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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家长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一班整体考得都比较理想。

三三两两小组同样成绩喜人,苏嘉淮稳居年级第一,蒋南隅年级第三,江童排在了年级第三十,吴鸣也终于跃进年级前五十。

周五下午家长会,周婉宁坐在苏嘉淮的座位上,看见了一把渐变绿的透明三角尺,上面还有三只并坐的可爱小猫,不像他平日的风格。

果不其然,她在旁边的桌子上看到一套同款风格的尺子,且正好少了一把。风吹开桌子最上面的书,“江童”二字写得很清秀工整。

江童,这个名字最近又常常在苏嘉淮分享校园生活的话题中提起。

周婉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苏嘉淮跟随她来到小镇的第一天。

刚开始来到陌生小镇的时候,苏嘉淮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的,结果下午回来的时候兴奋了很多。

苏嘉淮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小女孩,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很可爱,打疫苗的时候害怕得抓着自己哭结果转头吃完冰淇淋又满血复活。

江童还带他去看了稻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沉甸甸的稻穗迎风起伏,空气中还有清新的稻香。

后来一年级的时候两人还成为同桌,虽然没多久苏嘉淮就离开了小镇。兜兜转转,苏嘉淮再次回到明城,他的同桌依然是江童。

周婉宁有点想见见这个苏嘉淮一提起就笑的女孩,可惜的是家长会结束江童都没有来,她的家长也一直没有出现。

她只好先带着苏嘉淮回家,并希望苏嘉淮有空邀请他三三两两小组的好朋友们到家里做客。

家长会期间学生可以自由活动,结束后就开始周末假期。

江童在图书馆待到晚上六点才去等公交回家。她在开家长会前回了一趟教室,不过她刚到后门就看见那四张桌子唯独她的桌子是空的。

吴鸣的父母出差,蒋南隅父母都来了,但她妈妈作为吴鸣家长出席。

江童觉得周婉宁和十年前没有很大变化,依然美丽大方,苏嘉淮会在旁边开心地分享自己的生活。

江童很羡慕他们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但也深知自己格格不入,她悄悄地离开。

陈桔总是说她忙,没空参加家长会。江天缘则表示她在韩杨的班里都拿不到第一,他觉得丢脸。

江童也没指望他们能出席,只是例行地转达了班主任的通知。

公交车往小镇方向极速行驶,偶尔会发生颠簸。江童坐在车上靠窗的座位听着英语听力,但是没多久就没电了。她拿出很久没看过的手机,打开了三三两两小组群。

【蒋南隅:我妈说年级第一的妈妈听起来太有面子了,我决定努努力,下次超越苏嘉淮。】

【吴鸣:求你,你已经压我一大截了。】

【吴鸣:今天江童出现率也很高,全班进步名次最大,语文和英语年级第一,与有荣焉。】

【蒋南隅:我妈看到义卖活动的照片,看到江童的针织玩偶恨不得all in。】

【苏嘉淮:我妈邀请你们到家里做客。】

【吴鸣:哇,这么快就见家长是不是不太好。害羞】

【蒋南隅:滚。】

【蒋南隅:我随时有空。】

【吴鸣:同上。】

【吴鸣:江童江童快出现,就差你了。】

这些已经是一个小时前的消息,但江童很快收到了苏嘉淮私聊最新的消息。

【苏嘉淮:我妈妈很想见见你。她想知道,你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江童:阿姨还记得我呀。但我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江童确实和小时候不太一样,她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到外婆家放养。

大人没有时间管她,她可以在自由的乡野田间奔跑,采摘路边金黄的野菊花,和不知道是谁家的田园犬玩闹,也能够和遇到的陌生人畅聊。那个时候无忧无虑,对世界依然充满奇思妙想。

但是随着回家上学,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江童在时间的洪流里被推着长大。

【苏嘉淮:现在的你也很好。我妈妈一定也会喜欢现在的你,和我一样。】

【苏嘉淮:和三三两两小组一样,喜欢你。】

江童想起小时候总是带着笑意来接苏嘉淮的周婉宁,她偶尔也会给江童带来一些小零食,也曾温柔地摸摸江童的头,她也想和周婉宁再见面。

周日下午的时候,江童三人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苏嘉淮家。

苏嘉淮打开门就看到吴鸣捧着一个超大的水果篮,买水果的时候老板一直不停地说这个寓意好那个寓意也好,他们仨被忽悠着统统拿下。

“孩子们,快进来吧。”周婉宁热情地招呼,她旁边两位老人是苏嘉淮的外公外婆,和蔼可亲地看着他们。

三人急忙问好。

江童和蒋南隅被两个长得一样的小孩子分别牵住了手往沙发坐下,“姐姐,姐姐,你好漂亮哦。”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很是可爱。

蒋南隅一下子就被萌到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牵着蒋南隅的小孩说:“我是团团,他是圆圆。”

“才不是呢,我是团团,他是圆圆。”牵着江童的小孩平静地反驳,声音奶声奶气的。

“我要当哥哥,我才是团团。”蒋南隅旁边的小孩说得更大声。

这下倒是很清楚的知道谁是团团,谁是圆圆了。

苏嘉淮端了一个果盘过来:“团团圆圆,带姐姐们去洗手。”吴鸣跟在他身后。

“好的,哥哥。”圆圆积极响应。

蒋南隅笑起来,仔细看了一下站着的两个小孩,激动地说:“团团长得高一点。”

“我有好好喝牛奶,我很快会比团团高的,我要长到和哥哥一样高。”圆圆带着他们走进了厨房,“奶奶,我带姐姐来洗手了。”

江童和蒋南隅才发现三位大人在准备饭菜,便想上前帮忙。周婉宁让她俩带着小孩出去玩:“这里不用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我爸做饭很好吃,嘉淮很喜欢。”

正在择菜的老人点点头:“我家老头子做饭确实有一手,我当年就是看中这一点。”

旁边在处理鲜鱼的另一位老人附和:“会做饭的男人好找老婆,泽宁这木头疙瘩就靠一手好厨艺娶了西西。嘉淮这小子还蛮有厨艺天赋的,多练练说不准能赶上我。”

“那我也要学做饭找老婆。”圆圆拿着荷兰豆,像模像样地学着周婉宁把旁边的丝摘掉。

“你知道什么是老婆吗?”团团把他手里的荷兰豆拿下,拽着他到旁边洗手。

“老婆是妈妈,我以后找妈妈当老婆。”圆圆把手擦干净,又牵住了蒋南隅。

周婉宁被童言童语逗乐:“你们帮我把这俩活宝带出去吧。”

苏嘉淮把电视机打开,团团圆圆乖巧地坐着看动画片,蒋南隅时不时给他们投喂点水果。

“本来想让你们过来好好放松一下的,结果变成了带孩子。我舅舅舅妈都是医生,就住在楼上,平常时有阿姨带,今天阿姨有事请假了。”苏嘉淮不好意思地说。

吴鸣对小孩子倒是充满新鲜感,他连苏嘉淮给的最新款游戏机都没玩,蹲在团团圆圆旁边逗他们:“我都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小孩。蒋南隅挺喜欢的,每次回老家都跟我炫耀她堂妹有多可爱。”

蒋南隅没有反驳,她一直对这种软萌软萌的小孩没有抵抗力。

江童其实不太会和小孩子相处,团团一直牵着她,小孩子的手软乎乎的带着温热。

团团一点点地贴近江童,最后趴在她耳边说:“姐姐,我在哥哥的房间看到过你。”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蒋南隅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苏嘉淮迎上三人探究的目光,无奈地说:“他说的应该是我床头柜的四人合照。”

“那他怎么没认出我和蒋南隅?”吴鸣戏谑道。

团团这时已经拉着江童想往楼上走:“姐姐,我带你去看。”

圆圆看着团团走了,他往楼上跑得飞快:“我也要去哥哥房间。”

苏嘉淮房间没什么不能让别人看的,他直接抱起团团:“走吧。”

蒋南隅推着一脸懵的江童跟在后面。

苏嘉淮的房间很简洁,最里面角落是衣柜,衣柜旁边是书桌,靠着窗户,光线透进来,室内很亮堂,然后就是一张一米八大床。床头柜有一个相框,是运动会第一天时在摊位照的四人拍立得,苏嘉淮把它扫描打印出来了。

团团指着照片里面的江童和苏嘉淮:“看,哥哥和姐姐穿着一样的衣服,跟我和圆圆一样。”

蒋南隅看到照片上的四个人明明都穿了班服,但小朋友眼里只看到了他俩,无比疑惑:“这后面的哥哥姐姐不都是一样的白色衣服吗?”

圆圆抢答:“他们左边没有字。”

蒋南隅和吴鸣两人双手比耶,把那个刺绣挡得死死的。

“还得是小朋友,慧眼如炬。”吴鸣佩服。

周婉宁敲敲房门:“下来吃饭啦。”

“好耶。”圆圆伸手向周婉宁讨要抱抱,众人往外走。

团团趁着大家不注意,又快速跑回苏嘉淮房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还有一个相框,是只有苏嘉淮和江童两人穿着班服的那张。

“我就记得,这里是有一个小熊的。”团团拿起相框想拿下去,碰上折返的苏嘉淮。

苏嘉淮把相框放回去:“团团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这是你和哥哥之间的小秘密。”

团团捂着嘴巴点点头,苏嘉淮抱着他下去吃饭。

“苏嘉淮,我太想在你家住下了。”吴鸣已经半年没有和家人像今天这样一起吃过饭,大家在饭桌上聊着最近的生活,分享趣事和心情。最重要的是苏嘉淮外公做饭太好吃了,他原本想矜持一点最后还是干了三大碗饭,外婆还一直给他夹菜。

蒋南隅也吃了不少,在饭堂吃多了总是会格外珍惜每一顿好吃的家常菜。

江童家的餐桌通常是安静无言的,甚至很多时候人是不齐的,江天缘经常在饭点的时候不见人影,江童只好把饭菜单独留出来。

此刻,她很羡慕苏嘉淮的家庭氛围。

苏嘉淮家里三代人都相处得很好,周婉宁和父母关系融洽,她把这份爱延续在了苏嘉淮身上。被爱包围着长大的人,更容易知道怎么去爱人。

苏嘉淮家小区门口就有直达学校的公交,四人决定一起坐公交,这种体验还是头一回。

周婉宁一家都下来送他们,团团圆圆还是依依不舍地拉着江童和蒋南隅的手:“姐姐,你们以后一定要多多来找我们玩哦。”

“那哥哥可不可以来?”吴鸣又在逗小朋友。

团团想到吃饭的时候,吴鸣给他夹了很多菜:“哥哥,你也来。”

公交车来的时候,大家都很不舍。

车上人很多,四人上去后只能站着。原本周婉宁还准备了一个小蛋糕给他们带回学校吃,又怕在车上被挤坏便作罢,并邀请江童他们以后常来。

公交车突然晃了一下,江童抓住了旁边椅子。她看到前面有一个男人在往这边走,眼神不怀好意地盯着坐着的两女生胸部。

江童侧身挡住女生,悄悄地拍了拍外边女生手臂。女生终于发现不对劲,披上防晒衣并提醒了同伴。

那男人恶狠狠地盯着江童继续往这边靠近,看见苏嘉淮拉过江童头上的吊环把她完全护在前面才停下脚步。

路程还剩一半的时候,公交车已经有不少的空座。吴鸣和蒋南隅坐在了后面,苏嘉淮和江童坐在了刚才那两个女生座位。

“你以前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吗?”苏嘉淮轻声问她。

江童摇了摇头:“我还是蛮幸运的,起码坐公交的时候都很顺利平安。我见过有人在车上盗窃被抓住的,看见过家长毫不留情打骂小孩的,看过无礼乘客骂司机的,也见过两个陌生人之间突然就开始对骂的,有一次还看见前面那辆公交车因为爆胎全部人被迫下车。我本来是要坐那一趟车的,结果人实在太多没挤上。”

“那你会讨厌坐公交车吗?”苏嘉淮想到如果是他遇到这些事情肯定会很烦躁。

“不会。我人生中第一次有记忆坐的大型交通工具就是公交车,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它能够带我去到世界的尽头。

我还蛮喜欢公交车上人们轻声讨论生活的声音,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会让我觉得世界还是有趣热闹的。更何况公交是最环保又省钱的出行方式了。”

江童感谢公共交通的发明,这可以让她去向更远的地方。

苏嘉淮听着江童继续分享她坐公交时碰到的趣事,突然觉得坐公交也是一种不错的出行方式。

当天晚上苏嘉淮罕见地分享了动态:“三三两两小组,第一次集体坐公交。”

配图是快下车时候让同校的一个女生拍的,四个人一起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比着剪刀手。该动态下很快有了多条评论。

【戴宇聪:我申请加入三三两两小组。】

【裴欣欣:楼上的让一让,我先来。下次拍照我掌镜。】

【蒋南隅:幸好我是三三两两小组的。】

【吴鸣:幸好我是三三两两小组的。】

蒋南隅随后在四人小组群发出邀约。

【蒋南隅:学校有公交车直达十里外的海边,有机会我们去看一次日出吧。】

【苏嘉淮:OK。】

【吴鸣:OK。】

江童看到苏嘉淮动态时点了一个赞,这次也及时赶上群聊。

【江童:OK。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