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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

沈筠对这两人的行为感到极大的震惊,觉得这两人彼此之间仿佛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现在得以团聚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她的存在较为突兀。

她与舒熠并肩走在绿荫下,躲避炽热的太阳。陈秉泽则紧随其后,三个人之间保持着一种互相不认识的模样,周围一片静谧。

他们这噪鹃的鸣啼声不绝于耳,总是回荡着“哦哦哦——“的音调响彻整个榆城的夏天,半夜三更还扰民,简直就是本地人普遍都厌烦的一种鸟类。

噪鹃属于国家“三有”保护动物,受法律保护,外观像乌鸦,虹膜深红色,看着就挺吓人的。

噪鹃有个名字,叫冤魂鸟,叫声很凄凉。

刚回榆城那会儿,无论走到哪里,噪鹃的鸣叫声总是伴随着她。那段时间里,她都无法接纳父亲离世的噩耗。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都要向前看,她开始慢慢接受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命运如同注定般。

无论是一年前的夏天,还是十年前夏天,又或者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似乎她所有的不幸都会选择在这个季节降临,没有任何的预兆与征兆。

于是,就这样悄然到来,悄无声息。

父母相继离世。

就在她最绝望时,舒熠恰好地出现在那座废弃的炼钢厂顶楼,拉了她一把,硬生生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拽回。

舒熠和陈秉泽都在专注低头看各自的手机,唯独她在看路,双手紧紧地抓着书包的肩带。

她偷偷回头一瞥,发现陈秉泽已经差不多要跟他们一路了。在这条路继续走不了远,拐个弯,他们就会走进那个她早与舒熠早已熟悉的老胡同。

陈秉泽现在用的手机,是他们这些人几乎见不到的iPhone手机。他这样的人,难道也会住在老巷子里的居民楼里吗?

她摇摇头,心想不可能。

或许他们只是顺路,毕竟再走半公里就是一个小区房。

“嘿!哥们。你住哪啊?都跟我俩一路了。”身边的舒熠倒着走,跟陈秉泽搭话。

“梧桐巷二单元。”陈秉泽随口一说。

沈筠:?????

舒熠:?????

“哦,你个用苹果手机的就住这啊?”听到陈秉泽说出的地址时,舒熠和她都呆滞了一下,舒熠表情有些诧异,调侃问。“还是iPhone15proMax呢!”

陈秉泽抬眼看舒熠一眼,轻轻点头,礼貌询问:“熠哥。你知道在哪吗?带个路。”

他真会说话。

舒熠喜笑颜开,正开口回应时,却听见身旁的沈筠轻咳一声打断了。

这时,舒熠这才意识到,他把沈筠忽略了。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沈筠后,继续倒着走,心里想着怎么安慰她。

紧接着,下一秒。

他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差点没稳住了身体,摆出了一个像是要展翅飞翔的怪异姿势。

沈筠见状,脚步瞬间就停了下来,努力抑制住即将想笑的冲动。

其实她本想提醒舒熠,前面是盲道的尽头。那里不仅有块台阶,还有一个立着的石柱子。如果舒熠继续这样倒退行走,很大可能会当着她与陈秉泽的面,直接跌倒。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筠看向陈秉泽,发现他也在笑。

“看你以后还倒不倒着走。”她轻声说。

舒熠站直了身体,面对着她,然后就责问她:“我去。你怎么不告诉我地上缺块砖?”

她歪头,右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台阶,语气带了点一些无奈说道:“要不是这块砖头救了你,你早就从那块台阶和石柱子翻跟斗了。”

“这就是你就是故意不提醒我的理由?”舒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盲道的尽头,台阶的边缘。

“嗯?谁会在意你脚下缺块砖啊?”她知道舒熠是在开玩笑,也就不再争辩什么了,她平静的语气关心地问舒熠。“你没事吧?”

“我有事啊。”舒熠精神抖擞地说话。

沈筠:?????

“我差一点就瘸了——”舒熠控诉道。

她的目光抬起转向了他们身后的陈秉泽,发现他一直在那,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目睹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陈秉泽撞上她的目光,轻轻一笑,选择继续保持沉默,站在原地,充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他垂落的左手拿着iPhone手机,屏幕是熄灭状态。

沈筠一顿,眼眸低垂,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感到灼热。

她是易脸红体质,脸皮薄。稍微有点情绪波动,脸颊就会像个西红柿一样。每次都是在不经意间脸就莫名红起来,突然脸就红,旁观者的视角看起来就像是个羞答答的少女,腼腆害羞。

陈秉泽不会误会她吧?难怪刚刚陈秉泽会对她笑。

……

她该不会在课堂上看陈秉泽自我介绍时脸也红了吧?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她清楚记得,她当时并没有那种熟悉的灼热感。

“哟!小筠同学,你怎么唰的一下脸就红了?心虚了吗?”舒熠看她用手遮着一半脸颊说。

“人家问你路呢。”沈筠讪讪,试图找话题说。

是哦,舒熠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目睹了他差点摔倒的尴尬场面。他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傲骨与自信对陈秉泽眨眼说:“哦。抱歉,忘了你。走吧,我俩送你回家。”

陈秉泽:?????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真是不巧啊,咱们仨居然在同一栋单元楼。嘶,我这几天也没听说那群老太太说过有人要搬进来住啊?”

沈筠也稍微一愣,大脑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陈秉泽也跟他们一样,都是住在梧桐巷的二单元。

舒熠和陈秉泽的缘分简直就是让她感到震惊,住在同一栋单元楼,以后互相串门也会变得轻而易举了。

就在这时候,舒熠抓着她的书包肩带,强行半拖半拉着她进梧桐巷。

五分钟后,二单元楼下。

三个人都停下脚步来,舒熠走上前,直接大力出奇迹,打开了早已生锈的绿色的大门,完全都不用钥匙,不用多大力,一拉就开的那种。

沈筠有点呆滞,旁人看来,显得有些傻傻的。

她偷偷观察到,舒熠和陈秉泽的身高几乎相同,好像陈秉泽比舒熠高点,而她自己则恰好处于他们肩膀的高度。

他俩吃什么长那么高?

沈筠每天都会有在坚持喝纯牛奶的习惯,偏偏身体并没有任何较为显著的增长迹象。倒是有的时候,纯牛奶喝多了,会感到有些不适,最后都要自我怀疑是不是快要对乳糖不耐受了。

舒熠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弯下腰来,站在她面前,轻轻晃动右手:“哟?又是哪个脸红妹在心里偷偷说人坏话呢?”

她抬眸,翻了个白眼,冷冷评价舒熠道:“又是哪个自恋油腻男,在梧桐巷二单元楼下偷偷撩妹?还是撩自家妹。”

舒熠:?????

沈筠不悦地闷哼一声,首当其冲走进楼内开始慢慢爬楼梯。老旧居民楼并没有安装电梯,她与舒熠都要爬七楼。

三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里,沈筠的呼吸随着爬升的楼层逐渐变得急促。抬头一看,这才四楼。她清晰的呼吸声传到了下方十几步楼梯下的舒熠和陈秉泽的耳中。

然而,舒熠并没有管她。

舒熠扭过头,向跟在他身后的陈秉泽抛出了一个问题:“哥们?你住几楼啊?”

陈秉泽眯了眯眼眸,轻松回答:“七楼。”

她一怔,原来他们三个人那么巧合吗?

在同一层楼,而且还是邻居?

她对701室的邻居姐姐印象很深刻,是一位年轻的记者姐姐,很漂亮,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

自从她与外婆搬到这里后,701室的邻居姐姐时常都会登门拜访送点水果和零食,休息日有时候还会陪她的外婆唠唠嗑。她的外婆腿脚不便,很少有机会下楼走动,大多数都是在家度过。每周会下楼一次,去散散步,又或者买点她喜欢吃的东西回来。

舒熠接着问:“哈?哥们,你在逗我吗?”

“没。”陈秉泽否认。“我认真的。”

“七楼好像都是出租房有人的吧。”舒熠讪讪,半信半疑继续问。“你哪间?”

随即,陈秉泽的声音传来:“701。刚到这,没地方去,只好借住在亲戚家。”

沈筠:?????

舒熠:?????

楼梯间突然变得异常寂静,沈筠的呼吸声没了。他们都停下了脚步,脚步声戛然而止。

沈筠站在六楼楼梯口,转身向下看去,目光落在楼梯平台下方的陈秉泽和舒熠身上。几乎也是在同一个时间内,陈秉泽和舒熠也都抬起头,视线与她相汇,沈筠自各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特别一致看向她看。

他们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巧合了,这简直就像是命运的安排,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正巧让他们三个人一次性撞上了。

“怎么?我很好看吗?你们俩这么盯着我,干嘛呢?”沈筠首先打破了沉默,表情茫然无措,那句耳熟能详的话语,好像曾经已经出现了两遍,第三遍却在此时出现于她口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是一时的失控脱口而出。

她的声音很细,说狠话都没听出应当有的压迫力和威慑力。声音有点嗲嗲的,略微低沉,她天生就这样。于是乎,舒熠跟她熟悉起来后,常常都会故意逗弄她。这样一来,就可以听得见她像个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教育”他。

她这个人平时就跟个小哑巴一样,跟不熟悉的人都不是很相处得来。别听异性了,就拿陌生的同性来说,普通交流都会让她不自觉脸红心跳,声音颤颤巍巍的,仿佛就是个小结巴。

其实,舒熠知道,她就是个傲娇小猫,容易炸毛。

舒熠就站在陈秉泽身前,不自然挠了挠头说:“嗯……是挺好看的吧?”

她沉默半晌,用右手轻抚自己的脸颊,确实有些发烫。茫然无措后,害羞地跑上楼了,她还听见了舒熠跟陈秉泽的谈话声。

舒熠:“巧啊!那啥,咱们仨以后就是邻居了呢!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不如就交个朋友呗!”

陈秉泽:“可以,你叫什么?”

舒熠:“我?我叫舒熠。”

陈秉泽:“嗯。”

舒熠:“那等会游戏麦里见喽。还有,别误会,她不喜欢你,对你没感觉。”

陈秉泽:哦。

七楼的走廊过道,她沿着右侧的通道缓缓向前,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来,将703室的门打开。

舒熠的家位于702室,恰好处于中间稍微偏向右边。

她家则是与701室门面相对。

“诶?秉泽,来了?你怎么不选择在学校住宿呀?住我这天天都要跑上跑下的,迟早累死你,别到时候后悔了。”一个熟悉温柔的女声传来。“我原本还想骑小电驴去学校接你的,没想到你自己一个人都能找到我这里,牛逼。”

“小姨,好久不见。”陈秉泽微微一笑说。

“几年不见长高了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记得,差点没抱住摔地上。”

陈秉泽站在小姨面前,左手紧握手机。

小姨撩了撩散着的头发,斜倚在门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身上是一件白T恤,搭配着一条牛仔短裤,脚下是一双洁白的洞洞鞋。

“嗯。你以后叫我叫姐姐吧,小姨听上去怪怪的,不习惯,有点肉麻。”小姨清了清嗓子,她最近嗓子不舒服,休息了好几天。

“姐姐。”陈秉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这么干脆利落喊了出来。

“进来吧,我基本都不在家,你最好会点厨艺哦。”

“会一点。”

“你最好别把我家炸了,这房我租的——”

“好。”