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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英雄玉碎 红颜遗孤

这就是日月双剑的合击绝技!

就算是易狂吾这样自视甚高的绝顶高手此时也感压力陡增。不敢轻敌大意,鬼王运起雄浑内劲,一道三尺厚的气墙排开,向前倾轧,登时压得一众豪杰要透不过气来。

“嘿嘿,倒是小觑了你们两个,竟在修炼双剑合璧的功夫,二人合击,倒真有一半剑圣的威能。”就连傅青薄也不禁赞叹:“真不愧是剑宗的高足,这剑法当真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日月双剑合璧,怕是我也不能轻易抵敌得住。”

此时,余东行就只能执剑在圈外游走。这二人配合天衣无缝,剑法无懈可击,老剑客观察良久,实在找不到相助的时机。便是他想和易狂吾缠斗,分他心神,一进剑圈,怕是也要被这凌厉的剑气与磅礴的内力推将出来。老剑客要报血仇,不禁心急如焚,暗忖道,这二人武功本就在自己之上,双剑合璧更是强了数倍不止,自己一心要报仇雪耻,如今却连仇家半片衣裳也摸不着,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

他愈想愈是恼恨,突然一声狂叫,不管不顾劈开剑场,闯进阵中。双剑攻势为之一滞,易狂吾却放过洛君儒秦绣心的这一破绽,勃然怒道:“老小子敢坏本部的兴致!你躺下吧!”显然他被打搅比武较技的兴致之后,已是极其愤怒。鬼王右掌一攥,竟然硬接余东行的鸣蝉剑。催动内劲,一柄好剑更是应声断成数截!左掌前抓,紧扼住余东行额前神庭,掌中红云翻动,余东行只觉全身血气尽数奔涌而出,四肢百骸发软,已使不出丁点力气,就连一身功力都被尽数攥走。

“不好!这是血魂刹!取人心血夺人功力反补其身,注意莫要与他对掌!”傅青薄惊声示警,抢身上去就要夺人。易狂吾取完内力,随意一脚便将软倒的余东行踢死,再回身硬接了傅青薄一掌。二人两掌相接,脚下大地轰然爆裂,气浪滔天,群豪不能直视。傅青薄舌底微甜,脏腑翻搅,惊觉这老魔的功力比之先前竟还不减反增。

“嘿嘿嘿!傅小子你莫不是忘了?千劫经是能者取之,修罗典才是本部的看家功夫。”易狂吾双掌迭起,红云翻动,犹如身披红光烈火,真似阴府鬼王,冲杀往复,如入无人之境,这一百余武林高手真如土鸡瓦犬,不堪一击。这场围杀讨伐到现在竟成了一边倒的绞杀!

日月双剑眼见群豪一击即溃,四散奔逃,在鬼王恐怖笼罩之下全无还手之力,群豪接连身死,不禁心急如焚。夫妇二人再施展日月合壁的剑法迎战,已然不能抵敌。且不说易狂吾原先本就抱着有趣的想法与他们较量,现在一面击杀一面取人内力化为己用,内力更加延绵深厚,已是愈战愈勇,无人能挡。

夕阳未落之时,群豪全数躺倒,姚三娘子和谢云浮早已战死,这场中便只剩下日月双剑与傅青薄三人苦苦支撑,此次上山的川北英豪,尽殁于此,此战之惨烈,当真是惊世骇俗。日月双剑剑法虽强,傅青薄武功更高,奈何易狂吾战意高昂,愈战愈勇,而己方却气力渐衰,久战则无以为继,败局似乎就在顷刻将定。

“傅部主,你三人已是强弩之末,要想胜我更是天方夜谭,又何必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呢?交出你谍部《天物刃》,本部非但既往不咎,还能饶他夫妇一条生路!”易狂吾从容对掌,将三人凌厉诡绝的攻势轻松化解。傅青薄心有迟疑,招式不由缓滞,洛君儒看出他的犹豫,当时就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贪生畏死?今日能与傅兄弟这样的英雄同进退,共生死,在下死而无憾矣!”秦绣心夫唱妇随,豪迈道:“肝胆铸侠骨,碧血凝剑心!剑宗儿女,绝无贪生负义之人!”

傅青薄感其侠义,欣然叹道:“今日能与贤伉俪同生共死,傅青薄不枉此生!”说罢,招式迭出,更为霸道凌厉,一时竟能与易狂吾相抗,“真可叹人心之不足,你这老魔竟也妄想染指中原,独尊天下!难道你早已忘记祖师的遗训?除非圣人现世,否则四部玄功绝不可合而归一,如逆此训者,天诛地灭!今日傅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洛兄借剑!”话音未落,傅青薄居然夺过身旁洛君儒的残阳剑,跃出战圈,便要挥剑自刎,“你休想得到《天物刃》!”

“傅兄且慢!”洛君儒急喝,秦绣心失声。眼见秘典唾手可得,易狂吾哪里肯让?鬼王伸手便来夺剑,岂料此时变故陡生。傅青薄知他血魂煞施展之时,掌中犹如一眼漩涡,能无限汲取人的血魂和真气,遂以自尽引他夺剑,趁他夺剑之际,掉转剑尖便直直掼入易狂吾的掌心,长剑洞穿手臂,剑锋没入一尺之深!易狂吾哪里料到他还有这等机变,但觉长剑钉入手臂,肉绽骨裂,磅礴内劲登时狂泄不止。“啊啊啊啊啊——”鬼王怒声暴吼,强忍剧痛右臂使力,居然硬生生折断长剑,左掌推出,正与欺身压上,想要趁胜追击的傅青薄对了一掌。这一击之下,左掌竟不得脱!傅青薄此时再出左掌,易狂吾狠心拼着右臂不要,也只能硬接上去。四掌相接,犹如怒海狂涛般的气浪荡开,冲毁山寨房屋,掀起尸山血海。

傅青薄拼着毕生修为不要,将天物刃催动到极致,尽数灌入易狂吾掌中,凌厉阴寒的内力从鬼王双臂冲进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肆虐摧残,若不是有不灭身护体,傅青薄就能将他当场格毙。四掌相接,鬼王既不能轻易撤去左掌,右臂还钉着半截断剑,血流不止。直至此刻,睥睨当世的狂徒才感受到恐惧为何物,“你想要和本部同归于尽啊!”

“嘿嘿……”傅青薄功力损耗太甚,此刻已是脸青唇白,双掌却运劲不止,“你不是想要天物刃吗?傅某这就送你一程!”秦绣心倏然回过神来,再不迟疑,对着易狂吾后心就是一剑掼入,鬼王要招架傅青薄已是勉强,这一剑竟然如穿腐土,顺利的透心而过!秦绣心还不及大喜,就听傅青薄高声叫道:“秦贤妹快走!这老魔会移宫换穴!”话音未落,易狂吾后背肌肉突然耸动,竟将入体的长剑生生震断,断剑反震撕裂虎口,剑柄脱手,剑镡击中胸口,秦绣心口吐鲜血倒跌出去。

“三妹!”洛君儒又急又怒,脚尖一勾,挑起地上一柄长刀就冲将上来。傅青薄大惊:“不可!”易狂吾勾唇冷笑,趁傅青薄分心旁顾,双掌前压,将他推开半步,就是这刹那时间,右臂一震,嵌入右臂的断剑激射而出,犹如一道白雷,瞬间穿透洛君儒的脊柱。脊柱既断,洛君儒身躯登时瘫软,跌倒在地再不能起身。

“君哥!”秦绣心当即骇得魂飞天外,拖着重伤制取扑过去。洛君儒此时全身瘫痪,形同残废,口中不住冒血,唔唔吱吱的望着她,却说不出话来。秦绣心悲痛欲绝,抱着丈夫的身体忍不住血泪横流。

也不知过了许久,易狂吾忽然撤掌,望着眼前的傅青薄仰天长笑:“哈哈哈哈!本部上应天命,下顺时势,该当由我超脱证道!岂会被尔等螳臂所阻?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哈哈哈哈……”

傅青薄此刻身体前倾,仍是对掌的姿势,可惜身体僵直,眸光已黯,显然已是力竭而亡。

易狂吾全无顾忌,伸手将他尸身摸个通透,竟然没找到半部典籍,将玉扇拆开端详,也没找到半点玄机。心忖来日方长,他虽险胜傅青薄,但也身受重伤,不若先料理了这处,带走傅青薄的尸身再从长计议。想到这里,鬼王缓行踱步到秦绣心身前。此女教他内力反震,五脏六腑被击成重伤,如今抱着丈夫那具半死不活的身体,对一切都视若无睹,甚至已经失去抵抗到底的意志。

易狂吾不禁兴味索然。鬼王嗜武好战,尤其享受厮杀搏斗的乐趣,对待宰的羔羊实在是没什么兴致。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会大发慈悲饶她性命,鬼王既然能说出让群豪“全都死在这里”的豪言,就定然言出必践。“你既是女子,原不当身涉江湖,”易狂吾居高临下道,“不过你既然已入江湖,就当有死于非命的觉悟。本部从不食言,今日在场之人,全数要丧在本部之手!”

这老魔高抬左掌,正要一掌结果她的性命,秦绣心精神恍惚,已是心哀若死。

忽然隐约听得细微异动,易狂吾眉心微蹙,还道这里居然还有没断气的喽啰?却见从破败的地道口处,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爬出一个人来。此人身量矮小,一身邋遢的粗布衣裳,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待得她摇摇晃晃的走近,易狂吾早看清这是一个年幼瘦小的女娃娃。这不过**岁的小女孩正是秦绣心之前救下的小乞儿。

秦绣心此时还是恍恍惚惚的状态,还没来得及叫她快跑,她却摇晃着走到易狂吾身边,抱住他的大腿,软弱无力的一拳一拳打他,口中喃喃道:“坏人!你是坏人……你不许欺负,不许欺负,观音娘娘……”这声音既轻且柔,带着几分病态和孤绝的勇气。

秦绣心不由心头一热,暗道:“原来如此,我替她看病,她为我拼命。这小乞儿出身微末,却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比起那些大难临头只知道亡命奔逃的英雄好汉还要强上不知多少倍。”若不是今日将死之时,不妨将她带回剑宗,好生教导。易狂吾见她脏污不堪,满脸嫌恶。原本他只要远远一指过去就能取走这小乞儿的性命,实在是没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敢如此冒犯他的威严。将那小乞儿抖开,正要抬腿将这她踩死,秦绣心急道:“且慢!”

“嚯?这难道是你的孩儿?”易狂吾也就这么一说,这小乞儿邋里邋遢的,怎么可能是剑宗的小少主?

秦绣心否道:“我与她素昧平生,今日有缘相逢。”

易狂吾嘲道:“那想来是你剑宗代代相传的菩萨心肠发作,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秦绣心道:“救危扶难,惩恶扬善,乃是剑宗祖训,不敢有忘。”

易狂吾嗤之以鼻。

秦绣心道:“易先生请听我一言。”

“怕不是求饶乞命?”

“江湖儿女,舍生取义,生死无怨。”

“那你且说来听听。”

秦绣心道:“二十年前,易先生孤身踏进中原,挑战正邪两道高手,纵横当世,败尽群雄,便是面对号称天下武道最巅峰的三绝亦未尝一败,从此名列四绝,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豪气干云。” 易狂吾抚须长笑:“你倒还有些见识,不过,可别指望我因此饶你一命。”

秦绣心摇摇脑袋,叹道:“可惜今日之后,尊驾的风评可就急转直下,大相径庭了。”

“嗯?”易狂吾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绣心唇角挂着血线,笑的诡魅,“世人会说,这鬼王二十年后重出江湖,这第一战便击杀西风神剑,剑门双子还有川北群豪共一百余人。此战重创川北正道,当世并无二人。”

易狂吾抚须一笑,颇为得意。

秦绣心话锋一转:“可随着鬼王的英名尽人皆知,别有用心的人会说,鬼王易狂吾真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大豪杰,他神功盖世,当世无双,这精妙的一掌就打死了一个可怜的寡妇,奋起神力又踢死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这可当真是天下第一的英雄。”

“混账!谁敢如此编排老夫?“易狂吾勃然暴怒,话锋突转,”哼哼,你当本部糊涂不成?你巧言令色,不就是想要救这小乞丐的性命吗?”鬼王左掌一探,立即提住小乞儿的衣襟,“老夫将她从这忘愁涯丢下去,保管她死无葬身之地,谁又知晓今日的事情?”

秦绣心忽然哈哈长笑,牵动五脏六腑,登时咳出一口血来。她却盯着易狂吾,轻蔑道,“生死由命,你要杀便杀吧。可姓秦的不服,死的窝囊!可恨今日,不是死在一个武功盖世的魔道大枭雄手中,却命丧在你这等欺辱孤儿寡妇的小人手上,就是到了阴曹地府,阎王问起来,冤有头债有主,妾也羞于将你这等卑鄙小人的名字说出来!”

“你!”易狂吾胸膛起伏,显然是怒火难消,他自然可以一人一掌就将她们当场格毙,但正如秦绣心所言,今日他格杀小乞丐的事若传扬出去,那可是大大的不耻。“老夫早有言在先,她既然身在此地,就当‘该死’,今日若是饶她一命,老夫岂非言而无信!”

秦绣心听出其中转圜余地,“她并非江湖中人,易先生就是杀她,也是胜之不武。” 易狂吾沉默,秦绣心顺势说道:“我有一议,先生可斟酌之后再做计较。”

“你说。”

秦绣心双眸微垂,瞧着丈夫洛君儒灰暗的眼眸,心如死灰,她道:“我心知是不能活了,剑门七子之中,就只有我还未有传人。如今我将这孩子收作徒儿,拜在剑宗门下,从此她就是江湖中人,先生要杀她也不违江湖道义。待她十八岁后,先生便往西原剑宗寻人,只要那时剑宗还在,又何愁她逃之夭夭呢?”

“哼,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心里的鬼主意?你以为洛天河秦逸城就能保她周全?老夫下一个要杀的就是‘剑圣’!”话虽如此,易狂吾将小乞儿转过来,当面问道:“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什么年纪?”

小乞儿被他提在半空,埋着脸,咬着牙,瑟瑟发抖,却不应他。秦绣心抹去唇角的血迹,将她抱过,柔声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过半晌,才听那小乞儿声若蚊蚋的嗫嚅,“观音娘娘,他,他们都叫我,小疯子……今,今年,差不多十一岁了……”

秦绣心这才想起来,救那群地牢的妇孺脱困时,央她救人的孩子就是这么称呼她的。略微思量,她沉吟道:“小疯子……这实在不是女孩子该有的名字。这样吧,你先跪下,给我叩三个头……”小疯子心里感激这位“观音娘娘”,二话没说,对着秦绣心就是恭恭敬敬的三叩首。

秦绣心心怀安慰,虚弱的笑着将她扶起来,“好,好,好,好孩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儿,也是唯一的徒儿。你记住,师父名叫秦绣心,是西原剑宗天璇峰的峰主。可惜师父福薄,不能再传你技艺。今日既已成全你我师徒的缘分,为师此刻身无长物,就为你取一个名字,当作送你的礼物吧?“

秦绣心略一思忖,道:”这样……从你本来的称呼里取一个风字。你既然拜入剑宗,就该遵我剑宗的教诲,肝胆铸侠骨,碧血凝剑心,这’剑心‘二字就送与你,从今往后,你就叫‘风剑心’罢。你记住,剑宗以侠义为先,日后你纵不能仗剑江湖,也当无愧于心。”小乞儿……现在应该叫风剑心的小女孩,对着观音娘娘又是不住叩首。

秦绣心撕下外裳,以血指就书,书毕往小乞儿怀里一塞,再摸摸她的脸,认真端详,笑道:“倒是个温顺的模样。为师也有个女儿,和你倒是一般的年纪,若是有幸见着你这位大师姐,望你能与她互相敬爱,相依为命……”再向易狂吾道:“望尊驾是大英雄,真君子,一诺千金。”

忽地夺过半截冷月剑,当胸刺透,倒在洛君儒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