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要堵着路多久。”
脑袋上包裹着绷带的灰崎祥吾在他们身后出声，脸颊还肿胀着，看起来颇为狼狈，一看就是又打架负伤了的样子。
“灰崎……君？”
黑子哲也有些惊讶，他的目光落在他头顶的绷带上，“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
灰崎祥吾不耐烦，“你们让开我就更好了。”
他这一次受伤倒不是故意去打架什么的，只是因为这些天藤原千夜看起来像是完全不记得他的样子。
他就想去上一次被救的地方找找线索，结果被那帮人埋伏了。
灰崎祥吾灰黑色的眼眸晦涩不明，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那人。
今天没来学校吗？
黄濑凉太和黑子哲也对视一眼，退了开来，给他腾了地方。
灰崎祥吾迈步往前，经过黄濑凉太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瞥了他一眼，目光极其不友好。
黄濑凉太神色也不再温和，神情难看。
灰崎祥吾走过他们，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背脊挺拔坚毅，虽然头部和手部都负了伤，却半点颓败之相都没有。
“糟糕透顶的人。”
看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黄濑凉太嘀咕道。
他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既然小黑子你这么担心藤原君，不如放学后，去拜访一下他吧。”
“我……”黑子哲也迟疑。
“我也一起去吧。”
黄濑凉太拍拍他的肩膀，“去找你们班主任问问他的家庭住址，就当是替班级同学一起慰问的，而且既然老师也联系不到他，那就让我们去看看吧，小青峰如果知道了应该也会觉得很担心吧？那就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吧。”
“嗯。”
黑子哲也微微颔首，没有拒绝，他觉得黄濑说的有道理。
……
巷子里地面凹凸不平，污水散发着恶臭味。
青峰大辉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他家到底在哪？我们这都绕了多少个弯子了。”
今天他们三个人向赤司征十郎请假不参加社团活动，赤司征十郎原本还魔鬼地不让他们请假，结果听了原因之后就给他们放行了，还让他们给他带一句关心的话，青峰大辉每次都被赤司的笑容搞得头皮发麻，总觉得渗人得很。
青峰大辉还没继续回想就不得不又一次在臭水沟面前停下了脚步。
眼前这个地方看起来也太奇怪了，就连这附近的人仿佛都死气沉沉一般，不仅仅是穿戴，就连精神气质都透着股压抑。
青峰大辉越发烦躁，绕过污水后，不由加快了脚步。
他的步伐迈得又急又重，撞到了前边走着的人，差点摔倒。
青峰大辉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向前跨了几步扶住前边那人，歉意地说，“抱歉，我走的太急了，没注意……”
“臭小子，找死是不是？”
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粗鲁地推开青峰，继续朝前走去，十足的黑/she/会形象。
黑子哲也扶住他，“没事吧，大辉。”
青峰大辉揉揉酸疼的膝盖，“没事。”
他扭头盯着中年男人离开的背影，皱起眉，“这里人都是这样吗？”
难以想象藤原千夜究竟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怪不得养出一个带刺的性格。
黄濑凉太仔细地盯着中年男人出来的那个公寓楼梯口，仔细看着墙上的公寓名字，犹豫道，“这里好像就是藤原所在的公寓吧？”
还真是……
三人上了楼梯，左拐右拐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藤原千夜写在学校档案上的家，一间破旧的公寓。
门牌号码是401，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
黄濑凉太轻敲了下房门，“有人吗？”
等了片刻，没有回答。
再敲了几次，还是没人应答。
青峰大辉烦躁:“不会找错地方了吧？”
黑子哲也抿紧嘴唇，“再试试吧。”
他再次抬起手指准备敲门，门却突然开了。
一个性感的女人出现在他们眼前，长卷发披在肩上，红色的指甲涂抹成鲜艳的蔻丹，只是脸色惨白，神情飘忽不定，看起来就不正常。
她的瞳孔涣散，整个人无力靠在门框上，看见门口站着三个陌生人，她怔了怔才慢慢开口，“谁啊？”
她的嗓音沙哑难辨，显示着此时她的状态并不算好。
“您好，女士，请问这里是藤原千夜的家吗？”黄濑凉太向来擅长社交礼仪，即使现在他有些担忧，还是尽量保持着微笑。
女人闻言呆滞的表情稍有变化，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机械地转动脖颈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黄濑凉太身上，“你们找他干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语调缓慢，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听在耳朵里更像是在哭泣一般，令人莫名心惊。
“今天藤原君没去上学，山田老师有些担心，就派我们来拜访一下藤原同学？”
黄濑凉太耐心询问，他隐约察觉到这位女士的异常，不禁提高了警惕。
“他不在——”
女人蓦地加大了音量，尖锐刺耳，“你们走吧！”
说完之后，她便猛地甩上门。
“砰——”
伴随着巨响，黑子哲也被吓了一跳，退后两步靠在门上。
“怎么回事？”
青峰大辉揉着鼻梁，有些不安，“这里的人都好奇怪啊。”
阴森森的……
很难想象藤原千夜究竟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来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青峰大辉皱着眉，“她分明就是认识那家伙，而且这个房间号确实没有错，她却说他不在……”
“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黄濑凉太摇了摇头，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有些无措，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三个人又沿着走廊继续走，敲了附近住户的门想了解一下情况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沿楼道往下走，直到看见一楼的几户人家的房门才停了下来，一扇窗户打开了，可惜屋内漆黑一片，没有半点亮光。
整个公寓楼仿佛都没有半点人气似的。
“你们是不是这里的住户吧？”
终于，旁边的一个房门突然开了，出来了个神色阴郁的黑发男生，十六七岁的样子。
他看着他们身上的校服，迟疑地说道，“你们是来找千夜的？”
终于有人理会他们了，三人松了口气。
青峰大辉有些焦急，“你认识他？他今天没来上学，你知道原因吗？”
那男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今天没上学？”
“遭了。”他喃喃道。
“怎么回事？”
黑发男生垂下头，指骨颤抖，“他会被杀掉的……”
青峰大辉愣住了，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也瞪大了眼。
“喂喂，不会吧……”黄濑凉太咽咽口水，“你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
他不再继续跟他们解释，将门关上了，任凭外面怎么拍门都无济于事。
青峰大辉眉心跳动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想起那个怪异的女人，想起那句“他会被杀掉的”，直觉和感性终于压过了理智，朝着四楼飞奔而去。
“大辉？”
“小青峰。”
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追赶了几步，却没能追上。
有个狭窄的阳台，从走廊侧面看进去只能勉强看清楚床铺的轮廓。
青峰大辉大步跨过栏杆站在那个阳台上，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深呼吸几口气，然后一脚踹开了阳台的玻璃。
玻璃碎了一地。
之前见过的女人看到他，疯了似的扑上来抓扯青峰大辉的衣领，嘶吼道，“你也想带走他是不是？”
青峰大辉被她抓得喘不过气，连忙躲避，怒斥道，“你冷静一点！我们是千夜的朋友，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他一把推开女人想要查找藤原千夜的身影，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处时却突然僵住了。
暗红色粘稠的血液顺着地板蜿蜒流淌，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找公寓管理员说了情况，跟着管理员急匆匆赶上来。
一股潮湿的臭味扑鼻而来，几人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黑子哲也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扫过客厅发现没有人的痕迹，便跟着管理员一块进入了唯一的卧室。
一瞬间，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黑子哲也感到一阵眩晕。
青峰大辉僵硬地半跪着。
少年赤/裸地躺在地上，柔软的手指鲜血淋漓，他的肌肤上每一寸都有淤青和伤痕，显示他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他闭着眼睛，毫无生机，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黑子哲也颤抖地握住他的手腕，“千夜，醒醒。”
他的视线移动到少年的胸膛处，清楚地看到了曾经被校服遮挡的的陈年旧伤，密密麻麻遍布着，狰狞而触目惊心。
烟头的烫伤，重物的击打，指甲的划痕……
黑子哲也猛地睁大眼睛，瞳孔剧烈收缩，双腿忍不住发软，险些跪下去。
黄濑凉太也一反常态的沉默，呼吸粗重。
震撼，愤怒，怜惜。
这个年纪的少年如何敢想象会有与他们同龄的孩子一直生活在地狱……
青峰大辉喉咙干涩，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救护车马上就会来了。”
他艰难地吐字，“我已经报警了，他们应该快到了。”
他早该猜到的。
少年总是控制不住地颤抖，抗拒着肢体接触，无论什么时候都穿着贴身的长袖，遮挡着肌肤。
他还总是觉得好玩，故意想看少年的反应去触碰他。
那样纤细的身躯，怎么承受了这么多痛苦呢？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心脏传递来撕裂的疼痛。
“千夜……”
“不会有事的。”
黑子哲也低声说道，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他轻轻抱着少年的肩膀，因为害怕碰到少年的伤口，只能虚虚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胛骨处，轻微地抽泣。
[青峰大辉认可悲惨值 1000]
[黑子哲也认可悲惨值 1000]
[黄濑凉太认可悲惨值 1000]
[总悲惨值 3000。]
第6章 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