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初琛托腮沉思,而梦里的叶夙一袭紫色华服,场景似乎有些相识,没多久陆续有人出现:“恭喜仙尊啊!”
是封尊那日,叶夙心下有了较量,又听人道:“仙尊与月尊当真是我修真界的翘楚……”
“怎么不见月尊人?”见叶夙身边没人,那人不禁问。
“女子嘛,总会多耗些时间的。”另一人笑。
完全不给叶夙开口的机会,几人结伴进去了。
月尊?怎么会?箫初琛的封号是问夜天,哪来的“月”字?
女子?这说的是——
“哥哥!”还没等他想明白,一身繁琐礼袍的“叶琯歌”翩然而至。
叶夙不假思索就开口:“慢点跑,别摔了。”
“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在叶夙面前站定后,拎着裙子转了个圈,“好看吧。”
“好看。”叶夙点头,同样是毫不迟疑的开口,“琯琯怎么都好看。”
“嘻。”
过了一下,叶夙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见箫师弟?”
“叶琯歌”一脸困惑:“哥哥你忘了吗?箫师弟他……为了救我已经……”
“哥哥,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但是这个事实我们要认清啊。”她似是染上了哭腔。
“是这样吗?”叶夙脸上有些困惑,不禁怀疑有哪里不对吧。
“是啊。”“叶琯歌”眨眨眼,一脸肯定。
叶夙皱起眉头,怎么会呢,箫初琛这时候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呀,他的封号——
他的封号是什么来着?
叶夙脸上有些茫然,是他忘了什么吗?
想不起来,叶夙只好点头,抿唇:“琯琯你也别太难过了,会有更好的值得你喜欢的。”
“哥哥啊,我知道箫师弟不在了,对你打击很大,可你真的要疯了吧!”
“叶琯歌”有些压不住音量,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吼出来让叶夙清醒一点,“你想象师弟还活着,还误以为是我喜欢他?”
“哥哥你振作一些,这么转移悲伤没有用,而且箫师弟肯定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
“叶琯歌”摇头直叹气,“哥哥,我知道这么讲出来对你很残忍,但这才是事实啊。”
叶夙彻底呆滞了,是这样吗?
他记错了啊……
旁边的议论突然也开始传入耳中,像是催眠——
“这两位当年感情是真好……”
“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
“可惜了,只剩仙尊一个人了。”
“叶琯歌”一副无奈的样子,拉着他走向另一边:“算了,哥哥你慢慢想吧,这会他们找我俩开会呢。”
*
“远一点的地方就哥哥去跑吧,我就留在上清故地,就叫——月殿吧!”
叶夙终于回过神,听见这句话时,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个清冷的语调:“上清故地,南华殿。”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叶夙一拍桌子站起身,惹得众人一惊,“叶琯歌”更是无奈开口:“哥哥你又怎么了?”
语气无奈至极,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
琯琯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
叶夙这么想着,看向他的其余几人也齐齐开口:“你怎么了?”
毛骨悚然,叶夙有些心悸,这是……一个幻境!
叶夙一向分得清,尽管现下没有记忆,他还是毫不迟疑的召出了夜微。
“来人!来人给我拦住哥哥!他受打击太大了,失心疯了!”
“叶琯歌”拎着裙子就往外跑去,也着实难为她穿的如此厚重,身体还这般灵活。
众人闻言立马围上来,叶夙半点不顾,直接冲过去斩杀了那人,那个所谓的——月尊“叶琯歌”。
下一秒,场景溃散。
很快,叶夙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箫初琛的脸——
“咦?醒了,我还想着要怎么把三个人……”
箫初琛卡顿了两秒,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叶夙抱得很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次救命的希望:“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
箫初琛想问一句又觉得不太好,任他抱着了……
其实应该推开的,箫初琛想,可是他好像做不到。
最后,箫初琛语气一如平常:“抱够了就给我撒手。”
“抱歉。”叶夙放手,站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抱一会箫初琛……
至于还好什么?
还好出事的不是你。
叶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就好像他真的忘了什么一样。
“刚才的阵法应该是惑心。”箫初琛道。
惑心?
就是传闻里那个可以勾出人心最深处想法的幻境?
那个所谓的幻境最强?
那玩意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不过,似乎布阵者并不熟练,处处都是差错。”箫初琛又点评。
“……”你也是好意思讲人家。
叶夙无语,接着又不解幻境里的事。
幻境里叶琯歌没死他理解,他确实希望叶琯歌当年可以活下来,可为什么箫初琛死了?
幻境里叶琯歌不喜欢箫初琛了他也可以理解,他确实不想让妹妹去喜欢箫初琛……
可为什么,他们都说自己喜欢箫初琛?
叶夙想不通,但也不想深究。
于是叶夙沉默一会,附和箫初琛:“确实不怎么样。”
两人重新打量四周——偌大的林府没有了,街道也空了,街边的房屋也早已化为废墟,整个城镇毫无人烟,尽是断井颓垣。
难怪要布下双镜阵,双镜阵一实一虚的特性,用来掩盖屠城的行迹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城镇中央立着两个十字架,似乎绑了什么人,叶夙立马就想过去看看,箫初琛拉住他:“等一下。”
说完便叠了只纸鹤,低语几句,放飞了纸鹤后才道:“走吧。”
只见那高大的十字架上分别绑了沐澜和叶琯歌,下方站了一人,素白裙,直长发,看背影像极了刚才林璟边上的那个女子。
“贱妾柳依楠。”女人轻声开口,“贱妾貌丑,乃鬼躯,只好寄于……少夫人之身,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你……”箫初琛想开口问些什么,又不知怎么问好。
“公子有话便问,贱妾定知无不言。”
柳依楠轻声道,看见叶夙脸上的怒气难压,又解释,“叶公子见谅,两位姊姊并非贱妾所困,恕贱妾无能为力。”
叶夙自是不信,想开口却被箫初琛拦下:“先别冲动。”
叶夙别过脸,不做理会,箫初琛叹口气,问:“这城中可是汝所为?”
“非。”柳依楠摇头。
“这阵法与你有关?”箫初琛再问。
柳依楠迟疑,先是摇头后来又点头,迟疑着开口:“事情……因贱妾而起。”
听她刚才讲“少夫人”一词时迟疑了,叶夙插话问:“你和林璟什么关系?”
闻言,柳依楠叹气,将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柳依楠生前是林府的婢女,却与公子林璟两情相悦,以至于腹中暗结珠胎,但可惜林老爷并不容她,给她灌下堕胎药扔至山野。
林璟早在前几天便被打发去外地做生意,对此事毫不知情,更别提去救她,结果柳依楠香消玉殒。
本来头七一过,柳依楠便可前往冥界轮回,可偏偏这林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秘法,留住了她的冤魂,将她困在了府中,说是有办法让她复生。
待她复生,日后两人便可天长地久。
复生乃逆天之举,需极大气运之力来欺瞒天道,可林璟并不知晓何人身上有气运,更不敢去大肆寻找。
而且他也不知道如何该找,于是他便屠尽城中之人,汇集了他们的气运,又怕上清神宫等人察觉,便布下了双镜阵以迷惑众人。
然后便在来来往往的商客中寻找适宜柳依楠的身躯,可柳依楠生前具有单火灵根,躯体难寻。
林璟本来不打算冒险劫下沐澜,但因为时日不多了,就还是动了手。
林璟利用双镜阵的便利,给沐澜下了回梦散,再把他们房间的安神香换成了入梦引,趁机带走了沐澜她们。
“两位公子,贱妾自知我与林郎二人罪孽深重,敢问公子可能留林郎性命?”
美人落泪,惹人心怜。
箫初琛面无表情:“这个你同无妄阁讲吧,屠城这种事,无妄阁自会审判。”
“那之前传闻的那几个新娘是怎么回事?”叶夙问她。
柳依楠听了箫初琛的话,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定下心神答他:“公子应该知道的,双镜阵中被困住的这些魂魄有生前记忆,也认为自己还是活人,让林郎娶妻……那确实是林老爷的意思。”
叶夙点头,又问:“对了,你刚才说的时日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柳依楠拭泪,啜泣道:“近些日子,城中怨气消散的愈发厉害,已不够贱妾怨魂所需,所以林郎才冒险截了两位姊姊。”
“这样啊……”但下一秒叶夙又想不通了,“那不对了啊,既然你们花了这么多心思,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柳依楠这时面露惊恐:“那…那是因为.因为他……”
柳依楠才刚开口,另一边,林璟不知何时出现了:“依依,你可让我好找啊。”
柳依楠一步一颤朝他走去:“林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