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相个亲，也没说后面还会见，你担心的都哪到哪。”顾野下车关上车门，地下停车场里全是她说话的声音，“说得挺严谨，‘听说’，你都听谁说的。”
唐嫋从另一边绕过来，和她一起去电梯，“都是一个学校的，谁还没几个认识的人，多得是人打听周聿的消息，你要想知道，我能给你问。”
电梯在五楼停下，唐嫋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唐嫋前两年住在家里，因为相亲的事和她妈老吵架。公司成立前两年挣了点钱，她买了套商住两用的六十平的小公寓，两室一厅，只有一个卧室，小的那个做书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唐嫋家的装修风格和她给人的感觉不同，她不是一眼看上去觉得好看的长相，高颧骨，厚嘴唇，但她很有韵味，丹凤眼，狭长眼尾，看人的时候透着一丝妩媚。但她家入眼的色调是偏粉嫩，窗帘、沙发都是粉的，她还有一张粉色的公主床，粉色更贴近她的内心，是一个非常矛盾的组合。
她从冰箱里拿了瓶樱桃可乐，顾野接过，“杜秋心给他打电话我看见了。”
唐嫋挑了下眉，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觉得周聿对她未必有别的意思，毕竟杜安和余淼跟他是发小，作为哥们照顾下杜安的家人，人肯定是个好人。”
唐嫋说着躺在懒人沙发上，喝了口可乐，接着说：“但要是杜秋心对他有意思，做他女朋友的人肯定挺膈应的，三天两头有个女的给自己男朋友打电话这谁受得了，除非周聿和杜秋心断了。”
顾野摸着怀里的抱枕，眼睛扫过唐嫋，发现她正看着。她眼珠子一转对唐嫋翻了个白眼，从在餐厅接上她，这一路唐嫋就紧张兮兮的，顾野知道她是怕自己喜欢上周聿，但一次相亲而已，哪怕高中的时候她和周聿也连朋友都算不上，说起两人的关系充其量就是校友。
“你要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点别的呢。”顾野说，她现在是无业游民，比起那些有的没的，她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开始给她有名无实的工作室创造进账。
唐嫋笑了，眉眼间五分妩媚变了成七分，大笑的样子又有一份率真，“我是怕你被他勾魂，真别说，小时候就知道周聿长得好，这么多年他也没发福，反而越来越帅。”
顾野也笑，发福还得过几年，周聿比她大一岁，也就二十七，这才哪到哪。
她在看博主的主页，她又筛选了几个，手机页面打开的是一个账号叫水双水的博主的主页。
水双水账号的拥有者是个画家，画的多是人物和风景画，颜色鲜艳，浓墨重彩。粉丝可以通过他主页上写的联系方式联系他买画。顾野的vlog多是之前拍摄广告的内容，最近为了经营账号，特意发了几条旅游时拍的。说实话，两个账号的基调并说不上匹配，但顾野看了水双水内容底下的评论，粉丝很活跃，几乎每发一条新的推，有几百条评论，还有企业和博主评论要定画。
顾野打算经营自己的账号的时候就把符合方向的账号筛过几遍，两轮问价下来，完全符合定位的账号要么报价太高，要么注册地点不在宿城。本地博主有当地资源的优势，不管是买他画的企业和个人，她沾上一点资源的光，最初的进账就有了，后面的经营靠积累客户，她没想过一朝一夕就能让业务多起来，但礼花的第一炮非常重要，她得让工作室先运作起来。
唐嫋坐到她边上看了一眼，“大V啊，粉丝不少。，要多少钱？”唐嫋问。水双水有两百多万粉丝，在某红薯上这个数目能赶上一个三线小明星的粉丝数了，简介上写的他是宿城人，头像是个在墙上作画的背影。
顾野比了两下手。
唐嫋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少，不会是僵尸粉吧？”
顾野的手收回来，看了眼每条推文底下的评论，每一条都有上百到几百条评论，点赞数比评论还多些，置顶那条推文的评论有两千多条。
顾野：“别看他收得少，没有人找他推广。他是个画画的账号，只在上面发自己的作品。这种账号不好帮别人推，我也是选了好几天才选出来的。”
唐嫋点开自己的某红薯，在水双水的主页上点击关注，“你觉得好就好，要是有需要，我的账号也能给你推。”只是影响没那么大罢了，唐嫋想。她的公司账号粉丝六十多万，她产品上新的宣传还不错，帮顾野推广的话，有帮助但不多。
顾野肩膀倾斜，脑袋靠在姐们身上，“谢了宝，应该不用，你给我靠靠就行。”
*
顾野跟着唐嫋上了几天班，现在正值四月，唐嫋在筹备换季的新品，公司有两个模特，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外聘的模特，大部分时候唐嫋都自己来，顾野给她当摄影师。
唐嫋从摄影棚出来，身上还穿着拍摄时候的衣服，她坐在椅子上，已经完全不想动了。
“你那个棚真得换换，不用幕布，就用原墙色。”顾野正浏览电脑上的照片，在PS界面上手速极快地修图。
“也不是谁都有你的水平，那么多想法，之前的摄影师就是给什么拍什么，不提要求，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提要求要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在这方面她没有，之前的照片中规中矩，不说有多好，但穿衣博主都这么拍，她觉得出来的东西还行。
往常两个小时拍完的照片，顾野花了四个小时，做了一些布置，拍的时候风格上也做了些改变，唐嫋从来没有拍得这么累过，她摆的动作，顾野觉得土，给她做了些指导。她看了下出来的照片，不得不说，顾野就是吃这碗饭的，摄影这件事上一般人比不了。
“吃饭吃饭吃饭，”唐嫋连着说了三遍，她十点到公司拍到现在，午饭时间早就过了，现在前胸贴后背，“饿死了。”
客服东晓拿着外卖进来，“早就给你点好了，估摸你们这会儿应该拍完，半个小时前我点了外卖。”
“哒”唐嫋发出一声弹舌声，竖起大拇指对她说道，“太棒了，来得正好，点的什么？”一边说一边拆外卖的包装。
“不吃了。”顾野说。
唐嫋看向她，“你不饿？”
顾野：“水双水凌晨发了推广，我现在才看到，约的是今天中午，但他半夜发了。”她给水双水的手机打电话，对方不接，顾野给他微信发消息。
顾野：“我要去找他。”
“等等，你知道他在哪吗？”唐嫋拉着她，外卖拆了外面的塑料袋，盖子还没开。
顾野：“合同上有地址，我回去看看。”
“别着急，”唐嫋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现在去，可能到那人就下班了。你不如先等等，明天早上再去。”
按照约定，水双水发推的时间应该是二十号中午十二点半，这个时间是顾野考虑过之后定的，上午或者下午的时间的数据都不如中午的时候浏览量好，顾野考虑过后，编辑好文案发给他。
昨晚睡前她给对方发了定稿文案，之前她发过几版，过了会儿又改。她知道自己有点反复，以前做乙方的时候，觉得客户的需求多又不合理，但现在做了甲方，感觉自己也挺麻烦的。但她喜欢反复琢磨，推文只有一次，水双水的要价虽然不算高，但顾野并不想再花一次同样的钱，所以在约定时间前，她尽量要求内容表现到最好。
昨天水双水有点不耐烦，她发完文案之后对方的回复是：能不能定？这都第几稿了，钱给得比你多的也没你那么麻烦。
她也知道自己的反复让对方很无奈，水双水的画不便宜，他接推广只是想着大小是块肉，有钱挣没必要推至门外。但顾野不是这么想，她只打算做一次推广，当然越细致越好。
顾野：就这版，不改了。
水双水：OK
昨晚临睡前顾野看了眼之前的文案，还是给水双水发了一版，发的时候她和水双水道歉，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改动。
水双水有脾气，她能理解，他推的文案就是之前那版的，但发推的时间她不能接受，再怎么样，合同上的约定是要遵守的，虽然没有写具体的推送时间，但关于时间的约定按照条款是必须按照约定时间推送，而她在微信上和水双水约定的是二十号的中午12:30.
顾野觉得唐嫋说得对，她先等等对方的回复，如果有问题，明天再去找水双水。
*
余淼交完画，关上门睡了一天一夜，今天刚醒来，小胖给他打电话，说有人在公司闹事，他赶紧起床，换了身衣服正打算出门，周聿给他打电话。
周聿：“我在你楼下，出来一起吃饭。”
余淼兴趣缺缺道：“吃什么吃，公司有事，我得过去一趟。”
周聿：“怎么了？”
余淼：“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