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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凭什么!你查不出原因还想把这脏水往我身上泼。”

温嫤却蓦地笑了,她挪着步子缓缓靠近王福,微微一笑,随后用只有俩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我猜你行房时,总是觉得身心疲惫,且每次都是草草了事,事后还觉浑身无力。”

温嫤话一出,就见王福原先还叫嚣的气焰霎时敛了起来,满脸地不可置信,眼神逐渐飘忽起来,就连庄月也抬起了头看向温嫤。

这种**之事,哪怕说中了,王福可不会承认。只见他恶狠狠瞪了一眼温嫤,“你!你信口雌黄。”

“是么,那你为何生气?”

像是被人戳中心事,王福低下脑袋,眼珠转了几圈,片刻,他面露慌张,想要上前拉过庄月的手,沉声道:“我们走!”

庄月下意识抗拒王福的靠近,她往后退了两步,缩了缩脖颈,一副害怕的模样。

王福见她这般不识好歹,旋即又骂道:“给你脸了是吧。”

“这么着急要走,难不成真让温姐姐说中了。”白芷冷笑道。

闻言周围百姓也开始指指点点,看向他的目光短时就变了,其中更是掺杂着不少质疑和嫌弃,王福一瞬间察觉到不安,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他还在嘴硬:“我是看你们医馆人多,以多欺少,我们夫妻二人寡不敌众。”

“呵。”白芷叉腰,给了她一记白眼。

“要走可以,她—”温嫤看了眼庄月,将她眼里的恐惧尽收眼底,“不能跟你走。”

王福哪能答应这要求,“我说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些?”

“她若跟你回去,你会放过她?”

温嫤回头看向姑娘,只见她红着一双眼,发丝凌乱,她拉起姑娘的手,便瞅见她衣角之下淡淡的伤痕,她忙撩起她小臂的衣裳,青紫的伤痕狰狞不堪。

庄月怔在原地,兀自抽泣,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动着。

温嫤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眉心拧成了结,轻声询问道:“你要跟她回去吗?若是不想,就在此住下。”

白芷也附和道:“是呀,你若是跟他回去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倒是如先在这住下。”

闻言,姑娘也陷入了彷徨,她实在不想再回那豺狼窝了,只是若她今日不回去,以后他肯定不会放过她,她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她抬首,犹豫道:“我...”

见状,白芷又劝道:“你不用担心,医馆里人多,我们都会护着你,你不用担心在这会给我们添麻烦。”

清云也说道:“你看看你这一身的伤,若是回去,指不定又会朝你泄愤,你不如先在这待着一两日,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我...”庄月缓缓抬起脑袋,露出一双泪汪汪的眼眸,眼神怯怯的,她看向眼前的王福,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跟你回去。”

“你说什么!”王福吼道。

说完,他就要上前拉人,白芷见状立即给了身后站着的医馆长工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三两步上前一把将人堵住。

这时,周围的说话声更大了些,且都是在说王福不道义,畜生这样的字眼。

眼见骂声越来越多,王福自知理亏,今日他们人多,他带不走庄月,等她寻好时机,一定要将今日耻辱还回去。

王福抬手,指了指眼前这一片的人,咬着牙留下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气哄哄地离去。

暮色时分。

琅沂阁内,侍女们端着晚膳鱼贯而入。

梨木螭龙雕空方桌上顿时摆满了精致的佳肴,祁臻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望着这一桌子菜,良久,未动筷。

祁臻蓦地想起今日温嫤出门时的状态,再看一眼这天色,戌时以至,然而,迟迟不见人归。

“木安。”祁臻沉了沉眸色,吩咐道:“你去一趟明济医馆。”

“是。”得了嘱咐,木安不敢拖拉,立刻出了院子。

温嫤从八宝阁中处拿出珍藏的玉肤膏,又从案台上拿出专门用于上药的篾子,轻轻刮出膏体,将它均匀地抹在庄月手臂瘀伤处。

“你放心,这是我特质的药膏,涂上后会有些发热的症状,一日三次,连抹三日便会见好。”

“谢谢。”庄月低着头,声音宛若细蚊。

温嫤见她这样,又想起初次相见时,她婆婆也是动则唾骂,便知她这些年定不好过,她将案上摆着的工具一一收好,随后又将手中白玉药瓶递给她,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叩叩—”

门扉处传来一道敲击声,温嫤侧眸朝门外望去,却不想,看见一抹意外的身影。

见温嫤走上前,木安神色平淡,拱手见礼:“见过少夫人。”

“你这怎么来了?”温嫤顿时一慌:“可是世子又出事了?”

“没有。”木安颔首,如实道:“世子遣属下来接少夫人回府。”

闻言,温嫤侧目看了眼窗外,才发觉天色已黑,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半日。

她回头看了眼庄月,见对方情绪已平静了下来,身上的伤也上了药,有白芷陪着她身侧,她心里那抹担忧也能暂时落下。

“稍等,我很快就回。”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聒噪。

车厢内,烛光忽明忽暗,温嫤一手枕在案几上,支着脑袋,闭目假寐。

庄月虽然成功留在了医馆,但依着王福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今日有一回,难道日后不会再来。

“姑娘还在忧心此事?”清云奉了盏茶递给温嫤,不由感叹道:“庄姑娘当真可怜,嫁给这样一个无耻之徒,真希望她能早日逃离这家人。”

温嫤垂下眼睫,抿了口茶水,心中亦是百转千回。

另一边,崔嬷嬷眼见这祁臻坐在桌前等了近一个时辰,也未见人归,她抬眸,凝了眼后者,就见他垂着脑袋,脸上神情淡然,无怒色,气定神闲地摩挲着指间那枚白玉扳指。

她上前一步,轻声道:“世子,菜都冷了。”

“重新上过一份。”祁臻眼帘一掀,扫了眼已然失了温度的晚膳,随即,一双凛冽的眸子望向深处。

崔嬷嬷只得招手,遣来侍女将这碟子撤下,心中却在思忖着,少夫人怎么还未回府。

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夜幕之下,月光拨开云雾,悄悄探了头,侯府门前挂着两盏明亮的灯笼,将这扇大门照地越发恢宏。

车轱辘声悄然而止,一道清丽的身影从车厢迈出。

温嫤带着满腹愁容踏入琅沂阁,甫一出现,崔嬷嬷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哎呦,我的少夫人呀,你可算回来了。”

温嫤闻言,露出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让嬷嬷担心了。”

说罢她又看了祁臻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走到男人跟前,垂下眼脸,长睫轻颤,“抱歉,医馆事情未处理妥当,耽误了回府的时辰。”

“无妨。”祁臻薄唇微抿,低声吩咐,“用膳吧。”

“日后若是还有此类情形发生,夫君大可不必等我。”温嫤坐在桌前,正儿八经说道。

话落,祁臻抬起眸子睨了对面的女子,黑眸在她脸上转了几圈,只见她眉眼之间多了些倦色,与她素日里笑盈盈的状态全然不同,或许真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无碍。”

说话间,侍女已将晚膳布好,温嫤低着头无声用着饭。两人相顾无声。

翌日一早,晨光万丈。

深秋的暖阳向来惬意,一夜过后,院里花红柳叶铺了一地。

元清朗便按着时辰来前院给祁臻施针,却在垂花门前,瞧见一身穿浅粉色绣花织金裙,头上戴着步摇的女子迈着步子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一贴身丫鬟,丫鬟手里还提着一剔红雕花纹方形食盒。

元清朗停下脚步,待发现这是祁家三小姐时,颔首见了个礼。

祁疏月见来人是他,便问起哥哥状态,元清朗一顿,回了句,比之过往状态更佳。

祁疏月一听,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眉眼间全是欣喜,“这么说,哥哥他有救了。”

“那倒...”看着眼前这姑娘笑得开怀,两颗梨涡若隐若现,亮澄澄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让他一时之间,竟生出了这冷水该不该泼下去的错觉。

良久,他兀自叹着气,手中那把折扇敲了敲手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一步,祁疏月的内心不知有多雀跃,又拉着人问了许多。

这段时日,两人都是琅沂阁的常客,甫一出现,丫鬟随即奉上茶水。

自元清朗见过祁臻后,便时常将自己关在屋子内,面对一墙的医书,来回翻看,就希望能从中寻到关于千蛛蛊的记载,只可惜,书中未有只言片语。

少顷,只见元清朗从布囊中取出银针,将它精准地扎在青灵,中冲等各个穴位,屋内几人屏气凝神,惟恐打扰了他。

银针落在穴位,元清朗聚精会神地操作,温嫤和祁疏月眼睁睁看着祁臻身上越来越多的银针。

祁疏月勾着温嫤小臂,天真地问道:“哥哥会不会疼啊。”

温嫤莞尔:“你哥刀剑火海里走出来的人,这点疼委实算不上什么。”

“有道理。”祁疏月点点头。

待银针全部落下,元清朗额头也隐隐冒了些细汗,他吐出一口浊气,道:“待一盏茶过后,我再将其取下。”

温嫤:“有劳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