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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那个叫苏伦的女人

晨间的风起了。

你微微睁开眼,身上披着但拓的外套,蜷缩在车后座上不知睡了多久。

车子停在山路边的一处空地上,但拓倚着车门,压着声音在车外打电话。

“妈,那我回克一趟。”

“你莫要哭,先让医生看看,我这就回克了。“嗯嗯,晓得了,我会小心的。”

你坐起身,将衣服披在肩上,推开车门。

但拓刚好通完电话,见你下了车,上前用衣服又将你裹了裹。

“你醒了噶?我担心你,连夜开车回达班。”

你开口只觉喉间一阵血腥气,说不出话,只是一阵急咳。

但拓忙拿出一瓶水递给你,你喝了两口,沙哑着嗓子说:“刚听你打电话,家里出事了吗?”

但拓踯躅着开口:“貌巴被人伤了,我打算回家克一趟。”

你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要不我先送你回达班,然后再回家。”但拓怕你勉强。

你摆摆手:“不用,一起去吧,免得折腾。”

说完绕到副驾驶上了车。

但拓心里一时不是滋味,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你恹恹的,只好也上车发动了车子。

清晨的鸟鸣声已渐多,车窗吹进的风凉凉地拂过你的脸颊,三边坡少有如此清凉的感觉。

你倚靠在副驾驶座椅上,歪着头看外面掠过的树影。

何时得见天光。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座小桥前停下,但拓熄了火:“阿颂,到了。”

过了小桥是一座吊脚楼,东南亚特有的一种民居,中国的云南广西一带也比较常见。

来到吊脚楼前,听得屋内隐约传来低声啜泣。

但拓两步并作一步,急匆匆跨进了门。

你随着但拓走进屋,只见窗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周边围着几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名头发挽起的妇人,还有一位大概是医生。

“咋个了?貌巴!”但拓声音焦急。

床上的人闻声微微起身,低低唤了一声:“哥,我没事。”

你顺着缝隙看去,床上的貌巴左肩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青青紫紫。看着没有性命危险,但也属实伤的不轻。

但拓过去将貌巴摁在床上,嘱咐道:“躺好。”

头发花白的妇人见但拓来了,哭声更加凄惨,你听得心里发慌,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种着连片的龟背竹,巨大的叶子厚重挺括,油亮油亮绿得发黑。

三边坡这种地方,到处是恣意野蛮生长的植物,落地生根。

你拨开一片大幅的龟背竹叶子,想走进去看看,马丁靴刚踩在青色的草丛里,身后传来一个幽幽女声:“莫要进去,有蛇。”

你被吓了一个激灵,转头看去,声音的主人是方才围在床边的那名年轻女子,头发挽起,小麦色的皮肤是常年太阳炙烤的体现。

“你是,貌巴的妻子?”你的声音带着几分探究。

“我叫苏伦。”她不置可否,又自报了家门。

她的眼神里看不出因丈夫受伤的难过,更不似婆婆那样情绪崩溃。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哀怨,又有几分坚韧。

“我听但拓说,貌巴伤的不重,好好休息应该很快能恢复。”你想着怎么也应该安慰安慰苏伦。

她似是并不在意,反而对你更有兴趣:“你就是达班猜叔的外甥女?”

你点点头,算是回应。

她脸上似有了然,喃喃道:“果然。”

你微微一愣,不晓得她是何意。

她知你不明就里,继续说了下去:“我嫁过来之前,本来说好是要嫁给但拓的。他是哥哥,怎么着都应该是他先娶亲。”

“可是出嫁前一天,媒人告诉我新郎换成了弟弟貌巴。”

“我其实没所谓的,嫁给谁不是嫁呢,但拓?貌巴?我其实都没有见过。我出嫁不过是为了给家里换取一些钱财,父母好度日罢了。”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听不出情绪,仿佛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

“嫁过来之后,也见不上家里的男人几面。但拓就不必说了,貌巴在西市赌石档口帮工,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吧。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婆婆一起打理家里。”

“后来我就怀孕了,貌巴觉得在档口挣得不多,想跟着但拓一起去跑边水。婆婆和但拓都不同意,貌巴就去最大的赌石档口当打手,说这样能赚得多些。”

你这才注意到,她的小腹隆起,怀孕似是已有五月左右。

“但拓每月都会往家里送钱,不够用吗?”你问道。

她用手抚摸着肚子,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你不懂,貌巴他也是个男人。他不能接受自己一辈子都只能花着哥哥奔波赚来的钱,他想要自己也撑起这个家。”

“之后的事,你也看到了。赌石场子出了乱子,他去砍别人,自己也被砍,左肩伤了,左眼下也破了一条口子。”

你一时无言,不知苏伦对素未谋面的你说这些有何用意,但又觉得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她看你时那哀怨的眼神中,又带着几分艳羡。

你的内心仿佛有一株黄连化开,说不出的苦涩。

羡慕你什么呢?同在三边坡的女子,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几年前的苏伦,又何尝不是无忧无虑的少女。

屋内的呼唤中止了你们之间的对话,苏伦被婆婆唤进屋帮忙换药。

你目送着她走远,微微臃肿的身影也能看出以前的几分窈窕。

风没有那么凉了,裙摆被带起贴在小腿来回摩挲,你伸出指尖拂了拂鬓角的碎发,一点湿润浸入发间,不知是晨露还是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