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深深对视几秒。
氛围紧绷，危险话题带来的火药桶似乎随时有可能一触即发。
半响，周衍因为被扼喉而不甚清晰的声音响起来，听起来很无奈：“亲爱的，能别让我用这个姿势回答么？我会理解为你在逼供的。”
江洵玉像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
对方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那感觉极其清晰，掌心里的酥麻痒意一下子延展开来。
江洵玉嘴角抽了抽，触电般松了手。
周衍深深喘了一口气，撑身坐起。
弹幕里，观众们还没反应过来：
“我的天这个喘气，荷尔蒙要溢出来了。”
“为什么突然松手了？什么情况？？？”
“啊？这就没有了？我刚刚在期待什么？”
江洵玉冷冷地看着眼前人，对方煞有介事地揉了揉喉咙，又理了理衣领那点褶皱。
“给我一个回——”
江洵玉冷淡的尾音陡然变了调。
紧接着他后背一凉，整个人已经被牢牢按在了草地上：“……你怎么敢？！”
他居然被周衍轻松反压。
太狼狈了，江洵玉想。双手被对方扣在掌下不容挣脱，只能被迫以一个屈辱的姿势，仰头对上双腿跪压在他身体两侧的这个人。
周衍突然毫无预兆地俯下身。
这变故快得出奇，弹幕瞬间刷了满屏：
“我的天！居然有反压！！！！！！”
“这也太带感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俯下身！这是要亲了吗！这一对的暴力美学真的拉满，进度条直接超过99％嘉宾好吧！”
温热的吐息擦过耳畔，江洵玉的腰部线条瞬间绷紧：“你——”
“不是，不是我报的名。”周衍在他耳边低声说，语气沉缓，“你的不是，我的也不是。”
江洵玉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瞳孔微压。
两人的姿势形成了一层暧昧的保护色。
周衍压着人，嘴唇虚虚贴着江洵玉颈侧，几乎像是一种充满强迫意味的耳鬓厮磨。
直播间里尖叫疯狂刷屏，都以为这是一场无比完美的真情流露亦或是配合演出。
——因为没有人能想到，居然有嘉宾会用那样一种姿态和身下人去探讨阴谋。
“有怀疑对象吗。”江洵玉顿了顿，问。
“不相信我？”周衍并不意外，“也是，有时候我也觉得最大的怀疑对象是我自己。”
江洵玉微微偏头躲开对方的气息。
“我会向你证明的。”周衍说，声音低的像一声叹息，“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这句话双关的气息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一瞬不瞬地观察着江洵玉，目光专注而紧张，似乎要捕捉他脸上每一丝细微表情。
然而一无所获。
其实如果周衍转移一下注意力重心，将之放在很难人为控制的肢体反应上，他能立即感受到，江洵玉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但此时显然来不及实现。
“喂——足球场上那两个！”一道中年男低音远远传来，听上去困惑且震惊，“你们是哪个班的?躺地上干什么呢？！”
“……”
这声音不做他想，肯定是路过的哪个老师。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嘘”声一片——
“我时常痛恨节目组的场景过于真实……”
“我的CP躺一起碍着这老NPC什么啦！!”
“看了这么多对就这一对现在还带感点。”
“这种情况下居然被抓了哈哈哈，就我一个人被他们的非酋滑稽到了吗，这得怎么圆谎啊。”
周衍撑身站起来，把手伸给江洵玉。
……不过这个动作被对方忽视了。
江洵玉站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草屑，转头看向那个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老师：“老师好。”
一个正直的中年男教师，看到两个男同学以一个压一个的姿势纠缠在草地上，第一反应必然是：“校规禁止打架斗殴，你们不知道？”
“知道。”周衍无比顺畅地接话，“我们是趴在草地上找体育课丢的宿舍钥匙，老师。”
刚刚巡视完教学楼的年级组长：“……”
自己一定是加班加的老眼昏花了。
眼前的男生身高腿长，把平平无奇的校服穿的赏心悦目了三个度，此时正微微侧身挡在另一个学生身前，露出标准的乖学生笑容。
“黑灯瞎火的，你们找到没有？”这位正直的中年教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十点了，找不到就赶紧去找宿管拿备用钥匙吧。”
江洵玉不动声色地探向口袋。
然而周衍的动作比他更快——
就像魔术表演一样，男生侧头冲他弯了弯眼睛，修长的手指凌空一翻。
微弱的银光闪烁了一下，那把“失而复得”的宿舍钥匙赫然出现在他的指尖。
年级组长：“……”
现在的小年轻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江洵玉目送老师夹着公文包离去，突然没头没尾地想，周衍的直播间里现在一定很热闹。
连这种把戏都学会了，是曾经为了勾搭什么人，还是现在为了吸引观众的视线？
“不是说好了要夜跑的吗。”江洵玉突然开口，往跑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来。”
由于全程直播，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但周衍知道下半句是什么——
“证明给我看。”
*
宿舍楼里，温玖正百无聊赖地等人。
他目前和江洵玉分在同一间宿舍里，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就顺路了个忙，把江洵玉的书包带了回来，方便他轻装上阵去见周衍。
现在江洵玉还没有回来。
温玖挣扎了半天，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打开直播界面，和老粉们互动了一下，然后撺掇他们替自己去看江洵玉直播间。
“去看了一眼，在操场上。话说回来小温你今天的学生装好涩！申请一个校服play福利!”
“那边没有什么互动，话都不说纯跑步。”
“回来了！他在和搭档夜跑，我看了八分钟他俩跑了八分钟，不知道的以为在备战奥运。”
温玖：“……”
不愧是他，寡淡的令人发指。
*
江洵玉回宿舍的时候，温玖已经躺床上了。
他闻声从上铺探出个脑袋，向桌子示意了一下：“喏，你的书包。装了什么啊这么重。”
“多谢。带了点教材。”江洵玉说，疑惑地看了眼挂钟，“十点一刻，你准备睡觉了？”
温玖：“……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学习。”
这个节目中，E级嘉宾是全程被直播的，不会有人想要午夜场给观众表演刷题吧。
“背一下今天的知识点。”江洵玉拉开椅子坐下来，开始往外一本一本掏书，“我不太擅长文科，背记有点困难，得笨鸟先飞一下。”
床上的某笨鸟“哐当”一声躺回去了。
“你现在应该扮演一个春心萌动的学渣，学渣。”温玖气若游丝地提醒，“你让观众看你挑灯夜读，是准备直接垫底吗……”
“热度？已经快要垫底了。”
江洵玉看了一眼直播后台，如是说。
温玖两眼一黑，喃喃道：
“如果观众人数跌破两位数，你脱光了跳钢管舞都来不及，可以直接去交违约金了。”
江洵玉翻书的动作顿住。
宿舍安静下来，安静到温玖就要觉得自己成功说服对方了——江洵玉又重新翻开课本。
“学渣应该也是可以背书的吧。”他说。
“……”
再管这人闲事我就是猪，温玖默念道。
*
次日，猪关注了他的舍友一整天。
第三日，猪又关注了他的舍友一整天。
原因无他，猪……温玖都归咎于江洵玉。
他这位热度垫底的舍友察纳雅言，居然开始和搭档按节目组的要求互动起来了。
温玖觉得自己简直是拯救此人于火海，这种伟大的行为成果，必须亲眼见证一下。
目前节目组给江洵玉的任务依旧是“进一步接触”，他们俩理解了一下，开始执行：
中午一起吃饭，晚自习后一起夜跑。
不过根据温玖的观察，这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像两个陌生演员在舞台上即兴对戏，虽然都在努力配合对方，但彼此客气而又略显尴尬。
明明是看上去CP感拉满的颜值配置，硬生生被他俩降格成了“同事”的效果。
观众日渐稀少，弹幕里也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感觉攻方小心翼翼起来了……”
“他们俩是怎么做到又熟又不熟的？！”
“从直播大厅开始看的，真的感觉他俩有旧情，互动也很有张力……现在突然生硬起来了。”
“跑路去隔壁直播间了，这对是真不行。”
其实看的到这些弹幕的周衍：“……”
真的不是他不行，而是他现在必须清心寡欲，坐怀不乱，发乎情止乎礼。
籍此来证明不是他给前男友报名，然后借着这个节目的种种不可说任务泡他。
但是这种看得见但是吃不着的感觉其实相当煎熬。午饭还可以坚持一下，夜跑的时候就变得非常难以忍受了——
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汗湿的校服贴在那人的后腰上，勾勒出极其漂亮的线条。
他甚至没有资格像朋友一样伸手揽一下。
对方被运动加重呼吸声萦绕在耳畔，离得太近，听上去就像是带了些微沙哑的喘息。
周衍：“……”
上辈子他肯定罪大恶极。
为了达到闭目塞听的效果，他只好加快速度，跑在江洵玉前面。
结果江洵玉似乎是争强好胜的毛病犯了，速度保持的和他不相上下。
一场夜跑下来，观众们如看体育竞技。
直播间观看人数本就寥寥无几，最初还有垂死挣扎的CP粉，现在只剩下颜控了。
持续关注了他们几天的温玖：“……”
他还期待这两个人逆风翻盘一下，结果这两人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
热度倒数第一。
第4章 chapter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