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柳明欢便察觉到，黑色丝线缠着的手腕处，有一股冰凉舒服的气流，向筋脉中涌去，而后又从手腕流向全身。
“骨龄十，单一木灵根，修行资质倒是极佳，是个修炼木属功法的好苗子，可惜身子骨差了些。”
妙莲真人的声音温柔如水，声音入耳让人觉得很是舒服，但柳明欢心里却有些忐忑。
说完，黑色灵线便化作黑色水灵气，在空中慢慢消散不见。
“柳明欢，你可愿拜我为师？”
良久，前方的九色莲台上，传来了柳明欢最想听到的话，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此时终于安稳地落了下去。
“明欢愿意，徒儿拜见师傅！”柳明欢神情激动，立马就要跪地行礼。
“且慢，先别急着行礼。”妙莲真人施法扶起了急着行礼的柳明欢，视线转向了她身旁的赵清秋。
“清秋，你先带柳明欢去丹堂，让严长老帮她炼制几颗凡人能服用的先天丹；然后再带她去洗髓池泡一泡；最后，再带她去问心阵中走一遭。如果她过了问心阵，再带她来莲宫拜师行礼。”
“是，师傅！”赵清秋笑着应下师命，心想着她猜的果然没错，看来柳明欢要变成她的小师妹了。
…………
来到洗髓池后，柳明欢在赵清秋的指点之下，换上一袭白色纱衣，浸泡在洗髓池中，仅露出一个脑袋在池水外面。
**峰山脚的这方洗髓池，乃是人阶上品灵池，有拓脉洗髓刮骨之效。**峰外门的练气境弟子们，需花费一定贡献点，才能入池浸泡，洗练身躯。
“嘶……呃……嘶……”冷冽的池水，如冰针一般，从周身毛孔刺入，刺破皮肤、划过经脉、刮过骨髓。
剧烈的疼痛，让柳明欢全身颤抖起来，她贝齿紧咬，不想发出太大的声音。
要不是来洗髓池之前，去丹堂服用过两颗先天丹，弥补了些许先天不足，身体的状况好了不少，柳明欢怕是早就昏厥在池水中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紫腥臭的杂质毒血，慢慢地从柳明欢体内排出，白色纱衣早已被染成了黑红色。
“柳师妹，再坚持坚持。”赵清秋又换了一池清水，眼看柳明欢有些坚持不住了，便扒开她的嘴，塞了两颗长春丸和补血丹进去。
听到赵清秋的鼓励，身体又有了丹药的助力，柳明欢强撑着一口气，咬牙坚持了下来。
换水三次后，这方人阶上品的洗髓池，就再也洗练不出柳明欢体内的杂质毒血了，继续泡下去也没有意义。
见状，赵清秋伸出一双玉臂，温柔地把昏迷的柳明欢抱了出来。
‘倒是一个练剑的好苗子！’赵清秋心中暗叹，没想到瘦小虚弱的柳明欢，竟能坚持到最后一刻，直至她说不用再泡，才昏迷过去。这般坚韧的性格，确实适合练剑。
低头一看，赵清秋发现柳明欢的下唇，早已被牙齿咬烂，唇齿黏合在一起，血肉模糊。
赵清秋满眼怜惜，手指轻轻地将柳明欢的唇齿分离，并在她的唇瓣伤口上，抹了些雪玉膏。
…………
柳明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张冰冷坚硬的石床上，她转过头一看，发现了在不远处盘膝打坐的赵清秋，又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心中有些了然，明白自己现在应该是在赵清秋的洞府中。
“醒来了就好，先把辟谷丹吃了。”柳明欢醒来的那一刻，赵清秋也随即睁开了双眼。
柳明欢闻言，定睛一看，果然发现石床旁的玉石桌上，放着一颗青色丹药和一杯水，便起身吞服了下去。
辟谷丹，在来合欢宫的路途中，柳明欢早就吃过，一颗就能够抵数日的饥饿，正如上一世仙侠小说中描述的那般神奇。
“师傅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带着你完成两件，接下来就要去问心阵了。”见柳明欢已起身，赵清秋也停止了打坐。
“**峰的问心阵，乃黄阶上品阵法，威能效果惊人，所有入峰的弟子，都需要进去走一遭。”赵清秋说着说着，凝视着柳明欢的双眼，逐渐变得深邃凌厉。
“问心阵，若问心无愧，则阵如虚设；若是他派的奸细暗子，或是夺舍之人，则会在阵中神魂俱灭。看在如意令的份上，如果你的身份有问题的话，现在趁早坦白从宽，**峰可以既往不咎，安排人送你回楚国神医谷。”
“师姐放心，我柳明欢问心无愧！”她胎穿而来，是土生土长的天南楚国人，不在重生夺舍奸细之列。
因此，柳明欢心里没有畏惧。
“好！”见柳明欢目光清澈，回应得毫不犹豫，赵清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现在便带柳师妹去问心阵中走上一遭。”
…………
**峰的问心阵，布置在山腰往下的一座演武坪中。这处演武坪，正位于**峰外门内门的分界线上。
**峰每次招纳新弟子，都是在此处统一安排新弟子入问心阵，再依照新弟子的灵根资质，划分外门内门，送去山脚山腰。
平日里，也有不少外门内门弟子主动入问心阵，打磨心境，以求消除心魔、修为突破。
赵清秋御剑疾驰，带着柳明欢飞到问心阵前时，演武坪中正有不少弟子在演练法术，问心阵中也有几人在磨砺心境。
问心阵，从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是一个巨大的金色圆形区域，圆内地面上篆刻着无数神秘的符文和图案。
巨大的金色圆形区域内，放置着九十九个白玉团蒲，可容纳九十九人同时入阵问心。
赵清秋把柳明欢带到金色圆弧外，笑着提醒道：“柳师妹，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就踏入圆中，任意选择一个白玉团蒲，闭眼盘膝坐下即可。”
“嗯，多谢师姐提醒。”柳明欢点点头，深呼吸几次后，毅然迈入阵中，就近选择了一个白玉团蒲，闭眼盘膝而坐。
…………
瞧见峰主的亲传三弟子赵清秋，把一个瘦弱女孩送入了问心阵，在演武坪中演练法术的弟子们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你们看，那是三师姐……”
“三师姐是要入问心阵吗…？”
“那个被三师姐带来的女孩是谁…？”
“这女孩，好像是昨天紫云鹰上三师姐抱着的那个……”
“三师姐莫非是要收徒……”
“难道她是三师姐的私生女……”
“什么？这女孩是三师姐的女儿…？！”
弟子们的讨论，越来越离谱，赵清秋忍不住大喝一声。
“噤声！围在这里干嘛？没事做吗？！”赵清秋秀目一扫，周围的弟子们便不再出声，不一会儿就四处散开，在远处一边观望一边低声交流着。
问心阵外的讨论声，对柳明欢没有丝毫影响，她一入阵，就已与外界的一切隔绝。
待她闭目盘膝坐下后，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唯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在向她发问。
…………
“你是谁？为何来合欢宫？”
“我是谁？为何来合欢宫？”柳明欢反问着自己，“我是谁？为何来合欢宫？”
在这道声音的刺激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再一次浮现。
虚弱的身体、慈爱的父母、懂事的弟弟、亲昵的闺蜜、宽敞的教室、熟悉的医院、温暖的阳光、冰冷的病床、多彩的山谷、俊美的爹娘、温柔的义父、苦涩的汤药……
病房中，戴着眼镜的高大英武青年，看着保温箱中的虚弱女儿，柔声道：“希望我们的宝贝女儿，以后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叫做明欢好了。老婆，你说这个名字怎么样啊？”
“好啊，我们的宝贝女儿，以后就叫做明欢，柳明欢。”靠坐在病床上的产妇，侧着身子慈爱地看着床边保温箱中的女儿。
画面一转，一名头插金步摇、身着凤尾罗裙的美艳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依偎在身旁高大俊朗的男子怀中。
“毅哥，你说我们的宝贝女儿，叫什么名字好呢？”
看着中毒早产、先天不足的孱弱女儿，男子心痛不已、满眼怜惜，沉声道：“云妹，我只希望我们的孩儿，能够健康快乐吉祥。嗯，明欢，欢欢，就唤作柳明欢，如何？”
“好啊！柳明欢，欢欢……”女子抱着熟睡的孩子，轻轻呼唤着。
…………
“你是谁？！为何来合欢宫？！”见阵中人迟迟没有回答，发问的声音越来越大，如雷鸣般在脑海中响起，发问的语气也愈加不善，慢慢地由发问变成质问。
“我是谁…为何来合欢宫…”柳明欢一遍又一遍地复述问题，意识渐渐从记忆中苏醒。
“我是柳明欢！我来合欢宫，只是为了能健健康康、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在柳明欢大声发泄吼叫后，脑海中的声音瞬间消失。
柳明欢睁开双眼，感觉脸颊一片冰凉，她伸手一摸，只摸到一滩水渍。
‘所以，我是通过问心阵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明欢心中暗想着。
整理了一番情绪后，柳明欢站起身子，走出了问心阵。
“赵师姐，这道问心阵，不知道我是否算是通过了？”柳明欢抬头望着赵清秋，心里有些不确定。
“当然！”看着柳明欢通红的双眼，赵清秋心里很是好奇她究竟在阵中经历了什么。
想了又想，好奇的赵清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递了一块手帕给柳明欢，“擦一擦吧。”
“谢谢赵师姐。”柳明欢笑着接过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水渍。
赵清秋闻言，揉了揉柳明欢的头，轻声笑道：“呵呵，既然过了问心阵，就不要再叫赵师姐，以后就叫我三师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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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洗髓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