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如银,天清歌最是宠爱的弟子,今日,就以你之躯,来解开这法阵吧。”
说完,春半城松开手,抓住他的腰封,将人往法阵里丢。
接触法阵的那一刹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钻入肺腑,法阵里红光凝成闪电,打入身体。
岳如银趴在地上,连一丝挣扎都做不了。
“阿银!”
“岳兄!”
岳如银微微扭过头,望向声音的方向。
眼前一片赤红,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模糊地看到有两个人影冲了过来,又被混沌挡了回去。
春半城猖狂的笑声充斥在耳边,岳如银喉间腥甜不断上涌,连着吐了几口血。
血液与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粘在脸上,墨色的发也被血液沾染,与皮肤紧紧相贴。
岳如银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疼着疼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天爷还真是公平。
以前有夜哥在的时候,他连破点皮的情况都很少,来这里倒是将这一辈子的疼都受了个遍。
他在心里感慨万千,法阵的红光突然暴涨又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噬入骨髓的疼痛也被抽走。
岳如银抬眸,视线恢复清明。
春半城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走到他身边蹲下,一把拽住他的衣襟。
脖颈后面被勒得发痛,他半抬眸瞟了一眼面前的人。
春半城嘴角上扬,挑衅道:
“主人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解开这道法阵的钥匙,小师弟,没想到你不是个废物,还挺有用处的。”
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岳如银的脸蛋,抹掉上面未干的两行泪,食指停留在右眼下红色的泪痣上摩挲。
“你这个样子,我见犹怜,就连我看着都有心疼呢,怪不得师尊那么疼爱你。”
岳如银嫌恶地动了动眼珠盯着那只手。
“怎么?你不喜欢?不喜欢你也要受着,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很多。”
岳如银怒目而视。
“你如此珍贵,我怎么可能舍得放手。我还要用你,打开接下来两处的法阵,取出剩下的武器。”
听了这许久的话,岳如银觉得恶心得不行,将口中所有的血,全部吐在了春半城的脸上。
血液接触到脸上的瞬间,春半城一把将他狠狠甩在地上。
后背着地,疼得岳如银眼冒金星,又是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春半城擦掉脸上的血,从他的手腕上踏过去,走到龙止鞭面前。
没了法阵的限制,龙止鞭青色的光更加耀眼夺目。
春半城朝身后摆了摆手,冷漠道;“动手。”
“是!”
魔修们得到命令,朝夜无尘三人蜂拥而至。
洞内顿时剑光四射,黑浊的魔气将他们包裹在内。
岳如银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春半城取下龙止鞭,拿在手里。
春半城眼神痴迷,“这就是四灵的武器吗?”
岳如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所谓的龙止鞭。
龙止鞭通体褐色,犹如树藤,鞭子的把手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的嘴里似乎吐着什么,距离太远,他瞧不清。
春半城手握龙止鞭,朝那三人的方向气势汹汹走了过去。
岳如银转过头,龙止鞭在空中飞舞跳跃,一鞭落下,带起地上的灰尘。
什么也没有发生,同普通的鞭子打到地上没什么区别。
春半城气急,又挥了几鞭,结果依旧如此。
扔掉手中的鞭子,春半城调转方向,回到岳如银身边。
岳如银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对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春半城弯腰从他的腰侧取下赤峰剑,刚触碰到剑柄,手就缩了回去。
岳如银看到春半城面色痛苦捏住手腕,掌心上面似是被灼伤,一片红肿。
涂山知君远远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四灵的武器,怎么可能随意一个人就可以使用。”
春半城怒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我就将它们全都毁掉!”
涂山知君从混沌身上跃下,“让你瞧一瞧,什么样的人,才可以使用龙止鞭。”
说完,他付之一笑,转头道:“无尘。”
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涂山知君与涂山知意的身上时,夜无尘已经拿到了龙止鞭。
龙止鞭到了他的手里,光芒流动的频率,与里衣上流动的波纹相同,光芒更胜。
鞭子把手上,从雕刻着的那条龙嘴边飞出一片东西,被灵力裹着,飞进夜无尘的左胸前。
春半城惊愕,正要发号施令,夜无尘扬鞭,龙止鞭飞驰而去,三尺长的鞭子瞬息延长,穿过阻挡在前的魔修,由下至上,捆绑得严严实实。
鞭子越收越紧,夜无尘飞奔过去,冷声道:“放我们走。”
春半城的脸涨红,完全开不了口,只能痛苦呜咽。
夜无尘松开他脖子上的鞭子,空气猛地灌入肺,春半城连连咳嗽。
魔修们见状,均停下了攻击,不知所措。
春半城泪眼婆娑,怒视着夜无尘,“好。”
夜无尘扬起下巴,“先让它停下来。”
春半城不情愿地默念口诀,混沌立刻停止了攻击。
涂山知君与涂山知意也从混沌的身上跃下,在魔修的瞩目下走到夜无尘身边。
涂山知意连忙蹲下扶起岳如银,“岳兄,你还好吗?”
岳如银扫了他一眼,心道:你觉得呢?
涂山知意一拍脑门,“你看看我这没眼力见儿的。”
话落,岳如银瞧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打开,凑到他嘴边。
涂山知意:“这是我们青丘特有的圣水,喝下后,保你明天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岳如银觉得自己进气没有出气多,瞪了他一眼。
涂山知意连连道:“岳兄,你可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我怕夜兄把我拆了。”
岳如银懒得再听他胡言乱语,双眸微动,先是扫了眼嘴边的药瓶,而后抬眸直直盯着涂山知意。
涂山知意嘴里道着歉,“别再瞪我了岳兄,我害怕。”
圣水入口清凉,岳如银舒服地闭上了眼。
他能感觉到,涂山知意的手穿过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捞了起来。
他睁开眼,发现夜无尘此时也正看着他。
涂山知意惶恐,“夜兄,我这也是为了岳兄好,也不能一直让岳兄躺在地上不是。”
岳如银: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涂山知意叹了口气,“哎,岳兄你怎么又瞪我,我...”
“闭嘴!”涂山知君愠怒,涂山知意立马噤声,委屈地撇了撇嘴。
涂山知君用妖刀霄云挑起春半城的下巴,“你背后的主人是谁?”
刀锋锋利无比,只是轻轻搭在上面,周围的皮肤就出现了血痕。
春半城死咬着唇,涂山知君的妖刀又凑近他要害几分。
春半城别过头,“我不知道。”
涂山知君:“无尘。”
龙止鞭重新缠住他的脖子,几息后才松开。
涂山知君双眸促狭,“这回知道了吗?”
春半城涨红着脸,“我真不知道。”
“哼。”涂山知君两根手指抵住他的眉心,阖上双眼。
探查一番后,他放下手,愁眉不展。
涂山知意关心道:“大哥,怎么了?”
涂山知君喃喃道:“为何什么都看不见?”
春半城得意道:“你是找不到的。主人每次与我见面,都会在脸上和周围蒙上一层黑雾。”
找不到幕后黑手,这件事就会很难办。
岳如银暗自观察着涂山知君的每一个表情。
他发现,对事事都一脸淡漠的涂山知君,以遇到魔修的事,情绪就会一反常态,脸上的表情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涂山知意提议:“要不,我们杀了他吧,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
春半城大喝:“你们不能杀了我!”
涂山知意:“为何?”
春半城急道:“你们若是杀了我,混沌没了限制,就会虐杀无辜。不仅你们今天会死在这里,瀛洲的百姓也会受难。”
涂山知君幽幽开口,“我们没想杀你。”
涂山知意激动道:“大哥,这还不杀?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涂山知君:“我还要让他替我传个话。”
涂山知君收起霄云,“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想要复活魔神,绝无可能!现在,等我们安全离开天市山才会放了你,让你的人不许跟着我们。”
春半城别过脸,生硬道:“听到了吗?”
众魔修:“听到了。”
说罢,夜无尘与涂山知君一左一右抓住春半城的肩膀,涂山知意抱着岳如银,五人飞出山洞,离开天市山。
安全到达瀛洲边界,夜无尘才松开龙止鞭。
身体得到自由的春半城轻轻抖动已经发麻的四肢,转身离开。
涂山知意把岳如银往夜无尘怀里一塞,“给你,自己抱着,累死我了。”
说完,他抖抖肩,揉着两臂。
岳如银还没反应过来,就躺进了夜无尘的怀里,安心的味道萦绕在鼻尖,顿时觉得眼皮有些沉。
就在他的意识完全陷入黑暗之前,走到半路的春半城顿住脚步,回过身,
“岳如银,你的身体熬不过一年,即使你是天清歌最宠爱的弟子,他也救不了你。”
“你现在,只有等死。那种知道自己的死期,慢慢数着日子过活,成日活在恐惧中的日子,你也该尝尝了。”
说完,春半城御剑离开,消失在四人的视野中。
意识消散前,岳如银听到的就是这些。
他并没有春半城所说的恐惧,反而觉得好奇。
好奇他与春半城之间到底有何纠葛,竟能让对方对自己这般记恨。
闭眼的那一刹那,岳如银看见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吗?
可他却觉得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现在好累,身心疲惫,只想痛痛快快睡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