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开学考这一噩耗，苏月借了姜甜的课本，一点点对照知识点。好在教材版本一样，进度也差不多，除了自习扫盲，回家后也加班加点看了错题，终是安心不少。
虽然只是一场普通的考试，但她不喜欢随便混过去，毕竟高考前的每一场测验都是试错和找错的机会。
考试当天早上，苏月起晚了。街边早餐店常点的粥不巧卖光，她实在没时间等，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速冻饺子，最后喝着杯温豆浆踩点进了教室。
刚进来，教室内安静如鸡。
坐下，前面的姜甜传来小纸条。
【姜甜：小苏，你怎么才来啊？】
苏月从包里拿出铅笔，回着。
【我起晚了。】
她不是神仙，熬夜自然会影响精神，起不来很正常，可偏偏晚上是自己学习背记和刷题效率最高的时候，只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姜甜：那你下次可得小心一点了，老陈是不太在乎踩点的，只要别太过分，因为他自己也起不来，但要防着点其他任课老师，被抓到会被骂死的。】
【苏月：好，我知道啦，再看会儿书吧。】
那她今天运气还挺好，上楼的时候没碰到逮人的。
七点五十，还有十分钟语文就要开考。高一下还处于赶课阶段，物化生是穿插在语数英间隙中考，到了高三才会合卷练习。于是，现在教室外学生基本人手一本作文素材。
苏月手上检查考试用品，看着姜甜在一旁抱佛脚般念着范文的开头结尾。
“姜姜，该进去了。”
“我不想！”
姜甜欲哭无泪抱住苏月的胳膊，“为什么要写作文为什么要写作文？我宁愿去写那些写不出的物理。”
这可能是大部分理科生的通病，计算打草稿洋洋洒洒，但八百字的小作文怎么都憋不出来。
苏月拍了拍她的头，“放宽心，最后英语也要写作文，是不是好受一点了？”
姜甜：……
完全没被安慰到……
进到考场，课桌上已经在昨天下午贴上座位号。
一中校园面积中规中矩，建筑分布散，本来后山上有一片很适合开发的平地，但建着几十年前的印刷厂平房，被政府下令保护，让本就稀少的教学用地变得更加紧张。两栋教学楼的教室也不大，加上考试需要拉开距离，只能容纳40人，其余的要到其他艺术楼的空余教室。六班现在共50人，男女生各占一半，苏月是转校生，学号自然接在了女生最后一位，是25号。
对上。
第一桌。
在讲台右侧。
苏月：……
行吧，她认了。
刚坐下来，感觉到后面桌子动了一下。
转过身，就见许翊手上转着笔，也在看她。
转的是挺溜，您可小心着点吧，这牌子的笔可经不起折腾。
什么运气，怎么连考试都是前后桌。
视线看向他桌上的“26”。
那就是男生一号？
“你不紧张？”
苏月皱眉，歪着头。
她紧张什么？她又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你不也是吗？”而后意味深长看了眼外面还在垂死挣扎的人。
许翊挑眉，一股散漫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用考试。
“那，祝你好运。”
“彼此彼此。”
倒数五分钟，大家陆陆续续进来，开始分发试卷和答题卡。
许翊填涂完姓名和学号，在等待开考铃的间隙观察起来。
今天扎的是丸子头，耳朵旁有绑不上的几缕碎发。
红色发圈。
和他手上这个颜色倒是挺像的。
*
两天考试过得很快。结束最后一场英语，大家吃过饭后，又把堆满走廊的书搬回原座位。
考试完后首要话题自然就是试题。这次的英语出得不难，作文是常见会练习的文体，阅读生词也不多，主要是数学和副科，巨大的计算量能把人憋死。
晚自习铃响。
苏月喝了口水，正准备回看试题，猝不及防和窗外今天刚好坐班晚自习的陈宏对上视线。
这是要她出去吗？
苏月不太确定，看到陈宏点头才起身，班里其他人见她动作，有人在窃窃私语，不过很快压了下去。
陈宏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怎么样？考了两天试，还能适应吗？”
苏月没想到陈宏主动约谈自己，点点头。
“可以的。”
知道她的实力，陈宏很放心，但也少不了叮嘱。
“一中的考试只多不少，基本每天都有小测验。你可能最近也从班上其他同学那听到了关于我的评价，我这人比较散漫。但作为班主任，我肯定是要关注到你们每个人的。所以后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好吗？”
“好，谢谢老师。”
“还有，班上每考一次试就会换一次座位，明天就要换了，你近视吗？坐后面会不会影响看黑板？”
“不会。”她视力从来没掉出过5.0。
“那行，没事了，回去自习吧。”
苏月回来后，还没缓过神来。
这是她在之前的学校永远不可能得到的。
突然有点懊恼，为刚来那会儿随意定义陈宏客套的行为。
或许，这里，是真的不一样。
*
晚九点，自习结束。
姜甜看着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头秃。
“小苏，你不觉得这次数学出得很变态吗？选择题才第八题我就算了五六分钟。”
苏月正忙着收拾书包，回想了一下，点头附和。
“是有点，毕竟得分类讨论。不过选择题嘛，可以排除掉几个答案。”
余光憋到苏月的草稿纸，姜甜吓得下巴都要掉出来。
“小苏，你草稿纸都没怎么用吗？”
一中的考试会给学生准备草稿纸，规格是a3大小，每科都会发，考完也不回收，方便学生后续从草稿复盘考试时的思路。除了语文和英语，苏月其它的草稿虽然也有痕迹，但和姜甜比起来非常稀疏。
“基本的步骤有就差不多了，不是很复杂的计算基本都心算。”
这也大概是她从李茗那遗传到的为数不多的优势了吧。
苏月看着姜甜震惊的样，缓缓接着说道：“不过，还好，我数学选填错的还不多——等一下，有答案吗？”
为什么她没有看到？
“有的啊，每次考完年级都会专门出一本参考答案，挺详细的，六个科目按顺序排，对起来可方便了。你那时被老陈叫出去了，我就给你放书立上面了。你看，这不是？”说完，姜甜从练习册下抽出一本订好的册子。
一看，封面赫然印着一行字：开学考参考答案大全。
苏月：……
她刚刚还和陈宏说她视力很好来着。
算了算了。
虽然现在已经下自习，可苏月也迫切想知道自己在考场上纠结过的题结果是什么，翻开答案拿出红笔。
姜甜好奇，跨坐椅子趴着看。
一个红勾，两个红勾……
苏月对过的地方，都是正确的。
姜甜：？
你的试卷我的试卷好像不一样。
把压在心头的问题解决掉，其他的苏月想着回去再看。
结果抬头就看到姜甜星星眼看着自己。
“天哪天哪，我太激动了，小苏你是学霸啊，快快快，和我说说，你觉得这次考得还不错的对不对，快把许翊那个年级第一抢过来，我太想看他吃瘪的样子了……”
苏月听得哭笑不得，她是自我感觉还不错，但许翊考前那个状态，比她还随意，看着更胸有成竹，谁能拿第一还真不好说。
可姜甜话还没说完，议论的当事人就从前门进来，径直略过两人。
姜甜看到站着的许翊，下意识捂嘴，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神求助：她刚刚说的很大声吗？
苏月眨眨眼：好像是的。
姜甜：……
你坐最后面为什么不从后门进啊……
一看墙上的挂钟，糟糕，聊得开心都忘了时间。姜甜急忙背上包，“那小苏，我爸在门口等我，明天来的时候，你再教教我吧，我还有几题不会。”
“行。”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高洋拉着黄天石和刘盛源过来，“老大，感觉这次考试怎么样？”
许翊垂着眼皮，抽了张纸巾擦着刚洗过的手。
“有点难。”
这次确实如陈宏说的，开学考上了难度，比以往刷的题都奇葩。比如以往统计只要求保留精确到两位小数，这次直接要求到后四位。物理那边的模型也出得千奇百怪。这明晃晃是在刁难人。虽然也不至于做不下去，就是不太顺手。心态要是崩了成绩肯定会不好看。
“行。”高洋听到这样的答复立刻释怀，“考不好那就是卷子的问题了。”
“你确实不是你的问题？”
高洋：？
什么意思，别人两肋插刀你往心上插？这题是难到都怼我的程度了吗？
苏月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兴致，在看到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后，就很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而现在，她的桌面空空如也，东西都收进包，就这么干坐着。
可不敢回头，因为她感觉后背有灼热目光。
许翊拿起桌上的钥匙串，金属碰撞出叮当声，苏月听得莫名心空一拍。
随后，响起少年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话。
“我的前桌，就考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