境。
突破成功后，大晟的军队就退到了边关将士们驻扎的城池内，陆霄给祝遥带去的百两黄金，就是从燕璟王府的私库里搬的。
陆霄来到书房，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燕璟。
燕璟惊叹连连。
“你说的那个棉花，当真如云朵那般雪白柔软，还可以御寒？”
陆霄笃定道：“千真万确！卑职亲眼所见。”
燕璟又问道：“那，你说的那个名为蜂窝煤的东西……”
“卑职并未亲眼见过蜂窝煤，不过据神女所说，通常情况下，一个蜂窝煤可以燃烧两到四个时辰。”
——这是他和燕璟之前就约定好的，既然已经对外宣称祝遥是神女，那么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都要称呼她为神女，以防隔墙有耳。
陆霄继续道：“而且，神女还说，蜂窝煤的成本很低廉。”
燕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
陆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王爷，这是天意都站在您这边啊！”
若是能够将蜂窝煤和棉花推广开来……
那么这是可以上史书，并且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件功劳。
凭此功劳，燕璟想要重回京城，并非难事。
而且，一旦神女传下蜂窝煤和棉花这两件与民生息息相关的利器的消息传开，那么燕璟身后有着一位神明的消息，亦将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