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隔日上午，烈日炎炎。
军训首日。
被阳光烧得烫烫的操场上站满了小迷彩服们。开训典礼走流程，教官代表、学生代表挨个发言墨迹的正经话后——
时间一点点过去，底下的学生麻木疲惫，也就结束时啪啪啪鼓掌拍起来有点精神气。
好不容易度过了典礼，沐妤耷拉着脑袋躲避太阳死亡光线似的等待教官分配。
她们17届美术系1班和同届建筑系1班被分配在一起，带他们的教官正站在她们前面，开始介绍自己。
和隔壁的相比，这教官算和蔼。
彼时，教官旁边来了一位大二学长。
身姿挺拔，身上同样穿着迷彩服，在他身上到有种拍画报的感觉。他目视前方，眼神锋利，笔直地站着。
语气认真道：“我叫沉敛，16届建筑系1班，是你们的军训助教。”
垂着脑袋的沐妤蹙眉，觉着这声音很耳熟。她抬眼望了过去，眼睛顿时发光。
这人不似那天的散漫，在正式场合倒有了种军人的气势。然而她的第一反应是——
她终于可以还被子了！
喜形于色毫无遮掩地表露出来。似乎她的眼神表达出的兴奋太过强烈，对方有被震慑到的那般与她对视。
一瞬，沐妤被这对视震慑到。
突如其来的心虚感使她的脸皮迅速薄了好几层，脸颊泛红地、瞬间地垂眼，不与他对视。
教官的一句话使她抬头。
“第4排的短发女生在干什么？”
沐妤顺着教官的方向望了过去，望的位置是在她旁边的楚若淳。
也是一头短发，而且楚若淳正偏着头望帅哥。偏头也偏得厉害，深怕帅哥注意不到自己。
沐妤赶紧低声提醒。
提醒了几声，楚若淳倒没反应。教官像一头狮子般从队伍一侧绕了进来，脸上面露严肃。
有些可怕。
教官偷溜到楚若淳身后，不像刚刚那般严肃，追随她的视线，俏皮地问：“学长帅吧？”
周围学生隐隐作笑，而楚若淳这就上钩了：“我都悄咪咪盯了他好久。长得不仅帅，这皮肤还好哇，一点痘痘都没有！不像我！还长痘！”
她此刻为额头上新冒的痘痘愤愤不平。
教官突然很好心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挤挤？”
“这不太——”
声音如断了的弦一样迅速消失，因为教官移动了步伐，此刻站在她眼前，眼神像要吃人般的恐怖。
楚若淳迅速站直了身，头也不偏了，表情正经，瞬间变回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
教官咬牙切齿道：“在我的课上看帅哥是吧？”
楚若淳：“报告教官，我最近头偏的厉害。”
教官一板一眼：“绕操场跑三圈现在开始！”
楚若淳内心OS：OMG!
下一秒，出列。开始一圈一圈地跑。
沐妤用一种来自闺蜜的关怀的眼神望向努力奔跑的少女，无声叹气。
上午的军训时间过去。吃完饭又去训练。
下午军训，教官带他们开始练正步。方正的小迷彩服们勤勤恳恳地练。而教官以学生方正为圆心，绕着他们来回审视。
沐妤踉踉跄跄地做着，一脸认真。教官突然站在她面前，反应过来时把沐妤吓了一跳。
“教官怎么了？”
教官盯着她的姿势，语气不算差：“你顺拐了知不知道？”
“啊？我这顺拐了？但我做起来还挺协调的感觉。”
教官叫来军训助教，把唯一顺拐的小迷糊交给了他。
现在场面分为两支队伍。
一支是大队伍，另一支是纠正顺拐二人组。
楚若淳看着沐妤被帅哥单独教学的样子，十分地羡慕。对此她故意装顺拐，向教官申请加入二人组。
教官早已摸透了她的路数，警告了声后，楚若淳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然而，沐妤的状况真是恨不得和楚若淳灵魂互换。
为什么她偏偏是个顺拐的？
这时，二人组的氛围与大队伍完全不同，气氛充满了诡异和安静。
沐妤做着动作训练，一个眼神也不给军训助教。
沉敛发现了这一点，且回想了前天的事情，嘴角略扯，微带调侃道：“很怕我？”
沐妤仍然目视前方，不与旁边的他对视，口是心非道：“没有。”
沉敛迈着长腿，一步到位，站在她面前与她对视。
努力纠正顺拐的小姑娘的眼睛始终探究他的上衣，完全不与他视线相撞。
沉敛：“视线往上。”
沐妤：干嘛？”
沉敛：“我倒想知道我的眼睛里藏着什么妖怪？让你这么害怕？”
沐妤一本正经道：“我是来练习正步的，不是来研究学长眼睛里是否藏着妖怪的。”
“......”
沉默片刻，沉敛瞧着倔强的小姑娘，也不与她继续探讨“她为何不对视的原因”。
练习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有了进步，终于学会了正确的正步。然而沉敛再叫她做一遍的时候，晋级区退步到了待定区，顺拐重现。
“.......”
沉敛发了笑：“你这顺拐刻进DNA里了？死都改不了是吧？”
“......”
训练模式继续。沐妤抬起右脚，手上做着正步动作，动作定格。为此加强身体记忆。
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努力维持之余，她感觉要顶不住太阳带来的灼烧感。悄咪咪瞥了几眼学长，也没提起那件事，说不定他忘了？或者那天黑灯瞎火的，他没认出自己呢？估计是。
这么般内心盘旋下，身体的火光闪闪越过心中尴尬，于是轻轻地喊着：“学长。”
沉敛：“嗯？”
沐妤把脸往右转了过去，所对的方向是两栋教学楼：“学长你看。”
沉敛跟着转头。
沐妤：“您不觉得教学楼的整体设计非常好看吗？”
“......”
沉敛望过去，教学楼往下是楼遮挡的部分阴影处。他盯着地上那阴影处，挑了下眉。
他收回视线，挑眉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沐妤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他：“美丽的事物有助于滋养眼睛，从而提高纠正顺拐的效率，所以…我们要不去那边的阴凉处训练？”
她再待下去和烤肉盘上的五花肉有什么区别？
沉敛笑了下，“心思都放这？怪不得练不好。”
沐妤心虚笑笑，“主要是那里风景好，心情也会变好，还能提高我练正步的效率。而且您又是建筑系的，在训练同时观察建筑，也是有利的呀。”
沉敛思考：“说的挺有道理。”
沐妤眼神亮晶晶地期许：“是吧是吧！”
沉敛点下头：“你把身体向右转，就能看到好看的建筑了。”
“......”
得，白说。
盯着学长不再说话的冷漠表情，她觉得没戏了。结果下一秒，学长居然迈开步伐，往那边走去。
沐妤屁颠屁颠开心地跟着学长过去。
沉敛口是心非道：“别多想，只是我掐指一算，教会你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为了我的身体着想而已。”
“......哦，看来我还跟着享福咯，谢谢学长。”
不管怎么说，她也占到了好处。
果然，阴凉处和烧烤区的效果果然不一样，这热风都如此惬意。
一转眼，下午5点半了。
终于到了结束时间。
教官走了过来，手背在后面，模样有些吓人：“怎么回事？”
沉敛顿了下，语气一点心虚都没有：“学妹说她有低血糖，所以我才把她带到这来。”
教官盯了眼沐妤，后者眼神试图掩藏起任何心虚，还装作有点柔弱的样子。教官松口：“行吧，回去好好休息。”
沐妤还没开心几秒，只见走去的教官突然停步。他又很突然转脸看过来，“把医院证明单带给我。”
丢下这句话无情地离开。
嗯？她还要去搞证明单据？
沐妤望向沉敛，而他也只是耸耸肩，一幅不管他事的模样离她而去。
“......”
她又不低血糖，怎么搞？
她撅着嘴怒怒地盯着那高瘦挺拔的身影，此刻倒有了种薄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