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晏清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被带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房间里的陈设冷感又精致,尽管这些装饰品线条简洁,但是一看那完美无缺的外形和光泽,就能天然地知道它们造价不凡。
柯力夫注意到蒋晏清的脸色不好,语气关切:“雄主大人,你怎么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蒋晏清下意识捂住心口,眉毛纠成了两条弯曲的黑线。
我的心受伤了,凶手叫做万恶的有钱人,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蒋晏清有气无力道:“没什么……我现在只想离开,你能把我带到大门的位置吗?”
他好好地想了一下,意识到一件事,他就算见到那只暴力虫子,又能改变什么。
面对那只身体素质强得不像话的虫子,蒋晏清有反抗的能力吗,不仅没有,反而指不定还要再被暴打一顿。
这样一合算,他倒不如趁着那只暴力虫子不在的空隙,尽可能跑得远远的。
蒋晏清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雄主大人,你是说你要离开这里?这可伤脑筋了……”柯力夫做出一副夸张的动作,配上他憨态可掬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觉。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边传了过来,带着冷酷的愤怒,“谁要离开?”
听到都祁的声音,柯力夫连忙回头,说:“都祁大人,我接到通知说你会晚一会儿,你怎么现在这么早就回来了……”
都祁正推开门,想看看珍贵的雄主的情况,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那样一句话。
都祁的表情阴沉无比,眼睛紧盯着蒋晏清,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蒋晏清也呆了,“你怎么……”
这神经病虫子怎么就这么巧出现在这里,该不成给他身上安装什么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吧。
可怜的柯力夫,他既是看看一脸懵的蒋晏清,又看看满脸写着不爽的都祁。
柯力夫敏锐地嗅到了不妙的气息,恨不得当场就遁地,远远地避开这棘手的情感漩涡中心。
都祁等蒋晏清说话等了半晌,他掐在门框上的手越收越紧,结实的门框肉眼可见地裂开了条条细密的碎纹。
“说话,你刚才说你想做什么?”
蒋晏清恍然间觉得都祁手中捏的不是门框,而是他的脑袋。
都祁把目光转向柯力夫,冷酷道:“柯力夫,出去,你的工作到此结束了。”
柯力夫巴不得马上可以逃离这让虫窒息的氛围,行着礼,一边往门口退。
但蒋晏清可不打算独自面对一只显然处于暴怒状态的雌虫。
不,别走——!
蒋晏清在这要命的生死关头,开始了一阵惊天的咳嗽。
都祁首先绷不住了,他发难道:“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蒋晏清咳嗽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咳出肺来,“柯力夫不能走,我、我的肝疼,肺疼,脑袋疼,全身都疼,没有虫带我出门散步的话,我就要疼死了。”
要是柯力夫走了,他能当场就逝世。
蒋晏清表示,大爷,原谅我,我一个弱小无助的外星人,我是真的顶不住哇。
一个劈叉劈进了漩涡中心的柯力夫表示,那怎么办,那你报警吧。
都祁心下清楚得跟明镜似的,他满含煞气地看了柯力夫一眼,“柯力夫,出去。”
他的雄虫当着他的面前跟别的虫纠缠不清,简直是反了天了。
蒋晏清:“要出去我也一起出去!”
都祁这下是真的动了火气,他厉声说:“你闭嘴,再说话就把你嘴巴给缝起来。”
柯力夫还是拎得清谁是真老虎,谁是假大猫的,一听都祁动怒,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劝架。
柯力夫离开的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一样,还不等蒋晏清再喊出一句火上浇油的话,他就已经关上了房间的门,将一切纷纷扰扰都留给了都祁和蒋晏清。
都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蒋晏清,眼神核善,轻声道:“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们昨天就签订了合约的。”
蒋晏清缩了缩脑袋,他还不想死,所以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都祁:“很好,看来你还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没有神志不清到失去理智。就像协议上说的那样,现在你是属于我的了,我不要从你口中再听见一次愚蠢的话语,明白了吗?”
蒋晏清:“那你也不能再对我使用暴力,你得向我保证这一点。”
都祁想说他没有使用暴力,对他来说,暴力意味着枪林弹雨,血肉横飞,而他对蒋晏清做的事情,远远称不上是暴力,只是稍微有些粗暴。
但是在道德层面上的妥协,对脆弱的雄虫主动让步,往往反而意味着雌虫掌握了这一段关系的上风。
都祁点点头:“可以,我保证会对你再温和一点。”
蒋晏清:“那我也可以答应你我不会逃跑。”
都祁不置可否,信任一只脆弱且软弱的雄虫?
他虽然对这只雄虫很满意,但还没有因此而愚蠢到这个份上。
都祁:“我们的婚礼将会在七天后举行,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做好准备。”
“什、什么,这么着急吗……”蒋晏清终于无比地确信,他应该要去医院看看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毫无疑问,幻听、绝对是幻听。
都祁:“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一个教师,将会由他来负责对你的礼仪教育。”
“同时,你的体检报告显示,你的生殖功能完好,但是有轻微的营养不良,专业的营养师会负责调理你的身体,以便你能够在健康且不超重的情况下,穿进准备好的婚礼礼服。”
他觉得自己的安排已经非常完美了,几乎无懈可击。
蒋晏清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不是精神病,你是撒旦本撒吧,不如再顺便预先安排一下我的死期和葬礼吧。
到此为止吧,再继续安排下去就不礼貌了。
“你、你……”蒋晏清捂住脑袋,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又昏了过去。
亲爱的爸爸妈妈,在一个陌生的异星上,你的儿子快要跟一只奇怪的外星虫子结婚了,但是别担心,你们心心念念的外星孙子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出生了。
都祁目睹蒋晏清又一次毫无预兆地晕倒,有生以来第一次陷入了怀疑,难不成自己真的对这雄虫下手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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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接受,蒋晏清依然无可选择地在第一时间见到了都祁为他安排的家庭教师。
“这就是你的礼仪教师,在接下来的七天内,他将会教授你简单的交际礼仪和婚礼流程,以免你在婚礼上搞砸一切。”都祁语气冷淡,向蒋晏清简短地介绍他旁边的一个高挑的虫族。
那虫族看上去温文儒雅,自我介绍道:“阁下,非常荣幸能为你效力,在下是加尔达·栝色,来自北……”
蒋晏清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他的攻击性,“我的脑袋还疼,身体不舒服,得等我好起来之后再学习。”
都祁眼波流转,轻轻地往上一挑眉,“罗渡说你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完全可以开始接受教育。”
蒋晏清:“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你逼我也没用,我现在都感觉自己又要晕倒了。”
他说着,双眼微闭,摆出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模样。
蒋晏清的脸色确实很有说服力,他醒了之后,脸色还是苍白得像是见了鬼一样,有种病入膏肓的美。
蒋晏清都做好了装晕的准备,打算都祁一动粗,就马上装死。
他眨眨眼,没等到都祁的暴怒。
说一不二的都祁竟然一反常态,他抿了抿唇,说:“明天开始上课,迟点我会让罗渡再给你做一遍全身检查。”
直到都祁带着加尔达离开房间,蒋晏清都还跟个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这死家伙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变得这么好说话,反而更加让人觉得捉摸不透了,有点……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要是都祁知道蒋晏清在心里怎么想他,他非得气得立马折回来狠狠收拾蒋晏清一顿,指定要让蒋晏清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
都祁这转性之举,说来也并不奇怪,还不是因为蒋晏清接连在他眼前晕倒两次,晕得让都大元帅都开始怀疑虫生了。
都祁想着无论再怎么说,蒋晏清依然都是他的雄虫,得要好好对待,这才对蒋晏清显而易见的耍小性子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想着,都给了一天的休息时间了,哪怕那只漂亮的黑眸雄虫再如何不适应,也应该会见好就收,好好听话的了。
但是很可惜,都祁不知道蒋晏清压根不是耍小性子这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都祁就在暴怒中迎来清爽的早晨。
“他说,他身体还是不舒服?连床都起不了?”都祁的眉眼都冷得像是要结冰。
柯力夫的声音似乎在一瞬之间苍老了十岁,微微颤抖道:“是的,雄主大人他看上去非常、非常虚弱的样子,虽然罗渡先生检查了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咔嚓——
在极度的愤怒中,都祁又成功地使一张造价不菲的木晶椅子报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