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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毒酒

魏氏的话,让章缙突然感觉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阵恐慌。

狱卒因着先帝的令牌不得不答应魏氏,领头的那个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谄笑着说道:“小的这就带您去。”

说话期间,他向身后的人使去了一个眼神。

接收到他的眼神后,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他们走到牢房门口又继续站着,但是让出了一条道。

章缙想向上前一步去抓魏氏的手。

但有人比他快一步。

“你不能去。”唯一留在牢房内的那人这么说,伸手拦住了他。

魏氏的脚已经跨出了门口,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湿热的泪珠陡然从她脸上悄然滑落,掉落在地上消失不见,但她不能回头。

她没做停留,心下一横就直接转身走了。

看到魏氏头也不回的走了,章缙一张白皙的脸上又白了一瞬,他想冲出去,却是被人牢牢的禁锢在怀中,浑身都不能动弹,眼看着就要看不见魏氏的身影了,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娘!”

身后章缙的声声切切,一声又一声像是鼓点一样狠狠的敲击在魏氏的心上。

随着魏氏离开后,抱着他的人这才将他放开。

章缙想趁着这个时机跑出去,没想到他刚有动作就被那人一眼发现了企图。

他将章缙一脚踹了回去,嘴里骂骂咧咧,“你这点力气,还是省省吧。”

随后也马上走了出去,将牢房的门锁又重新落下,这才离开去跟上魏氏。

章缙被他踹到在地,顿时感觉眼冒金光,胸口前传来钝痛。

但他现在顾不上这点疼痛,他咬着牙无视身上传来的疼痛,向着门口一点一点的爬过去。

一双手细嫩的手,一路爬过去,不仅变得脏兮兮的还被地上的干草和石子划伤,开始往外渗出红色的血珠。

章缙的脸色比之前更为苍白,他额头上生出汗水来,整张小脸上都挂着透明的水珠。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爬到了门口,恰好看到魏氏最后的一点身影,泪水如决堤,他喊着一声又一声的娘,但是直到他嗓音沙哑,魏氏始终也没回过一次头。

那道紫色的身影渐渐的被泪水模糊,变得朦胧起来,最后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

冯严青昨日挨了一拳,眼角青黑。

所以直到今日早朝都快过了半晌,他才姗姗来迟。

因着左眼的异样太过明显,甫一他刚走进宣政殿,众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着他的左眼看去。

冯严青的心情自昨日离开紫宸宫后,就像是沉入了湖底,脸色也阴沉的似能滴出水来。

现在又这般被人当猴似地观赏,冯严青顿时心头就怒火中烧。

他阴恻恻地环视了一圈众人脸上的表情,然后似笑非笑的的问道:“怎么,各位大人是第一次见本相吗?”

他分明是笑着说的,但是众人却从他的笑脸中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杀意,就像自己是被暗中蛰伏的蛇盯上的猎物,害怕如潮水一般顷刻间涌上众人的心头。

见到大家都将脑袋垂下去后,冯严青的心情这才稍有好转。

“章氏余孽已抓获数日,今日午时过后便会问斩,诸位可有异议?”冯严青问出声。

章崇德的几位至交听到这话,还想准备为他们求情,“丞相——”

说出口的话被人打断,一道清冷凌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显得格外突出,“我有异议!”

众人听到这声音,纷纷转头朝着声音的主人看去。

魏氏的神情冷漠又坚定,她迈着步子从中间向着冯严青一步一步的走去,清瘦的身体傲然挺立,如在寒冬腊月间仍旧能毅然绽放的寒梅一样。

大家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移动,最后停在了大殿的中央。

冯严青看到魏氏的一瞬间,眉头紧蹙,因为这会儿魏氏是该在大牢中吃她最后的一顿饭。

不等他想明白,魏氏就开口了,“先帝曾念我章氏有功,赐过一块免死令牌。”她举起手中的令牌向四周的大臣转了一圈。

冯严青听到这儿也顿时明白了,他用眼神示意福公公去将看那块令牌的真假。

福公公接到指令后,走到了魏氏面前,他笑眯着眼睛说道:“还请夫人给咱家看过一眼。”

魏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曾在先帝的跟前做过事,还希望你能仔细地看清楚,这令牌是真是假。”随后她就将手中的令牌扔给了他。

福公公手忙脚乱的立马接住了扔过来的令牌,反复看了几遍后,就见魏氏又伸手将令牌从他手中抽了回去。

“福公公可是看仔细了?”魏氏拿着手中的令牌,看向福公公。

他重新又扬起一张笑脸,“看仔细了,是真的。”

他朝冯严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才重新走回到原来的位置。

冯严青在听到福公公说那句话的时候,看向魏氏的神色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他倒是没想到,魏氏竟还留了这么一手。

正准备给章氏求情的那几个知道是块真令牌后,顿时神情欣喜,有救了。

“丞相,这令牌是真的是不是可以对章氏网开一面?”有人问向冯严青。

“凭一块令牌就想免了通敌叛国的大罪,想得未免有些美了吧。”冯严青还未说话,王知就已经呛声回答他了。

“你!”那人被王知气急,朝他怒瞪了一眼。

但是决定权不在王知,而是在冯严青手上。

片刻沉默过后,冯严青没出声。

魏氏死死的捏紧了手中的令牌,她的目光盯着冯严青。

但是没想到一直都没说话的冯严青突然笑了一声,这声笑让整个殿中的人都感觉自己心像是被人被提了起来,他们猜不透冯严青的心思。

冯严青的目光看向魏氏,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带上了几分玩笑的意味,他当然也听到了王知刚说的话,但是这会儿他才开口:“王尚书说的也不无道理,仅凭借一块令牌就想免了这罪,你将那些因为章崇德才惨死的十万将士又置于何地?”

魏氏没想到冯严青居然会这般的无耻。

整个大殿寂静的落针可闻。

只听冯严青又接着说,“不如这样,一块令牌,一条命。如何?”

这句话落下后,整个大殿中站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魏氏心凉了半截,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但心底却是仍存有着一份希冀。

“丞相!”刚才和王知说话的那人喊道。

没想到冯严青一记凌厉眼神朝他冷冷的扫射过去。

似乎要是他再多说一句,下一个死的便会是他。

他被冯严青吓得浑身僵直不再出声。

魏氏看着这一幕,知道冯严青是不会再退让了,他向来离经叛道,若是她再执意,可能连这换一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咬得下唇泛白,手握成了拳头紧紧的攥着,指甲深深的嵌入她的掌心,因为过于太用力,她的手开始往地上滴着颗颗的血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白玉地板上,又宛若一朵刚绽开的花儿。

靡艳夺目。

冯严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夫人可是做好决定了?”

魏氏刚抬头,就同冯严青漆黑的瞳仁撞上,“我保我儿章缙!”她这么回答他。

冯严青的眉头微挑,没想到生命关头,她不是保全自己而是将机会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人是自私的,若今日是他,他必然选择保全自己。

冯严青在心里这么想着。

“诸位可是都听清了。”冯严青问向这大殿中的其他人,“除章缙流放边疆,永不得入京,其余人依旧处死。”

这话一字一句的砸向魏氏的心,顿时让她感到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疼的她呼吸都似乎是要止住。

冯严青又开口说话了,“不如我让你也走的轻松些,减去那些砍骨杀头的痛苦。”

他喊道旁边的福公公,“章夫人怎么说也是诰命夫人,赐鸩酒痛苦能轻些。”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笑着说的。

被他点到的福公公愣了愣,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福公公用托盘端上来一杯酒走到魏氏的面前。

看着面前托盘中稳稳放置的酒杯,魏氏回过神来。

她以为冯严青至少还会给她再留点时间的,至少是跟章缙见过最后一面的。

可现在冯严青要她立马死了,她突然就有点儿舍不得,脑中闪过一幕幕和自己一双儿女相处的画面。

福公公又将盘子往她面前递了递。

魏氏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颤抖着去拿面前的酒杯,酒杯中倒影出她此刻的模样,双眼通红,眼底还挂着两行清泪。

“快喝吧夫人。”福公公催促她。

魏氏抬起头望了眼冯严青,见他一直盯着这里。

这才仰头喝下手中的酒。

“砰”空空如也的酒杯顺着她的手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声音。

魏氏看着冯严青冷笑起来,“冯严青,你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死后必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去!”

他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眼中更添了一抹笑意,“可现在死的人不是我,是你。”

魏氏狠狠的瞪着他,似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瞪出一个窟窿来,好看看这副皮囊下装的是具怎样的恶骨。

但是很快,她就感觉腹部绞痛,整个人瞬间就好像是脱了力,她直直的从地上倒了下去,身体蜷缩在一起。

她按着肚子蓦然吐出一大口的鲜血来,慢慢的不再动弹,只是眼睛还睁得极大,形容可怖。

魏氏感觉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她好似又坐在将军府的凉亭中正和章崇德下棋,阿韫围绕在他俩的旁边静静的观看,而阿缙就在亭外挥舞着手中的木剑……

第9章 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