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月城离上清稍有些距离,听说出了事的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姓林。
事情最开始是那林府老爷自觉时日不多,想亲眼看着膝下独子成家,便给林少爷定了门亲事,没多久就成了亲,没两天府里接二连三有丫头小厮失踪,林老爷认为是新妇招灾,便做主替儿子休妻。
回头又替儿子定下了另一门亲事,也是很快便成了亲。
这回还没两天,新妇过门第二天,她的陪嫁婢女暴毙而亡,死状凄惨,由此林老爷认为新娘不详,再次做主给儿子休妻。
第三位过门前几天倒是平安无事,等第五日,林老夫人突然病倒了。
这林老爷的父亲早亡,是那林老夫人一手拉扯大的,当即大怒,让儿子休妻。
这么整下来,城中人也议论纷纷,认为是林府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平白牵连了人家姑娘,林老爷再请人去说媒也没有哪户人家敢应了。
于是林老爷便特意请了道士作法,隔了一月见府中不再出事,林老夫人病情也开始好转,便放心下来,重新替儿子物色。
许是道士作法起了效,这对新人婚后一月一切正常,但一个月后林老夫人的病情急转直下,当晚便离世了。
林老爷也就被刺激到了,得了重病,听说是命不久矣了。
“咦。”叶夙挑眉,“平白糟蹋人家姑娘!”
箫初琛:好无聊的故事,就看是林府欠了什么债了。
“行了,知道了。”叶夙点头,扔给他几块碎银,“寻三匹好马来,剩下的赏你。”
“欸,谢谢仙君,仙君们真是好人……”小二忙不急弯腰谄笑。
箫初琛脸色更冷了,小二立马就知道箫初琛不乐意听,连忙离开:“小的这就去办事。”
“箫初琛你这个脾气啊。”
叶夙啧啧两声,毫不意外自己收到了他的冷眼。
“那我们走了吗?”叶琯歌慢悠悠擦了嘴,问。
箫初琛沉默一下,道:“先不急,紫微长老有一门独特的追踪术,少主应该快到了。”
叶夙:“也行。”啧,还是心软了。
叶琯歌:“不行。”并不是很想等……
两兄妹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后,又改口:
“那就走算了。”
“那不走算了。”
箫初琛无语,偏过头一看,一楼大门处的红衣女子耀眼夺目:“已经由不得你们了。”
沐澜环顾一圈,便看见了三人,立马上楼来了:“阿晚,你们也不等等我。”
“额,那个,沐澜姐姐……”叶琯歌缓缓开口。
“怎么了?”沐澜抬头,可怜巴巴。
“……”妈的,作弊!都不忍心说她什么了!
“算了,没事。”叶琯歌叹气,“姐姐与我们同行吧。”
“琯歌师妹最好了。”
沐澜立马笑开,引得旁人都不自觉看了过来。
垂眸惹人怜,抬眸倾人心,一笑倾城,回首倾世,大抵不过如此了。
叶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箫初琛,啧,不愧是一家人,长得都好。
叶琯歌恨得咬牙,她一个女的都要心动了,难怪箫师弟有恻隐之心生出。
不过还好是对沐澜,叶琯歌心想事情不大……
“咳咳……”叶夙看出自家妹妹有几分不对,轻咳出声,“既然沐少主也到了,那我们出发吧。”
“先不急。”沐澜静默,半晌开口,“你们下山从来不换弟子服吗?”
“……”忘了。
要不是沐澜提起,三个人确实是忘了这件事了,他们身上还穿着上清神宫的弟子服。
一袭白衣出尘,袖口和领口都有银线绣的云纹,其余地方多少用淡蓝的丝线绣有咒符。
丑当然不丑,在三人身上穿着还很衬气质,寻常人望尘不及……
可是,显眼是真的!
“师姐讲的是。”
等三人从成衣店出来,又是一番新变化,叶夙挑了一身黑色衣袍,整个人一下子把温和的气质洗下去了,给人一股冷冽的感觉。
而叶琯歌换了一条浅紫色的广袖流仙裙,裙摆上绣有一圈蝴蝶,走动间仿佛就要活过来挥翅远走。
远望之下,像那下凡的九天玄女一般,高不可攀。
箫初琛着了一件湖蓝色长袍,至于样式……和弟子服相差无几,好吧,若不是沐澜跟着,只怕颜色都不会变了。
此刻箫初琛黑着一张脸,听沐澜在一边叽叽喳喳,吐槽他挑衣服的品味。
不过见叶家兄妹出来了,沐澜便闭嘴,上下打量一番,还算满意,点点头:“我们走!”
沐澜自己骑了马来,倒不用再去找马了,只是到了镇门口,叶琯歌神色微妙:“我好像不会骑马……”
几人看向她,虽然不好意思哈……但是她女孩子家家的,会御剑何必为难自己学骑射呢?
“这如何是好?”叶夙终是想起来自家妹妹就没认真上过骑射课。
“那就御剑。”箫初琛简明扼要的给出了解决方案,直接遭受叶夙反驳:“先不提我们不知道晖月城具体方位,琯琯还有任务呢。”
“那你们谁带她?”箫初琛妥协,翻身上马问两人。
这句问的直白,明确表示自己是不可能与她同骑的。
叶琯歌略一思虑打算同兄长同骑,谁料沐澜翻身下马,拉过她:“我带她。”
“……”也行吧,都一样,反正不是和人直接有皮肤接触。
叶琯歌点头:“麻烦姐姐了。”
“举手之劳。”沐澜轻笑,本打算扶她上马,又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雪狐斗篷拿了出来,给她披上,“虽然修仙之人不惧寒意,但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把自己保护好吧。”
叶琯歌:“可是……”
“没有可是。”沐澜打断了她,“好骑马的,你放心。”
“……那行吧。”
*
“大夫你,你救救我啊!大夫,救命……救命啊!”男子半靠在门边,大喊。
“公子,在下无能为力啊。”那位年轻医者叹气,“另寻他人吧。”
也许是喊叫声太过凄惨,叶琯歌忍不住走过去,把脉喂药一气呵成,然后迅速和人拉开了距离。
那位医者瞪大眼:“姑娘怎可乱喂药!这可……”
还没讲完,先前喊叫的男子气血回升:“姑娘恩人啊!恩人……”
“不必多谢,医者本分。”叶琯歌推辞道,箫初琛陪她一道过来看了男子片刻,开口:“敢问公子从何处来?”
“可别提,月前去做生意,回来那钱全变成了纸钱,身体也出了毛病越来越差,也不知道哪个遭天谴的王八蛋干这缺德事……”
男子有了精神立马开始吐苦水,就差问候人祖宗十八代了,箫初琛眉心跳了跳,不太耐烦的重复了一遍:“从哪来的?”
叶琯歌:箫师弟不耐烦了,要生气了……
嗯,要是这男人再乱讲话,我刚救回来的人就要变成死人了吧……
“晖月城啊,那破地方越来越邪门了,听说有家人犯冲,娶了好几家姑娘没几天就休了,糟蹋啊,还真会享受,我看就是他找借口,啧啧……”
箫初琛没再听下去了,黑着脸拉叶琯歌回去找叶夙两人。
一行人走走停停用了近半个月才到晖月城。
虽然慢了一点,但好歹叶琯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几人也确信这晖月城定有怨灵存在。
“阿晚,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一处客栈落脚吧。”沐澜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倦意,好困啊。
箫初琛看了她两眼,点头:“也好。”
叶琯歌看她脸色似乎有些发白,把马绳递给叶夙,走过去虚扶着她:“沐澜姐姐你还好吗?”
沐澜嬉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美人在侧,能有什么事?”
“……”就无语。
白担心一场,气人,可她的脸色确实不好,又不能不管,算了,勉勉强强先忍着她吧……
叶琯歌还没想完沐澜突然趴在她肩头。
“!”
叶琯歌炸毛,刚想推开她,却发现她是昏倒了,忍着不适抬手环住她腰身,喊道,“箫师弟,姐姐昏过去了!”
闻言,两人齐齐回头,箫初琛向来平静如水的眸子里划过了些许焦急,等下就不管马匹,走过去横抱起沐澜:“怎么回事?”
“我不知。”
叶琯歌很茫然,她刚才好像还好好的啊!
箫初琛转头问旁人:“附近可有医馆,客栈?”
“有的,往前不远有家客栈,医馆就在旁边。”路人见他怀中人脸色苍白,也不在意他的唐突,给他指了路。
“多谢。”箫初琛立马抱着人过去。
叶琯歌给了他一粒金珠子:“这是谢礼。”随后她小跑跟上了箫初琛。
叶夙:“……”
那么,我如何做到一个人看好三匹马呢?
边上那人咬了咬珠子,不禁感慨世间竟有如此好事,指个路就得了一颗金珠子,抬头见叶夙正看着他,想到这几人好像是一起的,热切开口:“公子可要帮忙?”
叶琯歌跑在箫初琛前面,立马订好了四间上房,又跑去对面请了大夫过来。
“这姑娘脉象平稳有力,没有问题,不该啊不该……”
大夫摸着胡须看了半天也没给出一个诊断,箫初琛眼里浮出暴戾,冷声道:“到底如何?”
“回公子话,这姑娘身体没有问题,突然昏迷不醒,这……”大夫起身,一脸为难,“老朽无能,诊不出来。”
“师姐送人。”
箫初琛周身气压都低了一个度,叶琯歌一愣,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