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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欠债打工

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阻了许多学生的回家路,教学楼下乌泱泱压着一群黑色的人头,面对大雨踌躇不前。校门口不时有家长带伞来捞人,从楼上看下去,一把把伞像一朵朵花,艰难伸张,往返于校门口和教学楼之间,承受大雨的洗礼。

程若茵捧着一沓卷子站在二楼教室外的走廊,在办公室闷了许久,此刻呼吸到清新的潮湿空气堪称最有效的清醒剂。看着底下渐渐多起来的家长,苦涩和羡慕挤满心脏,酸酸涨涨,又逐渐被回笼的理智压下,堆积角落等待下一次勃发。

冰凉的雨水滴在面前的檐廊,被冲力击得破碎,却又被推着前赴后继,迎接无法避免的命运,程若茵伸出手,屋檐上的水滴滴落至指尖,又顺着手掌滑下,仿佛一座桥梁,逃脱被撞碎的命运,稳稳着陆至底下的绿植。

手心被打得冰凉,她抽回手,向后退步,又恢复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模样。

在朵朵伞花间突兀地冲出来一个人影,他挤开哀愁的人群,惊扰沉闷的花海。风和雨不能阻拦他的脚步,他重重踏在水塘上,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穿透他的肩膀,溅上他的裤脚。伞面叠着大雨,看不清人影,只能从雨伞避让的痕迹中窥探他的路径。他横冲直撞,几个脚步便冲到校门口保安亭的遮雨棚下,有雨水顺着裤脚滴答落到地上,聚作一小滩水塘,但他本人却毫不在意,仿佛这不是一场雨,是天空对他盛大的告白。

“你们要在那里躲一辈子不成?”

少年的喊声一往无前,仿佛一把冲破包围的利剑。程若茵被定在原地,不由自主地探出身体,去寻找那道身影。

檐廊下,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少年将自己湿透的刘海撩到脑后,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相隔重重雨幕猝不及防撞上程若茵的视线。含情的桃花眼盛满了风发意气,纵使全身湿透也无法掩盖目光中的锐利和骄傲,天地是他的舞台,雨声是为他而奏的交响曲,他生作明亮的星辰。

程若茵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简朴有效的闹钟锲而不舍努力工作,她叹出一口气,怅惘伸手,关掉饶人清梦的闹钟。

又梦到他了啊。

自那天起,这一幕时不时就会在梦境中重演,提醒她心底入住了一轮太阳。

无论什么境地,他似乎都那么坦荡直白,意气风发,就连开玩笑的时候也是。

程若茵背上书包,掠过奶奶紧闭的房门,老旧的绿皮漆随着开门的动作簌簌掉屑,有时候程若茵都佩服这扇掉了十年还没秃的门,无论怎么样都不放弃自己。

要找个机会再沟通一下,她暗暗下定决心。

刚开春的空气蕴含冰雪消融的气息,呼吸一口,冷气从肺腑之间上通到因早起不甚清醒的脑袋。街边的梧桐树仍是光秃秃的,阳光无处可挡,直直射向敞开的校门口,给黑色的市一中招牌撒上一层金粉,也顺道笼罩住了此时在校门口站着的红袖章们。

“若茵,若茵?”

程若茵一抖,视线从黑铁大门上收回,终于回过神。

“若茵,快到时间了吧?”红袖章中的一员眯眼瞧瞧挂在东边天空中的太阳,双手捂住冷风吹得干燥失温的脸,企图给脸颊传递温度。

程若茵微微低头,鼻头冻得发红,眨眼速度放缓,流光从乌黑的马尾辫上滑过,黑框眼镜后一双温柔的圆眼扫过发黄变旧的表盘,指针已经迈过大半圈,正在努力攀爬至起始位,早自习即将结束,也意味着今天的早间执勤走向尾声。

但是祝时越还没来。

想到那几乎已经板上钉钉要靠自己偿还的十万,程若茵闭眼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若茵,怪冷的,我们提前结束吧,这会也没人要来了。”

身旁的吴雅绘挽着她的胳膊撒娇,程若茵眉头微皱,直截了当开口拒绝:“不行。”

吴雅绘眨了眨眼,跟侧身后的赵秋平对了一个眼神,赵秋平向下撇嘴,耸了耸肩,用肢体语言表达了对盟友抗争失败的惋惜。

日头渐渐上爬,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进,一个急刹,漆黑的车门向外展开,一双长腿划破冻僵的氛围,长腿的主人一甩车门,校服外套划过一个流畅的半圆甩上肩膀,随着他抬头,初春的气息终于战胜了冬日未尽的寒冷,鸟雀适时开启叽叽喳喳的问候,嚷嚷着热闹与焕新。他踏上阳光铺就的地毯,初生的太阳为他渡上一层金边。

哪怕那天闹得不欢而散,此时此刻,程若茵依然为那个人的到来而心跳加速,逐步上升的频率呼啸着向她灌输能够压倒理智的潮水,从脚跟攀升的热意丝丝缕缕涌入全身的经脉,苦闷纠结纠缠着难以言说的倾慕,只这一点热烈便足以运转冬日里的心跳。

祝时越叼着糖棍,单手插兜,慢慢悠悠走进校门,完全不在乎早自习下课铃即将打响。单手吊着校服外套,另一只手拽出口中的棒棒糖,眼神微抬,隔空一点,嚣张跋扈,倒也算是打了招呼。

“不是他甚至都不躲一下的吗?”吴雅绘面带微笑暗暗腹诽。

“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糖顶在左侧腮帮子上,阳光轮转着落在他的发旋,眼角的泪痣配着轻佻上扬的眼睛更添魅惑,尽情散发春日荷尔蒙的气息。

“……你迟到了。”万千思绪埋于心口,程若茵不假思索选择最白开水的开场白。

“我知道啊。”祝时越毫不在意地点头,糖块从左侧脸颊滑到右侧,“我一睁眼就知道我要迟到了,干脆慢慢来,谁知道你们居然还在这里。”

“……”站了一上午不知道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赵秋平和吴雅绘感受到贴脸开大的嘲讽。

“所以你们要站到打铃吗?”祝时越的目光转回程若茵身上,挑了挑眉,“那我先走了?”

眼见祝时越就像无事发生一般抬腿就要走,怀着心事的程若茵不得不开口:“等一下!”

这一声落地,不光是祝时越,吴雅绘和赵秋平也投来目光,意识到有三个人都在看她,程若茵霎时头脑空白,竟说不出下文。

祝时越咔吧咔吧嚼碎嘴里的糖,见程若茵说不出话,眨了眨眼,贴心地替她圆场:“外面冷,你要说什么警告还是什么的要不进楼里说?”

赵秋平和吴雅绘求之不得,见程若茵没开口反对,当即转身往教学楼跑。

周遭重回宁静,热源和着清爽的皂香往前扑来,一条胳膊自身后攀上臂膀,接触面升腾起暖意。程若茵面前,修长的手指变戏法一般夹着一根棒棒糖,鲜艳的糖纸宛若盛放的花朵。

“想不出要说什么的话,要不要吃颗糖?”

温热的臂膀挡住寒风,只需微微抬头便可望入含笑的眼眸,阳光落入眼中,凝结琥珀般的光泽。

好近,太近了,肩上搭着的手臂再缩紧一点,就能埋进他的怀里。

程若茵努力克制加快的呼吸,抿了抿唇,伸手接过甜蜜的花朵。

“谢谢。”

热源骤然抽离,寒冷随之侵袭,程若茵捏着手里的糖,克制自己想向他走去的**。

“所以你要说什么?”少年披上校服外套,两条袖子管软趴趴垂下,双手插兜,斜斜靠上一棵树。

微风吹走残存的温热,吴雅绘和赵秋平早已不见踪影,高大的梧桐虽枝干光秃仍够遮掩二人的身影。程若茵放下心,深吸一口气开口:“关于那天的事,我感到十分抱歉。”

“嗯。”

常见的开局,祝时越静静注视身前的少女,等待下文。

“我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十万块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我们暂时很难负担得起。”

嘿,赖账前的常见说法。

“所以……”

所以你那天说的做女朋友还能算数吗?

祝时越贴心地侧耳聆听,等着自己的赌约送上门达成,心中隐隐生出期待,甚至悄悄调整站姿,双手抱臂,凹出英姿飒爽的姿态准备迎接告白。

“所以你能提供那件衣服的购买凭证或者发票吗?然后我们立个字据或者欠条,我分期还款。”少女的眼神清透认真,在祝时越越来越黑的脸色下依然巍然不动,独守本心,甚至坚定地加上一句:“每一分钱都对我来说很重要,请你理解。”

事情的走向应该是这样吗?

难道不该是她哭唧唧地扑到自己怀里,开始撒娇吗?

然后他就能十分大度地安慰她,水到渠成地给她免去全部债务,而不是像现在,面对一块冻得发硬的、冥顽不灵的顽石对牛谈情!

越听越生气,刚才期待的自己像个眼巴巴上赶着的智障,凹好的造型轰然瓦解,祝时越气急败坏地吼出口:“你拿我当什么?还怕我讹你吗?”

“不是,我没有……”程若茵瞪大眼睛,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人突然开始生气,想劝他消气却无处下口,双手抬起又放下,下意识攥紧裤缝,手足无措。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还钱,我问你,你拿什么还?”气头上的祝时越口无遮拦,居高临下地开口,“拿你那两百块一天的咖啡馆打工钱还?”

小心翼翼守护的自尊刹那间破碎,就像是破败的棉絮被硬生生扯出华丽的枕套,程若茵从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如此脆弱,连这样一句不带脏字的嘲讽也听不得。实话往往最伤人心,被喜欢的人点出直截了当点出差距,积压已久的委屈怦然勃发,犹如火山爆发,深埋地底的岩浆只需小小的印星,便叫嚣着吞没一切理智编制的牢笼。

“两百块也是我自己挣得钱,你呢?”程若茵气急反而冷静,荆棘裹着寒冰,冰霜凝结成戟,张牙舞爪朝祝时越伸出,“小少爷,你花的钱有一分是自己挣来的吗?”

“离了祝家你什么都不是!”

他那便宜哥哥祝时修冷峻的面容此刻竟和程若茵合二为一,诅咒般的话生出怨怼的魔力,内心深处上锁的恐慌找到破解的出口,言语化为利剑,狠狠戳在无人理解的伤疤上,狂妄掩藏的敏感脆弱找不到遮掩,只能徒劳地用更高的声音和更羞辱的话语企图在口舌之争拔得头筹,掩饰色厉内荏的真相。

“好啊,好啊。”祝时越气得发抖,一根手指指向程若茵,偏头吐出嘴里的糖棍子,勾起轻蔑凉薄的笑,“既然你这么喜欢还钱,那你之后都给我打工还债!我让你往东你就得往东,伺候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少爷!”

白色塑料梗炮弹一般射向水泥地,在地上弹跳两下,躺在水泥地上不动了,好像一条翻着白眼挺尸的死鱼。

“这可是你说的,”程若茵冷冷顶回去,“每一条劳动都得明码标价,十万的额度,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行,我说的。”祝时越丝毫不落下风,“现在就立字据,签字画押一分都别少!”

说着便从包里掏出教材和一支丢了盖的笔,短短一行字,底下两个名,可怜的语文书干脆利落牺牲了一页。

在开学第一天,打算追求的人和心怀暗恋的人针尖对麦芒,默契地将所有悸动抛之脑后,吵了一场毫无征兆的架。

吵架之后:

望着程若茵离开的背影,祝时越恶狠狠地跺脚出气——踩到自己吐出的糖棍——差点滑跤。

下课铃及时打响,静悄悄的校园即将喧闹,祝时越四处张望,做贼一般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裹起沾了灰的糖棍,狠狠丢到路对面的垃圾桶里,灰溜溜快步离开作案现场。

补药四处乱丢垃圾啊!

第5章 欠债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