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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界外?5

神明的眼泪,又是否藏匿着情感?

镜灵在坠入凡间之时,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人间早已经不如比先前那样,被名为“战争”的歌谣填充,但是这并不如代表痛苦与绝望会就此消失:

“为什么要哭呢?”

在过于浓重的血腥味中,少年看向跪在地上哭泣的男人,最后又这样开口问道。

眼前的一切便是被神明握于掌心的世界,眼前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尖刀,殷红的液体溅满了全身,模样可怖。

而就是这样的人,这样浑身都被“死亡”的气息浸染的人,此刻却在哭泣,为了自己亲手杀死的人,为了那些早已消逝的灵魂,真是……

可笑至极。

“因为,因为……”

“我的挚爱已死。”

男人如此说道,声音也因为悔恨而愈发颤抖,他缓缓站起,又背过身去,将地上的一具冰冷的女性尸体抱起,最后走向了屋外的世界。

在屋外不远处立着一个小小的坟包,坟包前面放着一个小女孩的黑白照片,看上去应该是这男人的女儿,至于她为何而死……

联想到那布满血色的房间,镜灵叹了口气,他默默地跟着男人,看着他用铲子一下一下地挖土,想要以此安葬他所谓的“挚爱”,所谓的“家人”。

“你要将祝福的色彩染遍人间。”

看着男人的背影,少年不知为何,开始重复着那个高大的存在于自己昏迷之前,对自己所道出的话,一遍一遍,一次一次……

“孩子,可以请求你一件事么?”

没过多久,男人便将坟墓挖好,他轻轻抱起自己曾经的挚爱,已然失去气息的尸体还睁着眼睛,瞳孔已然扩散,僵硬的手伸向天空,仿佛要触碰神明的衣角。

镜灵沉默了几秒,他没有选择回答,只是任由着男人将尸体放入墓穴,最后一次为那名女性合上眼睛,最后一次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最后一次……这只能是,最后一次……

“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到了如今,男人已经开始为此后悔,但是这又如何?为了祈求神明注视,甚至不惜杀害自己妻儿的人——

这样无耻的、甚至还想抓住自己愿望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呢?

“挚爱?”

镜灵机械般的重复男人先前的话,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嘲笑。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被称作“挚爱”的两人最后却被最信赖的丈夫、被最重视的父亲亲手杀死……不管怎么想,镜灵也不会明白,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少年关于“挚爱”一词的定义被这个男人模糊,自己那曾经对于这烟火人间的幻想,也彻底被粉碎得一干二净。

恍惚间,两人好像听见了什么,那好像是个男性的声音,又或者……那便是所谓的“神谕”,是男人不惜杀害众多生命,也渴望获得的“救赎”:

“杀了他们,杀了……那些长着翅膀的人,这是我……最后可以说出的、温柔的话。”

那不是所谓神明,这也绝对不是什么神谕,但那是什么?

镜灵也已经不知道,当他回过神来之时,男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手中的尖刀滑下一滴猩红的血——

“对不起。”

少年的衣物被强行剥下,被迫露出光滑细腻的背脊,哪里镶嵌着三根仿佛水晶一般耀眼的羽毛,在刺目的阳光之下闪烁着诡异的锋芒——

“对不起。”

那是镜灵最后听到的话,没过多久,被割下晶羽的少年便被关进了一个阴暗的房间,那里没有烛火,没有食物,没有任何能够被称之为美好的情感……

那里只有无数生灵的嘶吼,只有死亡来临的振翅,只有那些卡在喉中,无法传出的尖叫声……

他杀了多少活物?

镜灵不知道,少年只是在那满溢着腥气的房间安静地坐着,沉默着,一直到男人再次推开了紧锁着的大门,双眼才重新见到了过于灼热的光芒——

那个已然被情感折磨到失去神智的“疯子”,手里拿着三面镜子,上面还涂着已经干掉的血液,看上去是多么的……

多么的……美丽。

男人走上前,像是怜爱,又像是憎恨地抚摸着少年的发顶,通红的双眼中仿佛能够渗出血泪:

“爱是为了另一个人献出一切的觉悟……她们是这样,你也是……请原谅不敢杀了你的我,也请记住,这终将死去的、身为织翼你自己。”

突然间,那三面镜子发出刺目的光,而当少年再次睁开眼时,他所看到的,仅仅只是与“天堂”无异的黑色世界。

唯一的不同,只有身前那三面圆形的奇怪镜子,倒映出来着外面世界的、或痛苦或耀眼些许色彩……

又一次习惯了黑暗,又一次听到了人类的声音,可如今的少年却不敢做出任何的回应,他恐惧那些人不知为何发怒的样子,恐惧……如此糟糕的世界。

明明是由神明的情感所诞下的精灵,却在人间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真是件可笑的事情,结束。

屋外北风呼啸,颇有将满树假花彻底吹散的架势,阴云中闪过几缕若隐若现的雷光,看的人直起鸡皮疙瘩,生怕老天一个不长眼,把闪电给劈到自己身上。

而相较于屋外的唬人架势,屋里头的场合那可谓是一片安静祥和,就差把“岁月静好”四个字给刻墙上去,反差大的令人啧啧称奇——

当然,这些场景都是在林晴冠看来如此,他把手里头的茶叶罐一个抛起,然后接住,周而复始,一直到茶几上的水再次烧开。

“大哥,别抛了,咱这茶叶很贵的……悠着点,看的人肉疼。”

与一直愣神的小少爷不一样,镜灵的情况嘛……看上去显然“窘迫”很多。

他刚刚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又故作镇定地整理头发以及上头的玻璃头饰,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发颤,看上去完全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可怜模样。

当初说什么喝茶啊……我的茶叶啊,这小子不会就这么祸祸光了吧……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喂!

头饰回到原来的位置,自己身上的这乱糟糟的“灾难”也总算是清理完成,然而镜灵却还是没敢放松下来。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家伙的茶叶罐啊还在某个小少爷手里,看,在下一秒,装名贵茶叶的铁罐林晴冠高高抛起——

老实说,那场面论谁看到都会忍不住心脏骤停,镜灵那刚刚好不容易,才全部装回位置的玻璃头饰,在这一刻,也愣是被惊的差点脱落。

不过,好在这小子最后还是接住了,那些名贵的茶叶与茶几上那些个陶瓷茶杯才没有遭殃:

“造孽哦……”

看到这里,茶叶罐的主人也终于忍不住这样感叹道,先前那副“逼格拉满”——那倒也没有——那副多愁善感、哭得梨花带雨的架势,在此刻也愣是荡然无存。

而就在镜灵感叹的时候,水也终于烧开了,喷涌而出的滚烫热气跟那跑红了眼的蛮牛一样,小少爷刚想伸手,结果差点被其烫掉层皮。

很显然,因为如此奇葩的原因从而被救护车抬着医院包扎这种事,林晴冠本人肯定也不想经历。

滚水烫干净茶壶,第一壶茶也总算在这闹了许久的“惨案”后开始了流程。

不过老实说,这刚上初中的小崽子啊,他也不怎么会喝茶,这家伙啊,除了觉得这些干叶子泡出来的汤汤水水又苦又涩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感想——

咳咳,说回正题,面对这位突如其来的访客,小少爷虽然很想提着对方的后颈肉,当场以非法入侵的名义把他踢出家门。

但是看在这位,呃……这位“镜灵”先生,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作为暂时的一家之主,他便强忍住了这粗鲁的想法——

“非法入侵,还在人家家里蹭吃蹭喝……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揽言那小子做了什么吗?”

好吧,看来这小子嘴上不饶人的本事还是没有抛下,即便在听完了这个悲剧故事。

而镜灵,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从自己那堪比四次元百宝袋的衣袖里头,掏出一本又大又厚的牛皮本子,翻页的动作慢条斯理,好像重新找回了先前的“优雅”:

“乖孩子才有知道真相的资格,你觉得自己是乖孩子么?”

呃……看来从传统意义上,这家伙似乎、大概、也许、可能……也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主儿。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林晴冠自然也是明白这道理,而恰好的是,作为一个不典型“白莲花”,对于说好话这种语言艺术,他自然也是——

“哎呀,镜灵哥——咳咳,镜灵先生,不要这么无情嘛,人家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家人啦,我只是一朵娇弱无力的小白花,能干什么手脚啊?”

那林晴冠自然也是毫不擅长,看来别人“**型白莲花”的评价重点,不是“白莲花”,而是“**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个榔头啊喂!看得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好吗!

面对这过于矫揉造作的“表演”,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哀嚎道,尤其是林晴冠本人,这完全不符合自己形象的表演愣是豁出去了他大半张老脸。

“算了……咱们就别折磨彼此好不?现在,啊现在——嘿咻!”

镜灵强忍住了自己呼之欲出的拳头,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衣袖里头掏出个堪比他半个人那么大的镜子。

“你别告诉我咱们得进去,这他娘的不科学,我未来的物理老师会和你拼命——啊啊要砸下来了!砸下来了啊喂!”

结果还是浪费了茶叶……可惜。

看着茶几上还没有倒掉的“新茶”,镜灵不由得感叹道,不过……好吧,现在小少爷已经被砸进了镜子里头,下一步——

“咳咳,打扰了——然后,再见啦!外面的世界!”

把镜子重新放回了地上,镜灵先生又一个大跳,一同钻进了镜子里头,接着镜子又开始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一面小小的梳妆镜,原本热热闹闹的客厅里,现在空无一人。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