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废物呢？”池靛本来就气不顺，被说这一句更是火起。
那小老头个子不高，看人的目光却是居高临下带着几分傲气：“你瞒得过我的傻徒弟却瞒不过老夫，这宅子突然走水和你有关吧？”
池靛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收敛了一些：“我不过一个小丫头，哪能放这么大的火，老爷子你莫不是看错了栽赃我呢吧？”
“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这小丫头虽然仙骨灵根都是最劣等，但偏偏身上缠了不少机缘，通晓一些奇淫巧技…”小老头说着还慢悠悠绕着池靛转了一圈：“再加上你脑子反应不慢，行事狠辣，老夫哪怕不搜你的魂都知道你不是个善茬。”
搜魂？对了，在这个世界是有搜魂这一说的，这小老头来路不明，看上去也挺像个有本事的人，要是被他看出自己的灵魂并不是原装的，会不会被他打成妖怪给灭了？
池靛背后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盯着老头的目光也逐渐不善起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老头没反应过来给他一铲子灭口？
就当她脑子里满是这种阴暗的念头时，却被老头一巴掌拍上脑门：“还敢瞪老夫？信不信老夫这就把你捉出去交给萧家人？”
池靛偃旗息鼓地放下铲子，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看着他：“老爷子，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一个小女孩呢？我承认火是我放的，但那也是为了逃命啊，我又没真的往人多的地方放火。”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可怜：“我本来是被父母卖进萧家的奴婢，但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就招了那大小姐的眼，一言不合就要挖我的眼睛。我不过是反抗了一下就被他们关进了惩戒室…萧家的惩戒室说白了就是他们的私牢，如果我不想办法逃出来就会在里面被折磨致死…我也没有办法…”
随后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又拉了旁边的春桃作证，春桃虽然看着老头心生胆怯但还是站出来证明池靛没有说谎。
老头背后的青年还在消化两人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在得知自己面前这个声音稚嫩的女孩真是今晚放火的元凶时忍不住有些错愕，但听到自己师父对她不客气的口吻又心生不忍：“师父…她们也是为了活命。”
“糊涂，萧家哪是那么容易得罪的！你这女娃胆大包天，今晚这把火要是被萧家人查出来是你放的，九条命都不够赔他们。”老头声音带了几分严厉，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在几人面前走来走去：“老夫本来不想管此事，但我这傻徒弟受你蒙蔽也牵涉其中，再加上被萧家人撞见…”
他叹了口气又看向池靛：“你现在想怎么办？”
池靛盯着老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老头出现在此的原因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但她也准时看不透他只能老实交代：“我准备等到天亮，混在马厩运输草料的车里出去。”
老头突兀地嘲笑了一声：“你这丫头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你以为逃出这府邸就能逃出萧家的手掌心了？”
池靛有些茫然，但站在她旁边的春桃却突然惊呼一声黯然道：“我们的命契还在他们手里。”
命契？池靛愣了一下，春桃见她不解贴心解释道：“我们这种被卖进大户人家的下人，都会和主人家签下命契，如果我们做出背叛主家的行为，主家便可以用命契来找寻我们的行踪，而且有命契在，我们便不可能投奔其他的世家…如果被找到的话，只会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捂住脸又哭了起来。
这个命契虽然不能直接控制人的生死，但只要有命契在，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
背叛主家的下人下场不言而喻。
池靛厌恶地皱起鼻头，本以为这个世界有灵力和修仙者的存在会比正经封建社会好些，但没想到这里对于弱小者的压迫只多不少，这所谓的命契不就是卖身契嘛，一旦签了这个命契，脖子上就会被套一根永远无法挣脱的狗链子。
恶心透顶。
“这什么命契该怎么解除？”池靛问。
“没有办法的，一旦签订就…”春桃泣不成声地说。
池靛被她哭的难免有些烦躁，但一抬头却看到那老头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丫头，我有办法能解了这命契，但我也有个条件。”老头摸着胡子，一脸精明狡诈，明摆着他这里有个坑，就等着人来跳了。
池靛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来气，但现在也确实没有了别的办法，她还是思虑不周，如果就这么带着春桃逃出去，她是不死之身，但春桃就惨了，她不能这么放着春桃不管。
“什么条件？”
“哼哼…我要你事成之后，帮我办件事。”老头一脸高深地说道。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池靛讽刺。
“这你就莫管了，总之老夫就这么一个条件，你干是不干？”老头看着池靛，仿佛已经笃定她会答应。
池靛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答应：“你说的办法最好有效，否则…”
“老夫像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你这小丫头性子怎么那么多疑呢。”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衣服里摸来摸去，最后像是摸到了什么往外一掏交到了池靛手里。
池靛定睛一看发现是两枚亮亮的小丸子，她十分稀奇地拿着这小玩意在自己手里把玩：“这就是你的办法？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食言虫，你把它放在命契上，它能帮你把那玩意给吃了。”老头道。
池靛拿着小丸子的手一抖，虫…虫吗？她有些不敢再直视这两小丸子了，但还好这小丸子在她手里安安分分的并没有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小腿来。
“最低等的契约无需大费周章，越粗暴的方法越有效。”老头说完又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只炸了毛的蝙蝠来：“刚刚在外面蹲着被这不长眼的小东西撞了一下脑袋，我便把它捉了来，你看看能否与它换魂？”
池靛看了一眼那恹恹的蝙蝠，狐疑地看了一眼这老头：“我怎么感觉你这完全就是有备而来？”
老头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子，斜眼瞥她：“反正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要是不信老夫就自己想办法去。”
事态紧急，就算池靛能拒绝老头的帮忙也没有了别的办法，她暗暗搓了搓后槽牙，随后从老头手里抓过那只蝙蝠。
她手里握着蝙蝠，闭上眼心里开始倒数，等数字逐渐数到一时，她的身体一软往地上倒去，春桃站在她身边赶紧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而就在她摔下去的那一瞬间，被她攥着的小蝙蝠居然睁开了眼睛，扑棱着翅膀用小脚抓住了那两枚小黑丸。
老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一切，捋着胡子的手都下意识用了几分力道：“换魂之术，真是换魂之术啊…”
盲眼青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双空茫的漂亮眼睛无助地在四周望来望去。
转换到蝙蝠身体里的池靛还有点适应不过来，扑腾了好半天才总算掌握了如何使用翅膀起飞，飞起来后她在马厩中转了好几圈才找到飞出去的地方。
老头看着那只飞的歪歪扭扭的蝙蝠提醒道：“下人的命契一般放在管家屋里，我在这只小蝙蝠身上施了点法术，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池靛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这在她变为蝙蝠后情绪就莫名亢奋的老头，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他的指引一路往命契所在的屋子飞去。
因为萧家失火的是内院，而内院通常是主子们住的地方，萧家下人们几乎是全部出动去帮助灭火，萧家的管家也不例外。
池靛根据平日里在这萧家干活记下来的路线图，很快找到了萧家管家的屋子位置，为了灭火，这位管家是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门也没有关，正好方便池靛飞进去。
池靛飞进去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她顺着那吸引力往那角落里一看，就看到管家床底下的大箱子。
居然是放在这种地方，她还以为会有更高明的防盗措施呢。
池靛飞到了那箱子上，正要想怎么打开这箱子把虫放进去，谁知她爪子里抓着的小丸子突然开始蠕动了起来，这感觉把她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把爪子里的东西甩了出去。
而当那两枚小丸子接触到箱子时，体态瞬间变化，变成了两条细细长长的黑色小虫子，小虫子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特别吸引它们的东西，它们迅速地爬到了箱子闭合的位置，竟然从那极窄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池靛强忍着对虫子的心理厌恶看着它们钻进去的全过程，正心想着怎么判断它们是否吃了那所谓命契，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莫名传来一股松快感，这就是契约被废除的感觉吗？
她还来不及多感受自己变成自由人的感觉，门外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小姐她…”
“赶紧的吧，再耽搁我们都没命…”
一群人急匆匆地路过，池靛只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零碎的消息，听起来好像是萧家大小姐出了什么事。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萧家的下人了，萧家的事也与她再无干系，她展开薄薄的翅膀在月色下转了一大圈。
自由的感觉可太棒了！
缓慢更新中，等第一次上榜后会稳定下来。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