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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藏匿

第四章

[暗恋似水,

你轻轻一荡,

我的世界波涛汹涌。]

-

“迟莹,小心!”

听见这声音时,她本能地朝声源处望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危险即将来临——一颗足球正以迅猛之势朝着她的后背冲过来。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即将砸上时,手臂突然被人一拉,她躲掉了那颗球,只听得耳边男生闷哼了声,紧接着足球受到反弹落地,被男生一脚踢回去。

“祁颂。”迟莹亲眼目睹他因遭受冲击而苍白的脸色,一时慌了神,目光在他身上乱走,最后落在少年的肩膀上。

他穿得薄,血隔着衣物布料渗出来,看着就很可怕,语无伦次道:“祁颂,你、你流血了。我送、送你去医务室。”

“没事,这点小伤而已。”祁颂卸了力,顺势将大半边身子靠在迟莹身上,手臂绕过她的脖子,像个巨型挂件。

很奇怪,周边竟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

迟莹就这么驮着祁颂去了医务室,边费劲地走边应着祁颂的话:“迟莹,你小名叫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不关心自己身上的伤,还要关心我的小名。

迟莹很气,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说出来的话很生硬:“没有小名。”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吗?”祁颂完好的那只手还抽空碰了下迟莹的耳垂,很迅速的动作,以至于她没有察觉到。

少年懒洋洋的语气,似乎在不满她对自己不够诚实:“那天你朋友来找你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他在自己耳边说着话,热气氤氲,全扑洒在了她耳朵处,耳根红得要往下淌血,迟莹硬着头皮若无其事道:“你听到什么了?”

“嗯……你朋友喊你……”他仰起头,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不远处就是学校的医务室,迟莹半驮着他,加快了步伐。

就在这时,男生忽地垂下头,嘴唇就要贴上她的耳朵,他的头发比一般男生要长,蓬松柔软的发丝私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廓,迟莹听见他低低地喊了声:“阿莹。”

“我那天听到,你朋友喊你‘阿莹’。”

“……”

迟莹猛然惊醒,从书桌上爬起身。

心脏“咚咚咚”地跳着,仿佛有只小人在她胸口处敲鼓,鼓声震天响。

眼皮沉重地直往下耷拉,迟莹眨了眨眼,酸涩困顿阵阵袭来,密密麻麻如针扎般的麻意逐渐拢上她的双臂,缠绕席卷。

动一下都难受得不行。

迟莹坐在书桌前,大脑放空。

桌子上摆放着的电脑以及身下被泪水打湿的草莓熊提醒她,昨晚不是在做梦,刚才发生的才是一场梦。

“祁颂……”迟莹小声嘟囔他的名字,还以为自己昨晚已经哭得够多了,没想到只要想到他,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涌。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感觉全身上下很难受,额头有些发烫,撑着桌面站起身,迟莹感觉到自己腿脚有些不利索。

酸困的眼眶盯着地面,她感觉地面在往上升,然后就是“砰”的一声。

肉.身与地面相撞的闷声响动。

闭上眼的时候前一秒,迟莹听见了耳边陈禾木的声音,像浸泡在水里,很模糊,又远又近,听的不真切。

-

再次睁开眼时,迟莹看到了坐在她病床旁守着她的迟乔锦。

她动了动手指,喊了声“爸。”

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迟莹扭头看到陈禾木拎着保温桶进来,似乎看到她醒了,陈禾木立马转身抬手擦掉脸上的水。

随后两三步走过来,温声问道:“囡囡,现在感觉好点没?”

迟莹点点头,小声道:“好多了。”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清楚地看到了陈禾木眼睛里的红血丝,她拍了拍陈禾木的手背,“对不起妈妈,让你和爸担心了。”

“说这些干什么呀,你没事就好。”陈禾木推了迟乔锦一把,后者栽愣一下,醒了。

“爸,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迟莹一脸歉意,迟乔锦站起身,左右查看女儿的脸色,“比早上那会儿好多了。”

“囡囡,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迟乔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急得不行:“昨天中午还好好的,怎么今天早上就晕倒了。”

“医生说你是伤心过度再加上低血糖。”陈禾木把小桌子摆在病床上,保温桶一层层拿出来放好,“发生什么事了,现在病房里没其他人,方便跟爸爸妈妈聊聊吗?”

迟莹没吭声,默默地端起了手边那碗白粥。

陈禾木和迟乔锦对视一眼,双方默契地不再说话。

也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秉性。

虽然看着很乖很听话,但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内部消化不愿意告诉别人。

“好吧,你不愿意说爸妈也就不再问了。”陈禾木叹了声气:“你这孩子,从小就倔。”

迟乔锦摆手打断她:“好了好了别说了,让囡囡安静吃饭吧。”

“……”

-

下午,陈舒然、周明桉和顾秋拎着水果篮来探望迟莹。

陈舒然在一旁椅子上坐着给迟莹削苹果,周明桉拉着顾秋陪他去上厕所,偌大的病房里此刻只剩下两人。

陈舒然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开玩笑地引导迟莹说话:“阿莹,江禾安纪睢送了你多大的礼呀都把你激动得进医院了?”

迟莹:“……”

迟莹抿了口水,摇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陈舒然听到陈阿姨说迟莹因为过度伤心晕倒时还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在她看来,迟莹不像是那种人,她看起来更像是对什么都无牵无挂,淡淡的,有种人机感。

“啊,我知道了。”陈舒然不要脸地讲:“是不是我昨晚准备的那份礼物感动到你了,你觉得你能有我这个朋友是三生有幸!”

陈舒然给自己讲乐了,自顾自道:“其实我也是,下辈子还要跟你做朋友。”

“……”

听她絮絮叨叨说着话,迟莹忽然感觉心情没那么沉重了,她仰头灌进最后一口水,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扣着指甲语气缓慢地说:“舒然,你记得祁颂吗?”

水果刀忽然一歪,陈舒然很明显神色不自然了下,不过很快便调整好了,视线乱飘,削皮的速度变慢了,“当然记得,他不是你高中同学吗?我当时去你学校的时候还见过他。”

“对。”迟莹偏头,眼神平静地看向她,又像是在看她身后玻璃窗外枯黄的树叶,“他以于而言,不只是高中同学。”

大雁成群向南飞,群山点缀,景色壮观。

“他还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了整整六年。”

“从高二到现在,我一直喜欢他,也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他。”

“可是舒然,”迟莹发觉自己的情绪好像被耗光了,灵魂从□□中剥离出来,她正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和陈舒然的对话。

肉.身的她机械地转过头,麻木地像个傀儡:“我昨晚才知道,原来他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他瞒着我,只给我留下了一段视频。”

“他为了不让我知道还让她妹妹瞒着我,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还有,每年生日时我收到的花,都是他去世之前拜托他妹妹寄给我的。”

嘴唇没了血色,迟莹还在讲。

“我一直以为他在躲着我不想见我,原来……原来是因为他没办法来见我。”

“他得的是骨癌,舒然,我查过这个病,这个很难治好,只有百分之三的治愈几率,也就是说十个人里能治好的就三个。”

“他不想让我看出他很难受所以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录视频,我去找了相关的纪录片,才发现,原来好疼,好疼啊……”

眼泪掉在纯白色的被子上,迟莹抬手抹掉。

陈舒然再也忍不住,把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随手放在桌子上,起身将她拥在怀里抱着她安慰她。

“阿莹,对不起。”陈舒然哽咽了下:“这件事,我其实,两年前就知道了。”

迟莹猝然推开她,眼睛瞪的极大,眼泪挂在睫毛上,她盯着陈舒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几秒后,她嘴唇颤抖地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陈舒然抬手去抹眼泪,抽噎着讲:“阿莹,你别怪我,我也是偶然间知道的,当时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他对你而言只是个普通同学,所以我没太放在心上。”

确实,喜欢祁颂这件事,迟莹掩藏的很好。

她没很任何人讲过这个秘密,即便是和她关系最亲近的陈舒然。

“你还记得大三那年我伯父因车祸去世吗?”陈舒然平复了下情绪,缓缓说道:“因为当时正面临期末考,我没来得及回去参加葬礼,期末考结束之后,我问了我爸墓园地址,想着买束花去祭拜一下伯父,没想到在那里,看到了祁颂的墓碑。”

“起初我只感觉那个男生的照片很眼熟,还在惋惜怎么年纪轻轻就不在人世了,直到那股熟悉感侵袭我的大脑,我走进细看,才发现,他和当时我去你们学校找你时你身边那个男生长得一模一样,直到我看到他的名字,祁颂,一切都对上了。”

“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一直瞒着你没告诉你。”陈舒然伸手去抱她,摸摸她的头,轻声道:“对不起,阿莹,我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良久后,迟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艰涩地说:“舒然,能方便告诉我,是哪个墓园吗?”

眼睫毛垂下去,迟莹看起来很安然:“我想去看看他。”

“……”

病房门外,周明桉拍了拍顾秋的肩膀。

顾秋沉默不语,片刻后,把手里的水壶放置在了楼道上,转身下了楼。

周明桉紧紧跟在他身后。

“……”

-

落叶被秋风打着旋吹走,头顶乌云密布,颇有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南城昼夜温差大,迟莹裹着外套却还是觉得有些冷。

墓碑整整齐齐地排列组合在一起,迟莹按着陈舒然给的大致方位去找,将近六点,墓园里只零星地站着几个人,都是来祭拜和悼念自己亲人的。

迟莹眼尖地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哥哥,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的向日葵,而且是最新鲜的,喏,上面还沾着露水呢,我对你够好吧。”

女生兀自说着话,丝毫没意识到身后有人:“哥哥,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换掉这个相纸吧,你这张太丑了,我给你换张帅的OK不?”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

突然想到什么,她走近两步,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哥哥,我前天晚上碰到迟莹姐姐了,她昨天下午还来问我你的近况,你放心,我嘴严实得很,没跟她说。我的演技,你就放心吧,她绝对没怀疑。”

“哥哥,你也太狠心了,这么多年也不给我托一个梦,唉,我可伤心了,亏我还逢人就说我有个长得很帅对我很好的哥哥……算了不提这件事了,你要真来了我就被吓死了。”

祁冉嘟嘟囔囔把话秃噜完,蹲下身子把水果拼盘和手里的向日葵放置好,起身正准备离开时,被人拍了下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你别过来!”祁冉极度害怕之下,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手臂在空中乱挥,无声的恐惧在心底蔓延,早知道中午来祭拜了啊啊啊啊。

“祁冉。”女人的声音。

妈呀,哥你变成女的了?

祁冉秉持着只要我不睁眼就什么都看不到不害怕的心理,乱挥着手臂往前走。

“祁冉,我是迟莹。”

祁冉猝然睁开眼,对上了迟莹那双冷静自持的眼眸。

她心虚般地踱步挡住了身后的墓碑。

迟莹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你不用遮挡了,我都知道了。”

哥哥,不是我说的啊!

祁冉硬着头皮还在继续装傻充愣:“知道什么?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迟莹比她高小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没笑,祁冉只觉得有些害怕,腿止不住的哆嗦。

“你身后,是祁颂的墓碑,对吗?”

“祁冉,别骗我。”

这一刻祁冉才意识到,哥哥当初为什么会说迟莹不笑不说话直视着人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冷,很不好接近。

祁冉垂着脑袋让开,祁颂的墓碑就那么明晃晃地映入她眼底。

顶端是他穿着校服的黑白照片。

眉宇锋利,五官俊朗,下巴微微抬起,眼垂下去。

嗯。

还是她记忆中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

初秋的天气很怪,刚还阴着,霎时间却狂风大作。树枝被吹的乱颤,不结实的叶子被卷下来带着往天上走 ,雨也是说下就下,大颗大颗往地上砸。

潮湿的泥土气息浓厚。

迟莹半跪下身,指尖抚摸上那寸小小的照片,力道温柔,声线很轻:“祁颂,我来看你了。”

祁冉在一边看着,瞬间红了眼眶。

“……”

-

“姐姐,你喜欢我哥吗?”祁冉眼睛还红着,小声问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迟莹哑着嗓子说:“我喜欢他六年了。”

谈话的最后,祁冉给了她一个纸箱子,箱子外面蒙了一层很厚的灰尘,即便被拂掉也依然看起来很陈旧。

尘封已久的箱子终于再度找到了它的主人。

迟莹抱着它在大街上走着。

就好像祁颂在陪她一样。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馄炖店前,香气浓郁扑鼻,勾着人往里走。她抬头去看,伪装了很久的面具顷刻间分崩离析。

这家店,是之前还在读高中时和祁颂经常来的那家店。

最开始还是祁颂带她来的。

迟莹抱着箱子走进去,朝前台要了一碗馄炖,老板在后厨忙,只应了声便让她找个位置坐下,迟莹寻到了两人常去的那个座位,把箱子放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颤抖着手去拆封玻璃胶。

这时老板从后厨出来,手里端着碗馄炖,放在她面前,转身准备走时瞥见她的侧脸,又折返回来,低头皱着眉看她,“小姑娘,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

迟莹抬头,勉强扯出个笑来:“嗯,我读高中那会儿经常来您这儿吃您做的馄饨,很好吃。”

老板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哎!难怪!姑娘,经常和你一起的那个帅气的小伙子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啊。”

迟莹抿了抿嘴,小声说:“他有事儿不能来,所以我一个人来了。”

“我就说嘛,你们俩肯定是一对儿!郎才女貌,很般配哦。”老板笑地很爽朗:“既然是常客,叔待会儿送你一盘小笼包,当回馈老客户了!”

鼻尖涌上酸意,迟莹哽咽着嗓子说:“谢谢老板。”

“……”

只是,他永远不会来了。

“……”

-

漆黑的房间内,被搁置在书桌上的手机倏然亮起光,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消息栏里跳进两条短信,来自江禾安。

[江禾安:迟莹,你不用感谢我,是纪睢让我把那封信交给你的。他说他看不惯祁颂明明付出了却不求任何回报的傻缺样。]

[江禾安:迟莹,我知道说这话很没用,但你要看开一点,祁颂绝对不想看到你因为他伤心,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找我和纪睢,我们定会全力相助的。]

小夜灯开了一盏,发出微弱的光芒。

迟莹抱着膝盖蹲坐在床边,满脑子都是刚才在箱子里看到的东西。

一切的一切,所有物品。

都和她有关。

特别是那本日记本。

……

祁颂,你真是个大傻子。

你不是说我过得不好你会来找我吗?

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过。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

下辈子,换我来这么爱你,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