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顿饭吃得牧童一言难尽，吃完也没有手机玩儿，只能老实睡觉，乔东打了个地铺，让他睡床上，等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牧童迷糊着醒来，揉了揉眼。
“东哥？”他喊了一声。
那边正在厨房忙活的乔东听见他的声音，赶紧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往正屋跑。
“哎，我在这儿呢。”
乔东给牧童找了身自己原来穿的衣裳，虽然有些破旧，但干干净净的，还带着乔东身上特有的阳刚气息。
牧童扯了扯衣裳下摆，感觉有点太大了。
自己穿过来之前还是冬天呢，到这儿却成了夏天。牧童穿着乔东的大背心和大短裤，很不合身，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是那样穿的，”说着，乔东就走过去帮他收拾。
“应该这样……”乔东把牧童身上的短裤扯松，想要帮他把上衣扎进去，牧童赶紧拦住：“诶诶，我自己来，自己来……”说着，连忙把背心好好扎腰里了，还系好了腰带。
吃过饭，乔东说要出门，牧童问他还要去打柴？乔东却说要去开会。
开会？开什么会？这破地方还有群众组织呢？牧童满脑袋狐疑。
突然他灵机一动，“东哥，我能跟着去么？你看我今天腿好多了，能出门了。”边说还边忍痛甩了两下。
他为了出门打听可真是豁出去了，永远在这儿混吃等死可不行，他至少得先知道这山村到底什么情况，他究竟还有没有回去的希望。
乔东看着他一脸期待的眼神，犹豫片刻，最终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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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在家趿拉着乔东的鞋倒没事儿，可出门倒真有些不太方便了。不过没办法，自己穿过来带着的那双包脚跟拖鞋太厚，根本不合季节，牧童只好慢悠悠跟在乔东后面。
“用我扶你么？”看着牧童依旧不利于行，他瞬间有点后悔带他出来，心里心疼不已。
牧童赶紧拒绝，他暂时不愿意跟乔东又任何亲密举动，自昨天不小心亲一起后，他总觉得俩人孤男寡男之间奇怪死了。
乔东低着头，眼里写满失落。
两人慢慢走着，很快就下了山。
拐出一道林子就看见了人们聚居的村庄，这里的房子都是木头做的，看起来生活应该还很原始，牧童暗暗心想。人眼渐渐多了起来，路边不少人都冲乔东打招呼：“乔大！”
“东子！”
“噢，是乔东啊……”
……
乔东也朝他们回应。不过，人们的目光很快就移到了乔东后面跟着的人身上。
这里的人个个身材壮实，肤色健康，猛一冒出牧童这么个白白嫩嫩的人来，周围都在惊讶疑惑地窃窃私语。
乔东人比较老实木讷，对这些眼光并不敏感，可怜了牧童浑身不自在，也不敢乱瞅，只能紧紧跟在桥东后面。
好不容易走到开会的地方，牧童才松了口气。这间房子看起来要比其他的气派些，大门左右悬挂了些好看的彩色绳结，门前还摆满了鲜花，勾起了牧童的好奇心。他真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和他们家会很不一样么？
乔东领着他走进去，没想到刚一进门牧童就被吓到了——屋子里竟然全是人……
屋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乔东和牧童。
牧童牙紧了紧……他脸上没东西吧…他被看得如芒在背。
为首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开口道：“东子，这是谁？”
“噢，这是牧童，是我……”
“我是他外乡的弟弟！”
乔东惊讶地看着他，牧童冲他使了个眼色。
“哦？外乡？”
底下的人跟着窃窃私语。
“是外乡来的……”
“外面的人和我们长得就是不一样……”
在村民的认知里，他们这里几乎自成一个世界，上个山外来还是乔东的父母，早早病故，导致村里人认为外面来的，不是从小在雀儿山水土上长得的人体格都很差。
“这么瘦的身板，干得了活么？”
“乔家又要多张嘴咯，我看啊，这下乔东讨媳妇可难了……”
闲言碎语多多少少落进了牧童的耳朵里，他十分不自在。乔东听着也不是滋味儿：“村长，这是我娘那边儿的亲戚，身子不好老受人欺负，就投奔我来了，这是我弟弟，我得照顾他。”最后一句乔东说得格外用力，那些话多的人见状也就闭了嘴。
乔东虽然年纪大点儿，三十了都还没成家，但身强体壮，心也好，总帮村里人干活，早些时候有些看他不顺眼的找他单挑，也都被他给打了回去，因而村里人都挺喜欢他、器重他。
“嗯……”村长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既然是东子的弟弟，那今后就算是咱们村里人了，大家要一视同仁，对了这位……这位小兄弟你叫牧……？”
“牧童。”
“噢噢，是个好名字……”
放牛小孩儿。村长顿了顿。
“这位牧童小兄弟有什么难处的话，大家要多帮他……”村长又说了些什么，总之是要村民们互相有爱和睦之类的话，牧童懒得听。
乔东已经拉他坐下，牧童好奇地瞅了瞅周围的人，果然大部分村民和他一样，没怎么听村长的话，有几个年轻的都快睡着了。
来的路上乔东就跟他解释了，村子里每半个月都会开一次“大会”，由各家主事的参加。和牧童理解的那种封建大家长式不同，这里的“主事的”并不是家里的长辈，说白了其实就是家里的第一劳动力，也就是最能干那个，因而今天并没有瞧见乔东的兄弟几个。
说是大会，不过就是处理一些杂事，像村里人的纠纷啊什么的，村长上了年纪，也总爱挑人唠唠家常。
“东子，山上的地怎么样，能种么？”
“哦，差不多，土有点硬，还有……”
村长已经和乔东唠上了，牧童没种过地，听了几句觉得没意思就不听了，他东瞅瞅西看看，好奇完全取代了刚进来那会儿的不自然。
忽然，他突然瞧见对面坐着的一个男人正在瞧自己。他在刚才忽然意识到自己长得跟这里小麦色皮肤一看就是常干农活的人不一样，他简直可以称得上白嫩秀气，怪不得不少人都偷偷往他这儿瞄，不过他并不在不意。
可对面这个男人的眼神却有些奇怪。这个男人在盯着自己，目光深沉，像是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牧童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毫不避讳地回盯过去，男人一愣，继而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艹……看什么看啊！长得不错就能耍流氓？神经。
这边乔东说完话，回过头来看牧童，只见他面露不悦，于是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对面男人已经收回了目光。
“采月节快到了……”村长清了口卡老痰的嗓子。
听到这一句，在座的年轻男女才全都清醒过来，开始兴奋地交头接耳。牧童一头雾水，他戳了戳乔东：“东哥，啥是采月节？”
乔东面露羞赧：“嗯……就是求、求亲的日子……”
牧童恍然大悟，没想到这里竟也有这样的风俗，他从前只听说一些少数民族还保有这个活动。
求亲？唱山歌那种嘛？
村长看见他们俩在嘀咕，不禁笑道：“噢，牧童小兄弟刚来，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是采月节吧？采月节是我们这儿每年都要办一次的大节，好让姑娘小伙们多接触接触，早些成亲开枝散叶哈哈哈哈哈……”
具体有什么项目得视每年的情况而定，没那么多规矩，要是兴起随便加几个节目都行，所以村长也说不太清。牧童本来就是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人，这下可勾起了他的兴致，以至于回去的路上一直拉着乔东问个不停。
“到时候大家会坐成一圈儿，下面有人表演，还会发很多吃的，到晚上的时候……”
正说着，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乔东的肩膀：“嘿，东子哥！”
牧童扭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男人！
“这几天忙啥呢，咋没见着你呀？”男人露着整齐的两排白牙笑着问道。
“噢，我表弟刚来……”乔东指了指牧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家表弟……和你长得可不像啊。”男人把胳膊搭在乔东身上，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牧童。
“啊…嗯……确实不像，我长得丑了些……”
“可别这么说，诶，这位小表弟你是不知道，东子哥在我们这儿可是出了名的俊。”
牧童撇了撇嘴，心想还用你说？踏马的他要有乔东这张脸这身材早就叱咤风云了好吧。
乔东听了更加羞涩：“不不不，我一点儿也不中看，还是林子你俊……”
男人拍了拍乔东的背，得意地看了眼牧童，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怎么样，我很不错吧，喜欢么？
牧童眯着眼，露出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这儿的人到底什么毛病，怎么都有点给给的……
男人轻笑，旋即又问道：“对了东子哥，明儿下地你来不？”
乔东顿了顿，看了看身侧的很是为难地搓了搓大腿边儿。
男人见状了然，不过还是接着说：“你那块儿南子他们都给你留着呢，不过这几天不下雨，有点儿旱了，你还是来赶紧看看吧。”
“……嗯……成，我抽空去看看。”
又闲唠了两句男人才离开。
牧童冲他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方才那男人一脸轻浮样，就差没把他盯个洞出来了，真够他膈应的。
回去的路上，牧童问乔东男人是谁。
乔东答道：“噢，那是丁林，村西头丁家的小子，”说着，乔东还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这小子小时候总跟着我，现在不跟了，却总爱跟我较劲，不过心挺好，能干，也挺实诚。”
好个屁！牧童暗暗腹诽。
一看就是个坏心眼儿多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