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凝看了莫无伤一眼,直言问道
“我师姐在哪”
莫无伤挑了挑眉,假装叹气道
“还是瞒不住晓凝姑娘”
随即又扬起笑脸
“给你带来了”
说着,隐在一侧的白曦儿站了出来
季晓凝一怔,看向那人眸底藏不住疲惫的模样,心底丝丝密密的酸楚浮了上来,于是喃喃道
“师姐……”
白曦儿能夺魁首自然是意料之中,莫无伤本还苦恼若是对上这位该如何出手,现下的情况也不算太坏,至少这位不会对季晓凝置之不理,要不然,本无意参加的白曦儿怎么会突然上了擂台
方才他甩了一道结界留季晓凝在客栈后,就赶回那日月潭,才到潭脚便见白曦儿已经等候多时,只不过面色不佳,唇色苍白,况且这次守擂说一点伤不会受定是假话
白曦儿终是见到莫无伤后掀了掀眸子,淡声道
“莫谷主”
莫无伤见状忙不迭上前作辑道
“白姑娘”
白曦儿颔首,接道
“凝儿呢”
“晓凝姑娘出了点事情,先行离开罢了”
“麻烦莫谷主告知”白曦儿蹙了蹙眉,往前迈了一步
莫无伤笑笑“白姑娘别急”
说着往她身后打量过去
探的是谁不言而喻
白曦儿看穿他的想法,抚了抚手中的储物戒,她刚将那血婴莲放入了戒指中
“莫谷主放心,我已经支开了其他弟子,我看还是先见凝儿较好”
于是莫无伤便将季晓凝遭遇陷害一事告知了白曦儿,并且添油加醋地说了厉害之处,和余未央的品性
白曦儿听完晃了晃身子,堪堪稳住,那莫无伤将扇子拍在手心说道
“看我这糊涂脑袋,你还有伤”
莫无伤一边说着一边骂自己两句,便要带白曦儿前去,道那露玉丹都留给了季晓凝,丹药也都留在他屋里,刚刚出来急着找人,一事将此事给忘记了
白曦儿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凝儿一路有你所相助,我已经十分感激,此次恩情定不会忘”
这人一听却吓了一跳,反应极大
“白姑娘哪里话,我莫无伤不过一个小谷主罢了,别是折煞了在下”
白曦儿见他貌似不愿多谈,心感奇怪却也不在多问,她满心担忧只盼见到凝儿
以二人修为不消几时就回到了客栈,莫无伤走到前头听见白曦儿向掌柜的又要了间屋子,于是上前温声道
“你们二人皆是女子,白姑娘何不同晓凝姑娘一块”
白曦儿抿了抿唇,她本是愿,不过前些时刻季晓凝生了气,她此番又前来也不知会如何,主要是她知二人此行是为了那血婴莲,而论道会时为了凝儿不再直接离开断了联系,她便自作主张与之争夺魁首,虽说出了岔子,但这血婴莲总归是入了她的手中
倒也不知,此人会不会恼
莫无伤见白曦儿神色犹豫,只好道
“白姑娘还是去吧,我想晓凝姑娘不会怨你,再说了以现在晓凝姑娘的情况需要人照顾,我一个男子总归不便”
白曦儿听闻只能点了点头,跟随莫无伤上了楼
待走到季晓凝的屋子时白曦儿顿了顿,还是往后退了一步,站住了
因着有莫无伤的遮挡,季晓凝也看不到一侧的白曦儿,白曦儿听完二人来回交谈,便觉季晓凝已是不气了,于是便站了出来
她抬眼瞧去,这人面色苍白得不像话,一副大病初愈般模样,瞧得白曦儿心里一紧,听得季晓凝一句低软的师姐,又是一喜,真真是喜忧参半
莫无伤知趣,取了丹药过来便离开了
他说要这血婴莲炼化需要时间,让二人等等
屋内的烛火并不是很明亮,季晓凝拉着白曦儿坐下给其添了杯热茶,白曦儿未喝,伸手去想给她探脉,
季晓凝摇摇头,抚在白曦儿的手背上
“有莫无伤相助师姐自然放心”说罢晲了师姐一眼“倒是师姐,这次比试可有受伤”
白曦儿抿了抿唇“自是无大碍”
季晓凝早就料到师姐这般,便将莫无伤带来疗伤的丹药让白曦儿先吃了
如今她身份暴露,昆仑弟子又跟随师姐左右,这般情况也不知师姐是如何打发了他人,将这血婴莲带了过来,于是开口道“师姐同我在此定是不妥的,那余未央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
按理说余未央该不会让师姐受到牵连才是,若是传出她身份的是余未央,师姐回去该免不了受罚,余未央可能吗?再说了若真不顾师姐,他在发现自己的时候也不会使这偷偷摸摸的下三滥手段
白曦儿低声道“师姐此行本就是为了寻你,哪里有什么妥当不妥当”
随即又念起什么,蹙起秀眉,说道
“往日是我轻看了此人,日后定要他偿还回来”
季晓凝见白曦儿当真染了怒色,连忙挨过去道
“师姐莫气,凝儿现下不是好好的,他是余长老之子当下不好动他,师姐以后要多多留意这小人才是”
季晓凝巴不得多讲几句余未央的坏话,先前她就怀疑过她被逐出师门是否与此人有关,可是寻不到蛛丝马迹,而今余未央敢在师姐身前害她,这笔账在师姐心里留着,那余未央日后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此处,季晓凝忍不住轻笑出声
白曦儿晲过去,见这人挨在自己肩上抿唇憋笑,随即莞尔道
“在笑什么”
季晓凝直起身,轻咳了两声,勾了勾耳边的碎发,不大想承认
“没笑”
哪料白曦儿敛了笑意,伸手替她别过鬓发,温声道
“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寻季晓凝时她也在宗门探寻种种,可惜皆无所获
季晓凝偏头微微叹道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
那日她去青莲居寻白曦儿,人未见到,青莲居却有位杂役弟子同她交代
“晓凝师姐,仙子出去了”
这人听了十分疑惑,往日师姐出去该是会先同她说才对,怎么派个杂役弟子同她来说
“师姐去哪里了?”季晓凝寻问道
那弟子依旧规规矩矩道
“貌似有急事去了余长老那里,仙子说若是你来了便让我知会声,替仙子取个物什”
那人对上季晓凝探究的眼神倒是不慌不慢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摊在掌心上让季晓凝过目
是白曦儿的剑穗
“仙子走得匆忙,道你定会疑虑,便将此物给你看”
剑穗也算得上是贴身之物,季晓凝瞧见了心下不悦,一时间便将心中疑虑抛开看去,夺过那剑穗,不想让人碰了去
“师姐说去哪里取”
那弟子缩回掌心,只道是千鹤峰的灵潭之处,仙子的玉佩落下了
千鹤峰要比宗门的其他地方寒冷许多,且说寒水更是灵气充沛有助于白曦儿的修炼,师姐也常去那千鹤峰,季晓凝跟去过几次自然知晓
“我未做他想,便去了千鹤峰,谁知东西没找到却被一股力道推进那灵潭之中,才发觉自己受了骗,待我出了灵潭却是身入禁地,那被附了神力的灵石突然晃动,我便被那神力震晕了过去”
说罢,季晓凝看向白曦儿,喃喃道
“此后便成了这般境地”
“凝儿…”白曦儿眸底又满是自责“我离开之际,怎么都该同你……”
季晓凝摇了摇头“有心之人利用,尽管此次无事,也会想尽法子将我逐出师门”
“那剑穗早已就不见了,我倒是没料到会出现在一个杂役弟子手中”白曦儿拧眉道“那人模样凝儿可还记得?”
“此人有些面生,我未曾在意,此事一出怕是早已逃跑了”季晓凝回道
白曦儿神色凝重,这灵潭可达那禁地她也是第一次知晓,看来陷害凝儿的人,该是资质深厚更了解宗门之人
另一边
莫无伤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咳咳”莫无伤抬手擦去,依旧扬着嘴角看向那不速之客,笑道
“我就晓得你要来的”
男子站在窗前,隐于夜中,身上威压强得可怕,他在进屋之后就立起结界,无人能晓屋内发生的情况
莫无伤捂着伤口站起,听那男子一字一句淡声道
“莫无伤,你好大的胆子”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知你心意,将血婴莲送到了晓凝姑娘身边而已,也不知为何惹了你不高兴”莫无伤笑道
男子听了缓缓在一旁坐下,一身黑袍华贵非常,屋内烛火未亮,随着男子的动作,月光洒下将其面容照了个分明
与那身黑袍一般,男子容貌华贵精致,面部的轮廓无可挑剔,那眉宇间皆是寒气,这与生俱来的孤傲让人不敢靠近
他低声道
“真是条装模作样的好狗”
莫无伤未恼,只是警惕着这男子会不会突然出手,表面轻松道
“那在下更是不解了”
“呵,你故意让白曦儿二人相见的吧”男子睨向莫无伤,冷声道
莫无伤忍着身体剧痛,摇了摇扇子
“就算今日未见,晓凝姑娘也会寻去的,不是吗?”
男子神色未动,释放威压,莫无伤一怔,忍不住单膝跪到地上,又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又将威压收回
“若你再插手此事,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莫无伤抬头,挑衅了眼
“咳咳咳,可惜了,你现在还不敢杀我”
——
夜色又浓了几分,黑云直直压了过来朝仅剩的月光卷去,院里寒意升起,雨还未落,空气里已经有了潮湿闷热的气味
季晓凝微微张了张薄唇,舌尖在下唇轻轻一触,又合上唇望向方点了的烛火,她敛着眸,耳边是清晰的水声,雾气搁着屏障飘散开来
这人在不大的屋子里徐徐走着,不是去点烛火就是靠回榻上坐着
于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等自家师姐沐浴完,季晓凝已经干脆上榻躺下了
倒不是困,就是不大自在,
之前在宗门的时候她老缠着白曦儿去她的青莲居歇息,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同榻,自小便常待一块歇夜,
只不过待季晓凝起了别样的心思起,尽管她往日脸皮再厚也有些羞于这般亲近
白曦儿对此不以为然,只以为是这人长大了,该是想多有自己的空间
待白曦儿出来后便见榻上那人背对着自己鼓成一小团,只露出脑袋来,白曦儿见状莞尔,仿佛回到宗门时季晓凝日日缠着自己在青莲居睡下的模样
“凝儿困了?”白曦儿柔声问道
季晓凝一顿,转过身子来,青丝下落挡住微红的耳尖
“有一点”
白曦儿笑笑,便着内衬上了榻,轻声问“既然困了,我们明日再聊?”
这人温柔得不像话,随着白曦儿的靠近那熟悉的冷香扑鼻而来,季晓凝又瞧着这人出浴后更加清冷绝俗的一张脸,当即觉得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于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见此人乖巧,白曦儿自是喜悦,那血婴莲已经给了莫无伤,她也相信此人,会让凝儿有所好转
像是想起了什么,白曦儿无奈叹道
“不过师姐不能久留,待师姐回了昆仑,你们回了九云谷,师姐便能来寻你”
这般一提,季晓凝便觉难过,甩了心思挨了上去,挨在白曦儿肩侧,委屈道
“师姐要走”
定是要走的,无论是季晓凝还是白曦儿,因为季晓凝的身份可能还要再快白曦儿一步,白曦儿此行除了余未央外还有一些内门弟子,此次论道会和所遇季晓凝的情况回去之后定要再处理
白曦儿此次出手,怕又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季晓凝扬起下巴连忙问道
“师姐受了寒鞭?”
白曦儿身子微僵,暗忖该是莫无伤看了出来,既然如此也不隐瞒,安慰道
“嗯,已是过了许久,不碍事”
季晓凝咬了咬唇,哪里不碍事了
她晲了白曦儿一眼,将脸埋在白曦儿颈窝,闷声道
“我同师姐说了那般重的话,师姐还涉险夺这血婴莲作何,若是宗门…”
说罢,便听见师姐轻笑了声,正是不解,哪料白曦儿伸手点了点她的耳尖,季晓凝一僵,耳尖碰上的分明是温凉的指腹却如蹿上了一团火般,烧得耳朵发烫,接着又听白曦儿笑道
“自是知晓你道的气话,便想将这血婴莲夺了,这样你便不会无消息的离了去,要是消气了还能来找师姐”
听着,季晓凝心里一暖,红了眼角
“是凝儿错了”
“说什么呢,是师姐没护好你”
二人并未久谈,道的也只是简单几句
关于其他种种并未再提及,心有默契的享受这短暂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