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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睁眼

大火盘踞在屋子里,吞噬萧家的地盘,火舌跳跃,肆意生长。

此时是金世度成为皇帝的第十年,百姓称其黛历十年,他终于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萧氏抄家。

天上的雪花刚落到地上就被踩成泥巴,这是官家的兵马,他们手上拿着火把,扔在了在途径的每一处庭院,形成了鲜明的隔离带,烟滚滚流动,阻挡了雪花落下的脚步。

“搜,都给我搜,把每一个角落都搜干净,一片树叶也不许放过!”为首的男人斜眼睨着跑过去的士兵,大声喊道。“萧家在州中势力庞大,妄图颠覆上君地位,该杀!”

一道火光过去,照亮了茅房的缝隙,从那里一双惊恐的眼睛,随着脚步声的远离,那双眼睛慢慢低下去,看向怀中的女孩。

心脏鼓动,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怀里的女孩叫萧竹轻,是萧家的三小姐,她被母亲的陪嫁丫头迈迈死死的护着,见到士兵走过去,连忙将萧竹轻从怀里推到了身后。

她把一直随身带着的项链摘下,戴在了萧竹轻的脖子上,坠子叮叮当当的发出轻响,在安静的时空里显得突兀,迈迈什么话都没说。

项链不是寻常样式,底下的坠子不像任何材质,长得也奇形怪状。

一个透明的不规则球体,里面有小气泡一样的东西,星星点点组成了花的形状,花瓣重重叠叠的,泡泡堆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一只蜻蜓落在一颗气泡上。

像细腻的针眼组成的围巾,带着暖流涌入心口,梦幻的破碎重组然后恢复原样。

萧竹轻其实并没有看脖子上的项链,她抬头看着行为不同于往日的迈迈,没说什么,因为今天的家“热闹非凡”,她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迈迈身后放着一个小水缸,往日是用来清洗茅房的,冬天的水缸,水早就冻住了,用了一些力气把底层的冰扣了起来,冰碴子随着动作蹦到手上,又慢慢化开。

划过水缸四壁时有轻微的声音,但是顾不上这么多,迈迈立马让萧竹轻蹲了进去,把冰放在头上,将盖子盖上了。

做完这一套动作,迈迈松了一口气,紧紧的贴着缸子蹲下来,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看着刚才士兵走过的地方,本来以为今夜能侥幸逃过搜查,结果就见下一秒,一双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的盯着侍女。

萧竹轻隔着水缸听到一声闷闷的一声笑,屋子外面的男人破开门就冲了进来,大抵是把迈迈扯走了,挣扎的声音越来越远,到最后归于寂静。

萧竹轻不知道迈迈会被带到什么地方,会不会被虐待亦或是斩杀,吵闹的声音远去,剩下缸子里的她,周围落针可闻,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女孩,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事情应该怎么面对。

来不及叹息,一把刀直直穿过盖子,插到了萧竹轻头顶的冰块上,差一点点,就要碰到她的脑袋,来回挪动两下,萧竹轻死死抓着冰块不松手,那人见这把刀插在冰里拔不出来,被留在了水缸里。

“这个院子应该没有人了,搜下一个地方!”一个男人说。

大雪纷纷扬扬飞了两个时辰,院子被打砸过后彻底归于平静,女孩瑟瑟发抖,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仿佛全身的体温都随着冰块一起变低了。

她就这么冻死在这个冬夜里,没有一丝生息,像羽毛轻轻落在湖面上。一阵风吹来,火苗颤动,灰烬一步一步被吹到院子里,落在屋顶上被点燃了。

温度升高,冰块融化,流到女孩的手臂,沁到衣服里湿了一大片,最后屋顶被烧的不剩什么,萧竹轻再次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